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鄉(xiāng)關(guān)之故土難離(4)
寶寶受傷了嗎?年輕的父親趕緊爬起來。他的額頭被摔破了,鮮紅的血蚯蚓般往下流。但他顧不上,他擔(dān)心他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年輕的母親哭著說道。她急切地看看孩子的頭和臉,摸摸孩子的小胳膊和小腿:寶寶,你那里痛??。繉殞?,你受傷了嗎?這里痛嗎?
可襁褓中的嬰兒,哪會說話,就知道一個勁兒響亮地哭著。
我也不知道寶寶受傷沒有啊!年輕的媽媽看看懷中的嬰兒,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哭著說:老公,怎么辦啊?寶寶到底有沒有摔傷啊?
年輕的父親恨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孩子的小身體:應(yīng)該沒有事情!他心疼地摸摸妻子的額頭:倒是你,額頭都撞起了一個大包包!
我沒事!驚魂未定的年輕母親看著懷里越哭越厲害的寶貝嬰兒,哭著說道:寶寶沒事就好!她撩起衣服:哦,寶貝不哭!哦,寶貝不哭!我們吃奶!我們吃奶!
小嬰兒哭哭,吃吃,吃吃,哭哭,然后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那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和她的父親一起,被拋到了前鋪。
爸爸!我怕!爸爸!我怕!!小姑娘驚恐萬狀地?fù)Ьo爸爸的脖子,嚎啕大哭著。
小女孩的父親,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沒事,寶貝,我們沒事!
外面有人開始粗暴地砸車門,同時很多聲音粗暴地吼著:開門!開門??!快開門?。?!
大家都沒事吧?司機回頭看著大家。
他媽的,你說呢?有人大聲地罵道!
你們罵我也沒得用撒!司機說著打開車門。
黃毛帶著五個人,每個人拎著一根半米長的自來水管,一擁而上!
讓你跑!黃毛首先抬手就給了司機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怎么打人咧!司機捂著火辣辣的臉,看著黃毛:你們這樣也太過分了撒!你看你們就為了一頓飯,危險駕駛,害得我車?yán)锏倪@么多乘客,一個個摔得人仰馬翻的!
黃毛抬手又給了司機一記響亮的耳光:你他媽的不跑,他們能摔嗎?黃毛咬牙切齒地指著摔倒在過道上,那幾個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的旅客,罵道。
你!司機捂著臉,氣急敗壞,卻又是無可奈何地看著黃毛。
哎,我說你們怎么可以隨便動手打人呢?售票員沖著黃毛叫道。
售票員身邊一個染著紅頭發(fā),握著自來水管的右手手臂上紋著一只蝎子的小青年,抬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你他媽的說什么呀剛才?老子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給老子聽聽!
售票員恨恨地看了紅頭發(fā)的蝎子一眼,捂著臉,悻悻地在鋪位上坐了下來。
你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小蝎子揚了揚手里的自來水管。
坐在前面的那幾個小伙子旅客,憤憤地盯著黃毛他們看。
一個同樣染著紅頭發(fā),握著自來水管的右手手臂上紋著一條蛇的小青年,用手中的自來水管,挑釁地戳著那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小伙子的右肩:你這么看著我們干嘛!你他媽的不服氣是嗎?你是有話要說嗎?!嗯?
接著,又用他手里的自來水管,一個個地,去戳其他的那幾個小伙子的肩膀:你們都有話要說嗎?嗯?你們都有話要說嗎?你!你!還有你!有話要說嗎???怎么?不說了?!?
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之前揚言要跟黃毛他們拼了的那幾個小伙子,這會兒,面對小蛇囂張的挑釁,卻沒有一個人敢吭一聲了。
然后,小蛇走到正在給寶寶喂奶的那位年輕媽媽的身邊,突然抬起他黑乎乎的左手,順手摸摸嬰兒白嫩干凈的小臉蛋:小家伙好幸福!有奶喝!他邪笑著,那雙不懷好意的小眼睛,卻閃爍著貪婪和無恥的光。
別碰我的寶寶!年輕的母親氣憤地扭過身子,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下拉拉,盡量蓋住了自己的身體。
還挺白的哈!小蛇見年輕的媽媽背對著了自己,訕訕地收回手??墒?,他的那雙不安份的手,在收回來的途中,好像很隨意的,從年輕媽媽的腰間滑過。
你流氓!年輕的媽媽痛斥道。
她丈夫憤怒地爬起來,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樣子。
妻子趕緊按住他:不要!她哀求地望著丈夫。
她丈夫見狀,慢慢軟了下來。只是拿他噴出火一樣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小蛇。
給我披件衣服。妻子輕聲對丈夫說道。
年輕的丈夫聞言,趕緊拉開背包,從背包里翻騰出一件自己的白色的大襯衫,披在了妻子的身上。
大炮,去我們車上把泡面搬上來!黃毛扭頭對著那個小蝎子說道。
好嘞,大哥!小蝎子吹著歡快的口哨,跳下了車。
黃毛用他手里的自來水管,敲打著司機后面的鋼管立柱:每人一百塊!都趕緊拿出來?。〔贿^,跟你們講清楚了,我這可一不是偷,二不是搶!這一百塊,是你們在我飯店里吃飯的兩頓飯錢,還有我們追你們幾十公里,追到這里的油錢。說到這里,黃毛咧著滿嘴的黃牙,毫無廉恥地笑了起來。他看著大家:你們看這荒山野嶺的,我?guī)资镒分惋埥o你們大家吃,免得你們大伙兒餓肚子,那這個油錢找你們出,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吧!頓頓,他又接著說道:本來你們還可以選擇吃飯,也可以選擇吃泡面的,但是你們自己逃到了這里,那你們也就沒得選擇,只能將就著吃泡面了。你們總不能讓我把整個飯店都端著追著你們跑,是吧!他說得振振有詞,好像很有道理似的:不過,泡面也挺好吃的!只不過這是沒有開水,你們要去下一個飯店泡了!他又加了一句。
大家憤怒地望著這幫為所欲為的地頭蛇,都沉默不語。
那個叫大炮的小蝎子,端著三箱方便面上來了。他把面咣當(dāng)一聲,扔在過道上:面在這里啊,每人兩包!現(xiàn)在趕緊給錢!給錢!
每人一百塊!給錢!都趕緊的!?。×硗鈳讉€人也齊聲吼道!
要是我們不交錢呢?車廂后面突然想起一個慢悠悠的聲音。
什么?黃毛他們順著聲音齊刷刷地看過去,江正好系好鞋帶,然后盤腿坐在上鋪的床沿邊上,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你他媽的找死?。‰x江最近的小蛇掄著自來水管,就沖了過去。
你他媽的,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小蛇站在江的面前,拿手里的自來水管指著江的鼻子。
江一聲輕笑,出手如風(fēng)。
小蛇但覺自己眼睛一花,自己的右手,瞬間便被江牢牢地擒在手里,絲毫動彈不得。
江的右手擒住小蛇的右手,用左手奪下小蛇手里的自來水管。
你們怎么可以這么兇殘!為了區(qū)區(qū)一頓飯錢,你們硬是追了我們幾十公里!江說著,手里的自來水管咚的一聲脆響,敲在小蛇的腦袋上。
??!小蛇右手被江緊緊鉗住,只能左手抱頭,痛苦地嚎叫了一聲。想蹲卻又蹲不下去。
小蝎子見狀,也舉著半米長的自來水管,嗷的一聲就沖了過去。
江從上鋪跳了下來。他右手仍然緊緊擒著小蛇,等小蝎子沖了跟前了,猛然一腳,閃電般蹬在他的肚子上。
??!小蝎子一聲悶哼,整個人飛去兩米多遠(yuǎn),蛤蟆般趴在過道上,哼哼喲喲地,半天都動不了。
你們怎么可以這么冷血!為了區(qū)區(qū)一頓飯錢,你們可以置一車人的生命安危于不顧,做出這么危險的駕駛行為!江說著,手里的自來水管咚的一聲,又敲在了小蛇的腦袋上:你們看看這車上,有老人!有女人,還有嬰兒??!
??!小蛇又是一聲狼嚎。他伸左手一摸自己的腦袋,滿手都是血:大哥,求你,別打了!都打破了!他竟然哭了起來。
一個手臂上紋著龍紋和一個手臂上紋著虎紋的家伙,各持一根半米長的自來水管,惡狠狠地沖了過來。
龍紋率先揚手就是一棍,朝江的腦袋毫不含糊地砸了過來。
江抬起自來水管擋住。同時一腳,結(jié)結(jié)實實地踢在龍紋的心窩上。
??!龍紋殺豬一般慘叫起來。他的身體就和小蝎子一樣,直飛了出去。
虎紋見狀,趕忙退到黃毛的身邊。
還有你,怎么可以這么色膽包天!光天化日,縱目睽睽,你也敢猥褻婦女!江說著,手里的自來水管咚咚的兩聲震天響,又敲在小蛇得腦袋上。
?。“?小蛇哭得更厲害了:痛!好痛!老大救我!老大!救救我??!
車?yán)锲鹣仁且黄察o,大家都躲到一邊,看江和黃毛他們動手。當(dāng)大家看到江控制住了局面時,車?yán)锪ⅠR沸騰了。
首先發(fā)聲的是縮在車頭下鋪鋪位上的絡(luò)腮胡。
兄弟們,跟他們拼了!絡(luò)腮胡說著沖了出來。
緊跟著,他那幾個年輕力壯的老鄉(xiāng)就跟著他沖了出來。他們一把拖住黃毛,往地上就按,然后是好一頓亂拳胖揍。
同時,車?yán)锏钠渌新每停瑧嵟查g被點燃如噴發(fā)的火山。
叫你囂張!
叫你欺人太甚!
他們一窩蜂地涌了上去,幾個人按住一個人,更是好一頓亂拳胖揍。
霎時間,黃毛幾個,叫得一個比一個大聲,一個比一個凄慘!
你們幾個女同志,過來!江微笑著,朝那個年輕的媽媽招招手。
年輕的媽媽抱著孩子,和另外四個婦女走了過來。
你把孩子給旁邊的大姐抱一下。江對年輕的媽媽說。
年輕的媽媽馬上明白了江的意思。她轉(zhuǎn)身把孩子給了她身邊的那位大姐:大姐,麻煩你幫我抱抱!
沒得問題。旁邊的大姐開心地接過孩子。
這個小流氓就交給你了!江微笑著看著年輕的媽媽,把手里的自來水管遞給她:讓他記住你!讓他記住以后欺負(fù)誰都不要欺負(fù)女人!
年輕的媽媽看著一臉鮮血,嚇得瑟瑟發(fā)抖,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蛇,高高揚起的水管,卻是半天都落不下去。
最后,她灼灼的眸光,漸漸溫和:我不打你了!她對著小蛇輕輕說道:你年紀(jì)應(yīng)該也不大??墒悄阋涀。院蟛灰俑蓚旌淼氖虑?!更不可以欺負(fù)女人和孩子!
小蛇一下子跪倒在年輕媽媽的面前:謝謝你姐姐!我記住了!我一定改!我一定改!我以后絕不再干壞事,絕不再欺負(fù)你們女人??!他信誓旦旦地哭著說,滿臉的鼻涕眼淚和血。
不要打了!各位大哥,求求你們不要打了!黃毛的哭喊聲: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江走到車廂前面:大家都住手!各位,聽我一句,大家都住手!
有幾個打紅了眼睛,根本聽不進江的話。江只好強行將他們分開。
黃毛幾個,簡直是被揍成了幾個胖豬頭。一個個鼻青臉腫的,都認(rèn)不出人形了。
絡(luò)腮胡拎著黃毛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你他媽的幾個給我聽著,如果你們要是還敢再追我們攔我們,我們一定跟你們干到底!你們要是報警,我們也歡迎!你們他媽的給我記住了嗎?
黃毛眼睛腫成了一條縫,他瞇著眼看著絡(luò)腮胡,含糊不清地頻頻點頭:我們不敢了!我們真的不敢了!
兄弟們,把他們丟出去!絡(luò)腮胡大聲喝道。
好說!旁邊的幾個人馬上應(yīng)聲道。一人抓一個肩膀,一人抓一只腳:一二三,走你!
五個人全被扔到了車下。
你呢?大家虎視眈眈地看著小蛇,齊聲問。
大家不要扔我,我自己下去!小蛇可憐巴巴地望著大家。
快滾!大家喊道。
把前面的車給我挪開!司機沖著小蛇喊道。
大客車發(fā)動了,然后緩緩起步。
絡(luò)腮胡幾個搬起那幾箱方便面,從車窗扔了出去:去你媽的泡面!
一箱方便面正好砸在黃毛的身上,其他兩箱則骨碌碌滾到了路基下面。
江在鋪位上躺下。
絡(luò)腮胡走過來,輕輕拍拍江的腳:大哥,抽支煙唄!
江坐起來,笑著搖搖頭:謝謝你!我不會抽煙!
抽一支嘛!絡(luò)腮胡滿臉堆笑。
謝謝!我是真的不會抽煙!
哦。
不一會兒,那個老年乘客拿了一瓶礦泉水走過來:小伙子,這瓶水給你喝!
謝謝你,老師伯!我包里有水。江微笑著。
沒關(guān)系的,一瓶水嘛!我?guī)Я撕芏?。老人把水伸在江的面前,堅持著?p> 江輕輕推回老人的手:老師伯,真的不用客氣!謝謝你!
沒關(guān)系的!你拿著!老人倔強地把水伸過來。
江想了想,接過:老師伯,那就謝謝你了!
哎!應(yīng)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你幫我們解了這么大的一個圍!老人真心實意地說。
沒有,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江說:老師伯,你哪里有受傷嗎?
沒事!老人開朗地笑著說:就是背上摔了一下。一把老骨頭,沒事,過幾天也就好了。
嗯。如果你覺得很疼的話,到家了,最好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江說道。
嗯,好的。老人感激地說:那你休息吧,就不打擾你了。
那個年輕的媽媽,此刻,她的孩子已經(jīng)安然入睡了。
她拿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來到江的面前:大哥!她把手里的紅蘋果伸到江的面前。
江接過:謝謝你!
不,大哥,該我謝謝你!
四點多的快五點的時候,路過一個飯館,七八個人站在飯店前面的馬路中央。
大客車再次被攔了下來。
一個五短三粗的中年漢子瞄了一眼大客車的車牌,沖著大客車的駕駛室揮揮手:你們走吧!
車廂里,大家笑成一片。
江躺了下來。車窗外,風(fēng)聲獵獵,夜色漸深,一陣?yán)б庖惨u上心頭。
迷迷糊糊中,感覺車子停了好幾次。有人上車,有人下車。但再沒有吵鬧。
天快亮的時候,大客車應(yīng)該是再次經(jīng)過省際交匯點。
感覺超員的乘客又下了車,等過了檢查站后,又重新上了車。
江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就一直這么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著。
經(jīng)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顛簸,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時候,江再一次無聲無息地回到了這座海濱小城。這里,和自己的故鄉(xiāng)一樣,都已經(jīng)有了讓江刻骨銘心的夢想和疼痛,令江無法釋懷,難以割舍。
走出長途汽車站,江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到自己在新城的住處。
這一次,江沒有急著找工作。江覺得自己需要停下來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自己要怎么走。在差不多一個來月的時間里,江騎著一輛破舊的山地車,每天早出晚歸,足跡幾乎是踏遍了閩中每一個大大小小的工業(yè)區(qū),和那些工廠比較集中的鄉(xiāng)村。這是這個城市發(fā)展最黃金的時候,皮鞋廠,服裝廠,打火機廠,眼鏡廠,大大小小的有名和沒有名的工廠,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廠牌,如雨后春筍般,林立于這片瀕海的彈丸之地。外來的務(wù)工者,也是把這個小城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是一個充滿了活力和希望的城市。
江想自己創(chuàng)業(yè)。江沒有忘記自己離開家鄉(xiāng)時,自己對自己許下的誓言。
但江這些年,也就十多萬的積蓄。想辦廠,房租,設(shè)備,兩到三個月的工人工資以及流動資金,自己目前的這點錢,肯定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躊躇中。
一天下午,江正起著自行車在沿江工業(yè)區(qū)轉(zhuǎn)悠,忽然接到了華的電話。
華是本地人,獨生子,比江還小三歲,身高一米五左右,卻是長得一身的肥膘,腰身起碼是江的兩個。華是江前東家的侄子,在前東家公司管采購。這家伙做采購,黑了他叔叔不少的錢。但這家伙揮金如土,為人仗義。所以不管是管財務(wù)的小姑娘,還是倉庫的主管,公司里從上到下,都被他弄得妥妥帖帖的。只要品質(zhì)不出問題,其他的,大家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家族企業(yè)嘛,反正肥水也沒流外人田。
江,干嘛呢?華的聲音聽起來興高采烈。
江打趣:哥失業(yè),正在找工作唄!
找什么破工作!晚上七點,老地方見啊。說完,電話就掛了。
江拿著電話,無奈的搖頭笑著:這家伙,電話老掛得這么快!
華說的老地方,就是海城KTV。華他們長期腐敗的地方。
晚上七點。
海城KTV。
?。郑桑校福福?。
江推開包房厚重的門,劉德華的“開心的馬騮”撲面而來。包房中間的大茶幾上,擺著些花生和瓜子,一大幫人圍坐在茶幾旁,正鬧哄哄地說說笑笑。華臃腫的身體仰靠在對著門的大沙發(fā)中間,看見江推門進來,華有點費力地爬起來:哥,就等你來開動了!快來吧!坐我傍邊。
其他人停下交談,也紛紛站起來。江和大家一一打過招呼。
雷,三十八歲。江前東家的總經(jīng)理。湖南人。高高大大,戴一副方形的金色近視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其實是標(biāo)準(zhǔn)的色鬼一個。傳聞禍害了不少公司里的女工。
大牙,二十八歲。江前東家的倉庫主管。江西人。和華差不多高,就沒華胖。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老是不停的轉(zhuǎn)動,一看就是一個鬼點子特別多的人,人送外號小諸葛。
崔哥,三十多歲。一家輔料廠的老板,也是江前東家最大的輔料供應(yīng)商。本地人。聽說他老婆好多年前就去了法國,在一個華人餐館里給人打工。剩下他一個人帶著女兒在國內(nèi),照顧著兩邊的父母。平時沒事,就好喝個花酒。但為人豁達(dá)。
還有阿良和阿星,都是華的發(fā)小。不用說了,也都是閩中人。阿良朗眉俊目風(fēng)度翩翩,一身的名牌從頭武裝到腳,一看就是一個家境優(yōu)渥的紈绔弟子。阿星長著一張還算是和諧的胖乎乎的娃娃臉,一雙你要努力找才能找到的瞇瞇眼。不管你什么時候找到這雙小瞇瞇眼,你會發(fā)現(xiàn),它永遠(yuǎn)都是在傻呵呵的笑著。這兩個家伙,每天無所事事,盡跟著華一天到晚的瞎晃蕩。每次喝酒,自然也是少不了他們。這兩個家伙酒量驚人。就啤酒,綽號千杯不醉。最起碼,江就沒見他們醉過。
江跟大家打好招呼,就在華的旁邊坐下,笑問:華,今天又是什么理由腐?。?p> 華哈哈笑著:今天阿良請客,過幾天阿星請客。
嗯?江奇怪地扭頭看看坐在左邊的阿良,又看看坐在右邊的阿星:什么情況?
大牙嘴里一邊吐著瓜子殼,一邊咬牙切齒地笑著說:這兩王八蛋家里的那破房子拆遷了,阿良賠了三百多萬,阿星賠了五百多萬。你說他們該不該請咱哥們樂呵樂呵!
靠,阿星狠狠的吸了一口中華,然后悠悠的吐出來:我家老頭子一分錢都不肯給我。說我娶媳婦了才給我!阿星再猛吸一口中華:不過過兩天我一定要想辦法,找老頭子先要點錢過來花花先!不然看得著摸不著,指錢!阿星壞笑著:你們別想歪了!非把老子給憋壞了不可!
哈哈,那看來還是我家老頭子好。阿良嘴里啃著瓜子,笑嘻嘻的說:拆遷款一到,馬上給了我十萬。
華笑罵:奶奶的,這點錢,對你爸來說算個屁!
那還等什么!雷扶扶眼鏡:開宰!叫小妹!
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
......
大家一起起哄,包房里頓時開鍋。
阿良拿起麥克風(fēng),站在桌子上,臉上紅通通的,扯著喉嚨喊:喂!喂!!大家靜靜!大家靜靜!我宣布,今天所有小妹的臺費,我也全包了!?。。ò凑罩暗囊?guī)矩,不管誰做東,請客歸請客,每個人叫的小妹的臺費,是要每個人自己付的。)
老子今天要包夜!大家異口同聲。
阿良大手一揮,豪情萬丈:他娘的沒問題!??!
哦!阿良講究??!大家一哄而上,將阿良從桌子上拖下來:一,二,三!走你!將阿良高高拋起,接住。一二三,走你!又扔上去。
華和江坐在沙發(fā)上,笑著看他們鬧騰,華把手放進嘴里,吹起了響亮的口哨。
鬧得正歡的時候,紅姐推門進來了。
紅姐是這里的媽咪,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北方女人。漂亮,豐滿,妖艷。她走到華的面前,一把摟住華的脖子,一屁股坐在華的大腿上。
親一口!親一口!大家起哄。
媽咪毫不猶豫地在華的右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華哥,今天大家這么高興,要不要多叫兩個小妹陪你們唱歌?今天有新來的小妹耶。
媽咪穿了件超低胸的白色超短裙,風(fēng)光無限。華右手摟著媽咪的小腰,表情極其的夸張和滑稽,兩只綠光閃閃的小眼珠子都恨不得鉆進某個地方去了:紅姐,要不今天就你陪我唱歌吧!
紅姐輕輕的打了一下華徜徉得流連忘返的爪子,佯嗔:死鬼!老娘今天要不是不方便,可就真纏上你了!
然后,紅姐輕輕地親了一下華的額頭:那你還是阿霞了?
是的。華放開紅姐,正色道。阿霞是華在海城的老情人了。華每次來,只點她。阿霞就像是一個經(jīng)常盯著烈日,下地勞作的農(nóng)村婦女,長得黑黝黑黝的。但她身材修長勻稱,凹凸有致。尤其是X,特別大,據(jù)華自己說,那絕對是純天然的。
阿霞雖然從事著看似輕佻的職業(yè),但行為舉止穩(wěn)重得體,是這個KTV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一眼看上去就是良家婦女那種的小妹之一。
你們呢?紅姐邊整理衣服邊望著崔哥問。
我們要吃新菜!阿良阿星大牙和崔哥流著哈喇子,一副色瞇瞇的賤樣,異口同聲的喊道。
好嘞!
雷則慢條斯理的說:我還是阿萍吧。阿萍則是雷在海城的老情人。雷每次來消費,也是只點她。
阿萍看起來比阿霞年輕好多,像個剛成年的孩子。她皮膚白皙,精致的臉龐和嬌小的身材,如一朵含苞初綻的夏荷。性格也開朗活潑。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散發(fā)著濃濃的青春的氣息和張力。
好的。紅姐轉(zhuǎn)頭看向江,有點神秘地笑著:哥哥,你今天破個戒,妹妹我自作主張,給你推薦一位小妹。品相氣質(zhì)保證對你的胃口。
江微笑著,禮貌地?fù)u搖頭:謝謝紅姐!我還是老樣子。
江每次來,都不會叫小妹。江只是喝酒,唱歌,任一群賤兄賤弟們放浪形骸。
華他們也都習(xí)以為常了。只要兄弟們在一起都開心就行。你唱你的,我玩我的。各取其樂,互不違和。
紅姐媚笑著:哥哥,這回聽妹妹我的!這個小妹是我們這里新來的酒水推銷員。她可是買酒不賣身的喲!關(guān)鍵是,這個妹妹不但長得正點,而且她的歌唱的特別好,正好可以和哥哥你唱“相思風(fēng)雨中”!哥哥,你相信妹妹我一次,這個小妹絕對是你的菜!
紅姐扭著屁股出去了。江不以為然地笑笑。
不一會,紅姐領(lǐng)著十幾個小妹進來了:華哥,雷哥,阿霞和阿萍去叫阿云去了,她們馬上就過來。
十幾個小妹在包廂中一字排開。一樣的青春靚麗,一樣的豐滿迷人。
阿良阿星和崔哥,一個個狼一樣,盯著眼前,兩眼放著綠光。
你!
你!
你!
沒有被選中的小妹,規(guī)矩地快速離開。
選中的小妹,則乖巧的坐到各自的客人身邊。那幾個色鬼摟著各自選中的美女,一個個眉飛色舞,心旌搖動。
不一會兒,阿霞和阿萍,領(lǐng)著一個小妹進來了。
這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女生,面容姣好,扎一個簡單的馬尾辮,整個人看起來安安靜靜斯斯文文的,這氣質(zhì)和這場景完全不靠邊,一看就是個剛?cè)胄械男氯恕K踔吝€不能適應(yīng)她身上的這身性感的超短工作裙。她不停地下意識地往上提她胸前的裙子。但這件裙子的領(lǐng)口,實在是開得太低了,不管她怎么往上拉,依然遮不住她深深的旖旎風(fēng)光。
哥哥,這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小妹阿云。不錯吧?紅姐帶著職業(yè)輕佻的微笑和語氣,看著江的反應(yīng)。
小妹,你可以不用陪酒的。江靜靜地看著阿云。
阿云抬起頭,和江對視了片刻,沒說話,只是輕輕走到江的身邊,緊挨著江坐下。
就在目光相接的剎那,江竟然從阿云清澈的眸光中,分明看到了一絲一閃即逝莫名的憂傷和悲壯。
那你可以去換掉你的工作服再來。江微笑著,依然靜靜地看著阿云。
不用。阿云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她給了江一個感激的微笑,然后往江身上偎了偎。江的左臂明顯感受到了阿云的溫暖。
江不動聲色的往右邊挪了挪身體。
華隔著江,探過身子對阿云說:小妹,今晚可要好好陪我哥哥唱歌哦!你可是我哥哥叫的第一個小妹哦!
好的。阿云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飛快地看了江一眼,欣然應(yīng)道。
你們吃的喝的點了嗎?紅姐問。
吃的已經(jīng)點了。阿霞答道。老規(guī)矩,每次來海城,吃什么都是阿霞決定就好。
紅姐笑著說:好的,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各位哥哥吃好喝好玩好!。等下妹妹我過來給各位敬酒。
走到門口的時候,紅姐還不忘回身叮囑:姑娘們,可要把我們的貴賓招待好哦!
哥哥,你們喝什么酒?阿霞坐在華的右邊。她探出身子隔著華問江。這也是老規(guī)矩,喝什么酒,都是江說了算。
江微笑著,探詢地看著阿云。
哥哥,阿云剛開口,就被江打斷:叫我江!江的語氣平和卻不容置否。
阿云明顯一怔:好。江。這樣直呼客人的名字,阿云其實還是有點不習(xí)慣。她平時不是稱呼客人老板就是稱呼客人哥哥:我們喝我買的這個酒,可以嗎?這個酒我們現(xiàn)在正在做活動,喝十瓶送十瓶。很劃算的!阿云有點猶豫地看著江:這個酒口感很好的!
你拿主意就可以了。江看了看阿云工作服上的酒水LOGO,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
阿萍坐在阿云的旁邊,她把嘴湊近阿云的耳旁:阿云,你再加上幾瓶紅酒,江不喝啤酒,只喝紅酒。她手指在阿云手中的酒單中點了點:他每次都喝這個牌子的。橡木桶的。
哦,好的。謝謝萍姐!阿云滿懷感激地沖阿萍笑笑。
不大一會兒,酒搬過來了。菜也陸續(xù)送到:閩中鴨舌,變態(tài)辣鴨頭,變態(tài)辣鴨脖子,咸菜丁螺,烤黃魚,烤魷魚,烤羊肉串,烤雞心,烤雞中翅,烤茄子,還有一個大大的水果拼盤。
氣氛再次空前高漲:正三圈,反三圈,搖骰子,劃拳,石頭剪刀布,轉(zhuǎn)酒瓶,(酒瓶口指向誰誰就喝酒。)各式各樣的喝酒花樣輪番上陣。一時間,行酒令,吆喝聲,賴皮聲,吵鬧聲,哄笑聲,勁爆的音樂聲,震耳欲聾,讓人完全忘我。
酒過三巡,阿星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跳起來沖DJ喊:DJ,麻煩關(guān)掉音樂先好嗎!難得一臉的嚴(yán)肅:大家靜靜,靜靜。
什么鬼????。?!
求求各位哥哥姐姐,要不你們還是把我給綁了吧!阿星眨巴眨巴的小眼睛嚴(yán)肅詭異又充滿懇求地望著大家。
為什么?大家一臉的茫然:我們?yōu)槭裁匆壞悖浚。?p> 你們讓我家老頭子拿錢來贖我!不然就撕票?。保埃叭f!你們也少要點,我家老頭子吝嗇,多了指定不干!錢到手,分你們一半。阿星依然一臉的正經(jīng)。
去你的?。?!大家哄笑著,瓜子殼花生殼香蕉皮橘子皮雨點般砸到阿星的身上。阿星也是瞬間笑成肉乎乎的一團,滾倒在沙發(fā)上。
音樂響起,繼續(xù)喝酒聽歌。
哥,阿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嘴巴湊近江的耳邊:你今天說你在找工作,工作的事情落實了嗎?
還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回來?你要回來,我叔叔肯定很高興。華有些不解。
江想了想:我不想再進廠打工了,我想自己搞個車包加工廠。
那很好啊?,F(xiàn)在每個大廠其實都缺車包。華端起酒杯,重重地碰了下江的酒杯:先祝哥哥成功!說完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江是紅酒,但也重重地喝了一大口:謝謝哥們。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最終決定下來。因為資金可能不夠。
差多少?
我預(yù)算啟東資金不能少于50萬。但我目前手上只有十幾萬。
可以入股不?華問。
誰?你???江看著華。
大家。華的手指在人群中劃了一個圈,認(rèn)真地看著江:可以嗎?
江再次確認(rèn)華的眼神,華是認(rèn)真的。江也認(rèn)真地想了想:不可以。
Why?華意外地叫了起來。
江笑笑:兄弟,我也是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水深水淺我也不知道。賺了,大家高興??扇f一失敗了呢,我可能連見大家的臉都沒有了。所以,我寧可跟大家做永遠(yuǎn)的好兄弟,而不是合作的伙伴。
江端起酒杯,輕輕碰了下華的酒杯:不過,還是謝謝兄弟!
華一仰脖子一干而盡。他重重的放下酒杯(阿霞馬上默契地給華的酒杯斟滿):哥,弟弟我手邊正好有點閑錢,短時間也用不上。我明天打給你。先說好,是借你的哈,要按銀行利息付算我的。還款時間你定。華滿臉通紅,已有醉意。他拉著阿霞站起來:大家跳舞跳舞.......
大家聞言都拉著自己的小妹站起來,樂風(fēng)一換,剎那間,包房里又是狂魔亂舞。
阿云不太會行酒令,輸?shù)枚唷T偌由纤麄儙讉€故意心懷鬼胎地灌她,所以,阿云差不多算是已經(jīng)是微醉了。她無力地靠著沙發(fā)上。
你要跳舞嗎?江問。
阿云面若桃花,她慵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
江扶她起來,但她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wěn)。
江只得輕輕地將她放下,在她耳邊輕喊:算了,你還是先休息下吧。等下好點了再跳。
江走出包廂。對站在走廊的服務(wù)生說:麻煩你送幾杯溫開水到三個八。謝謝!
年輕的服務(wù)生恭敬有禮:好的,先生。我馬上送過來。
KTV在酒店的六樓。江走到KTV入口處大大的落地玻璃幕墻前。包廂的隔音效果真的是很好,任包廂里音樂振聾發(fā)聵,關(guān)上門,站在這里,外面燈火闌珊,依然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夜。
江有時候會很怕安靜,江覺得,安靜和黑夜一樣,都是一個深不見底淵!
江回到包廂。七八杯白開水?dāng)[在玻璃茶幾上。阿云窩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嘴角掛著朦朧的笑意,看大家跳舞。
江端起一杯溫開水,左手抱著阿云的背:來,喝點溫開水。會舒服點。
阿云溫順地低頭,輕輕的喝了幾口,然后胃里一陣翻騰:我想去洗手間。她努力地捂著小嘴,睜著朦朧的雙眸看著江,語氣很是著急。
江快速放下杯子。阿云整個人趴過來,半個身子都掛在江的脖子上。
江把阿云攙到衛(wèi)生間門口,阿云按住江,示意江到這里就可以了。
你確定自己可以嗎?
阿云點點頭,用力的抓著門,搖晃著進了衛(wèi)生間,砰!門也關(guān)上了。接著是翻江倒海的嘔吐聲。
江返身端了一杯溫開水過來。
半響,門開了。阿云搖搖晃晃的站在門口,嫣然一笑:好......好多了。
江遞上溫開水:漱漱口吧。
用......自來......自來水,漱過了。阿云一把撲進江的懷里。
江輕輕拍著阿云的后背:你緩緩先,再把這杯溫開水喝掉。
江攙著阿云回到沙發(fā)上坐下。
江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邊看大家跳舞,一邊輕輕地慢慢地喝著。他打開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讓自己的每一個細(xì)胞,都隨著狂暴的音符一起盡情狂舞。
江要讓自己忘掉一些東西。
阿云睜著朦朧的醉眼,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山一樣的側(cè)影。她覺得這個男人和這里的其他的男人都一樣又都不一樣,她忽然很想知道,這一刻,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隨著一曲“開心的馬騮”結(jié)束,大家也在這瞬間的安靜中,相繼回到座位坐下。
大家點歌吧。大牙轉(zhuǎn)身對調(diào)音師說:DJ,給我們放伴唱。
王杰的“英雄淚”響起。大牙抱著他的小妹,唱得坑坑洼洼,上氣不接下氣。一曲好不容易唱完了,阿萍死活不肯給他再唱第二首。這個調(diào)皮的小丫頭,跪著沙發(fā)上對著大牙磕頭如搗蒜:哥哥,求您別再唱了,求您放過小妹這條賤命吧!小妹下輩子一定以身相許報答您老的恩情!
大家笑得東倒西歪。
接著是“相思風(fēng)雨中”,雷和阿萍合唱。這兩個人經(jīng)常在一起唱這首歌,所以一首下來,配合得很默契,唱得也是情真意切。尤其是阿萍,唱的時候,一直是含情脈脈地望著雷。看得出,阿萍對雷是動了真情。
阿良拉著他的小妹唱了一首“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結(jié)果唱著唱著,兩個人抱在一起差一點就浪成了活春宮。阿星牽著他的小妹唱完了后半段。
華和阿霞唱“被風(fēng)吹過的夏天”。這兩個人唱得行云流水,配合得也是天衣無縫。尤其是阿霞的聲線,出人意料的柔婉清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崔哥獨唱了一首“花房姑娘”。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崔哥,原是一個搖滾老炮,這首“花房姑娘”,嗓音和演唱水平接近了原唱。
震天的掌聲呼叫聲。
DJ樂風(fēng)再次一轉(zhuǎn),悠揚空靈的旋律響起。
阿萍?xì)g叫起來:孟庭葦?shù)摹皼]有情人的情人節(jié)”。江,你唱吧!我老喜歡你唱這首歌了??!
江笑著看雷,正要說話,可大家的掌聲異常熱烈地響起。江只好笑著站起來,走到演唱區(qū)。
......
江一開口,阿云便被驚呆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山一樣的男人,聲線這般好!能把一首女人的歌曲,演繹得如此的空靈和細(xì)膩!
......音樂如山泉婉轉(zhuǎn)......
隨著音樂的余音裊裊散去,現(xiàn)場一片安靜,然后,掌聲瘋狂響起。
阿云哭了。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使勁鼓掌。
DJ老師,麻煩再來一首劉德華的《來生緣》,謝謝。江用話筒對著音響師說。
音響師笑著對江打了一個OK的手勢。
纏綿的音樂響起。
熱烈的掌聲也再次響起,華和大牙吹起了響亮的口哨。
江唱得不露聲色卻又撕心裂肺。
阿云再次淚流滿面。
江的聲音如同秋雨敲窗。她知道,只有心里有故事的人,才能把這首歌演繹得如此的深厚和如此的纏綿悱惻。
這首歌結(jié)束后,大家都站起來鼓掌。阿萍又哭又笑地跑上前,抱著江,狠狠地在江的右臉上親了一下,又在江的左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江拿著話筒,指著阿萍,望著雷笑道:雷,你看見了,我可是無辜的??!
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包括雷。
大家都覺得我今天晚上唱的歌好聽嗎?江拿著話筒沖大家壞笑著。
好聽!異口同聲的高喊。尤其是阿萍,簡直就是瘋狂的尖叫聲。
?。模世蠋?,能借你的帽子一用嗎?江沖音響師笑著問。
音響師指指自己頭上帽檐朝后帶著的帽子,表情訝然:這個?
是的。
音響師笑著沖江做了一個OK的手勢,取下帽子,丟給了江。
江接住帽子,壞笑著走過來:既然大家覺得我唱得好,就意思意思吧!
華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百元大鈔,看都沒有看,就放到了江手里的帽子里,嚷嚷著:后面的!后面的!自覺...
大牙也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百元大鈔,笑哈哈地放進去。
雷也笑著放了100,崔哥也是100。
阿良則含糊不清地喊道:老子......老子今......今天......他媽的是......是土......土豪了。老子......給......給......給1000!他從口袋里抓出一疊錢,睜著朦朧的醉眼,邊夸張地用右手食指蘸著口水,邊數(shù)著:1......2......3......4......5......
沒成想,旁邊的阿星一把奪過去,壞笑著:哥,你就別數(shù)了,救濟下弟弟我,連小弟我的也一起給了吧。
滾蛋!阿良做勢要過來搶。
阿星見狀趕緊一把扔進了江手里的帽子里。
混蛋!那一把好幾千哪!阿良心痛地叫喊著。然后兩個人抱著笑著鬧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