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夫君未曾到自己的房中來,在房門前徘徊了良久。
更漏聲聲,丫頭也是催了又催。
“姨娘,睡了吧。如今你是只管等著,可是老爺早在新姨娘的院子里早就歇息下了,你若是只管這樣熬著,熬出了黑眼圈,老爺看著又不喜歡了?!?p> “老爺不喜歡嗎?”
“自然是不喜歡的,姨娘難道沒有聽說過娶妾娶色嗎?要不是姨娘生的美,老爺怎么會從旁人的手里搶了你回來?!?p> 丫頭的嘴里有了幾分的鄙薄之意。
被稱為姨娘的女子,靠在門旁,回首看了看那說大話的丫頭。
剪影被倒映在了地上,高挑秀美,云鬢削肩,腰上系了一條玫瑰無色絲條,更襯得她柔弱無骨,飄然欲仙之姿態(tài)。
無心欣賞自己的美態(tài),抬著更漏已然三催,在望眼欲穿,老爺也定然不回來了。
“睡吧!”
床上的姨娘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撫摸著自己光潔的皮膚,和毫無贅肉的身體。
她有些睡不著。
在一個個的男人身旁走過,姨娘不知道這個男人會是他的第幾個男人。
也不知道會被這個男人喜歡多長的時間。
她總是貪戀著,渴求著,希望著能有一個完全屬于她的男人,一個能夠一心一意的愛著她的男人。
只是經(jīng)歷的男人再多,他們愛的也不過只是她如花朵一樣嬌嫩的臉龐。
帶回家沒有多久,她也是終究如同扇子一般,一到秋風(fēng)起的日子,就被束之高閣。
翌日,老爺新娶的姨娘,一身簇新的行頭,那頭上精光燦爛的紅寶石,照的她的眼睛都痛了。
“呸,我說是誰,昨兒個一夜不睡就在我那屋子后面的小樓唱小曲,原來就是你呀!”
“我沒有?!?p> “你沒有,那是誰要死不活的就在這門口,看了一眼又一眼,看的多又如何?老爺早就厭倦了你,你還不知道嗎?你是缺男人,還是自己水性楊花,跟了一個又一個,離開了男人你就活不了嗎?真是下賤?!?p> 就好像不恥于和她為伍一般,新姨娘斜著量了她一眼,冷笑離開了她的小院子。
“姨娘,那日我就勸過你,不要站在這里,人家不喜歡,如今看來果然是如此。這新來的姨娘比不得你,她可是用了轎子接進來的,不比你是自己來的。”
丫頭也是埋怨了幾句。
看她泫然若泣的樣子,就覺得有些心煩,自個兒扭身就做其他的事情。
嘴里還嘟囔道:“自己做的事情,還不讓人說,一輩子就是靠著男人,活的就是一個下人都看不起?!?p> 女子喉頭微甜,她想要哭,卻完全不敢哭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了什么地方,為何人人都可以來說她,人人都可以在她柔弱不堪的心靈上在狠狠的踩上一腳。
不過,她也累了,長久的渴望旁人帶來的安寧,卻永遠的變成了渴望。
到新墳矗立的日子,老爺卻是又抬進了一個新鮮的女子住進了她曾經(jīng)居住過的院子里。
而她,不過是墳前開了枝枝蔓蔓的開了好多的花兒,不起眼,卻總是想要往旁邊的樹木上攀爬。
“婆婆,這花為何總是往旁邊的樹上攀附?!?p> “她呀,是菟絲花,一輩子就只能是攀附的命運?!?p> 身為靈巧,卻甘下賤。
若有清醒,何須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