白狼警惕的看著這個冒出來的光頭。狼就是這樣。
面對狂奔的人時,會追趕捕獵,而看到眼前這和尚胸有成竹的樣子,卻是遲疑了。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真是倒霉,明明只是來山里采個蘑菇而已,哭了啊?!?p> 用最無畏的行徑說出最慫的話來。
此時此刻,這和尚是已經(jīng)哭出來了,淚中還帶著無奈的苦笑,最后只能雙手合十,強(qiáng)作鎮(zhèn)定,一邊用經(jīng)文強(qiáng)撐精神。
白狼也和眼前這不動如山的和尚對峙著,在看對方的破綻。
隨后,一陣騷臭味傳來。
這和尚,嚇尿了。
灰色的僧褲上,全是尿漬,那沖天的尿臊味讓眾狼都一個抽抽。
白狼鼻頭抽動,一臉嫌惡的離去了。
一個被嚇尿的獵物。
也正好白狼的狼群剛吃飽,不想用嘴撕咬這臟貨...就連撕著玩都不屑一顧。
“阿彌陀佛,貧僧...活了?”
那和尚的表情呆滯,宛如重生。
...
白狼是狼群里最強(qiáng)大的狼,有著天生異于同類的體魄。
但他終究是野獸。
今天,遇到的獵物是一頭野牛。
這頭牛似乎是為了保護(hù)幼崽而發(fā)了瘋,用力的將白狼一頂,將他的下腹部捅傷了。
野牛自然是死了,在狼群的圍攻下,沒有存活的理由。
而白狼卻是傷了,而且傷的不輕。
一個受傷的狼王。
在月下,狼王依然孤高而立,可手下的狼群們,卻沒有再為首是瞻。
白狼被取代。
新的狼王站出來了。
被取代的狼王會被逐出族群,而族群由新的狼王帶領(lǐng)。
月色下,依然是白狼孤高的身影,他拖曳著長長的血跡離去。
直到他昏倒在了山澗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待到再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有一個之前見過的奇怪生物在眼前。
“阿彌陀佛,沒想到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今天輪到你撲街了啊,看你這樣,想必是被趕出狼王的位置了吧。”
白狼呲牙咧嘴,想要起來撕咬眼前的人類。
現(xiàn)在他可不管什么尿臊不尿騷了,獨(dú)狼可沒有狼群那么好捕獵。
“阿彌陀佛,你現(xiàn)在受傷了,連站起來都困難,好好呆著吧?!焙蜕行χf道:“你的傷口我用草藥幫你處理好了,不要亂動的話,應(yīng)該還是可以復(fù)原的...你得感謝你之前的決定,放過了我,不然你怕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p> 白狼可聽不懂,他很想吃了眼前這個人類,可他的身體沒辦法做出回應(yīng),受傷虛弱,最終只能趴倒在地。
和尚可不知道白狼現(xiàn)在還想著吃他,只是依然自顧自的說道。
“唉,今天白天跟你一對峙就進(jìn)了夜晚,貧僧也在這山里迷路了,所幸因?yàn)榻?jīng)常入山知道一些在荒野生存的知識,其實(shí)這山里野菜薯類的根莖食物還蠻多的,只能等師兄弟們發(fā)現(xiàn)我失蹤了來找我了?!?p> “對了,貧僧法號方圓...唉,反正你也聽不懂,就當(dāng)貧僧自娛自樂吧,不然一個人連個傾訴對象都沒有遲早得把自己給憋傻了?!?p> “下雨了,得把你拖進(jìn)山洞里了...你還挺重的?!?p> 話癆的僧人自娛自樂,受傷的白狼休養(yǎng)生息。
在白狼休養(yǎng)期間,也逐漸的能感受到方圓的善意。
在冰冷冷的叢林,弱肉強(qiáng)食的世界里,感受到罕見的善意,這是從未有過的。
過了一些時日,白狼已經(jīng)逐漸好起來,甚至能夠站起來了。
當(dāng)他看到背對自己的方圓的脖子時,呲著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但是最后,又收回了獠牙。
“阿彌陀佛,看看貧僧帶回來了什么?一只鈴鹿的遺體...阿彌陀佛,貧僧知道你是食肉動物,吃吧。”
方圓將腐爛的鈴鹿尸體搬到白狼面前,原本白狼是不屑于吃這種別人吃剩下的獵物的,特別還是眼前發(fā)臭的獵物。
可如今他面對這腐爛發(fā)臭的鈴鹿尸體時卻在真正意義上的狼吞虎咽。
“阿彌陀佛,鈴鹿你已死去,遺體可救活白狼,既為功德,就由貧僧來為你超度吧...”
方圓閉著雙眼,誦經(jīng)度鹿骨。
白狼舔舐著自己的爪子,一邊看著方圓。
野獸第一次接觸到了認(rèn)真狀態(tài)下的方圓。
肅穆,莊嚴(yán),有一股子讓生靈寧靜的慈悲氣質(zhì)。
白狼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著佛經(jīng),也感覺到了一絲別樣的安寧。
...
也不知道第幾個夜晚。
白狼已經(jīng)恢復(fù),狼與狼的體質(zhì)不可一概而論,換做其他狼恐怕已經(jīng)死去了,而白狼卻已經(jīng)可以自行捕獵。
方圓則依舊在等待著救援。
“貧僧是僧人,禁葷腥的。”方圓一臉微笑的看著白狼,說道:“謝謝你,白狼兄?!?p> 其時方圓的氣色也不怎么好,就算食物和水源充足,可一直生活在陰森潮濕的洞穴里,難免會有病恙纏身。
他的身子越發(fā)的虛弱,而白狼也不出去捕獵了,就守在和尚的身旁。
終于,就在方圓覺得自己可能大限將至的時候,遠(yuǎn)方傳來了人的呼喊聲。
“是師兄!是師兄來找貧僧了!得救了,貧僧這一次真的得救了!”
方圓整個人喜形于色,熱淚盈眶,轉(zhuǎn)身一把抱住了白狼。
白狼很嫌棄的將抱在自己身上的和尚給推開來了。
“阿彌陀佛,是貧僧失態(tài)了。”方圓朝著白狼伸出手,欣喜道:“白狼兄,我們一起出去吧?!?p> 白狼一動不動,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方圓。
方圓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是狼,他是孤高的狼,被趕出了狼群后,他注定是一頭獨(dú)狼,融入不了狼的世界,也融入不了人的世界。
“阿彌陀佛,貧僧明了?!?p> 方圓看著白狼,突然的湊了過去,將白狼的手牽了起來。
場面非常的滑稽,一個中年男子,用手指頭勾著一只大白狼的爪子。
白狼也懵逼了,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光頭人類要作甚。
“這是我們?nèi)祟惖囊环N儀式,叫做‘拉勾’?!狈綀A笑著說道:“這代表著承諾?!?p> “貧僧的承諾是,此番出去修整好了,必定會再度回來與你相見...我的摯友?!?p> “貧僧,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