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花娘子的大花園旁,舉著花瓶收集靈魂光點的鬼差小娘子聽到山坡上傳來一聲小孩子的慘叫,不一會,就見到一個小孩拿著一張紙向自己跑了過來。
周達吸吮著自己的右手食指,左手拿著一幅畫跑到鬼差小娘子面前,將畫遞給鬼差小娘子道:
“美麗的小姐姐,這個送你?!?p> 鬼差小娘子收起花瓶接過紙張,周達就轉身跑了回去。
鬼差小娘子展開紙張,看著畫中的自己在鮮花盛開的鄉(xiāng)間小路上,伴著漫天的繁星,舉著花瓶,在靈魂光點中翩翩起舞......
鬼差小娘子嘴角微微上揚,笑靨如花。
村里的姬大爺一家總是天還未亮就起床打鳴,被吵醒的周達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覺得自己只睡了一小會。
到門口小溪邊洗了臉漱了口,對著山坡上“啊啊啊”叫著練獅吼功的小土撥鼠喊了聲:
“屠三蛋,別練了,快些洗臉等會一起上學堂!”
“啊!才不要和你一起!”脖子裹著紗布的小土撥鼠屠三蛋一溜煙跑回洞里,將小布包斜掛在身上,咬著一根蘿卜就往外跑。
周達回屋往書包里塞了根大骨頭和一塊紅布,也拿起一根蘿卜咬著就出了門。
周達還想著追上屠三蛋一起去上學,以前在大國讀書時跟同學一起走路上下學是個美好的回憶,周達想重溫下,畢竟能回到小時候從頭再來是很多人的夢想,周達以前就經?;孟胫悄軓念^再來一次,一定要跟班里暗戀的女生表白,不留遺憾。
那屠三蛋跑得賊快,周達追到牛百萬家門口時早已不見那小土撥鼠的身影。
也許是太早了,牛百萬老爺子沒在門前坐著乘涼,院門邊卻站著一位身材傲人的婦人,周達直愣愣地盯著婦人身上看,心里擔心婦人胸前的衣襟會被撐破。
盯著人家看不禮貌,周達趕緊低下頭對婦人打招呼道:“牛嬸娘早!”
婦人對小周達微笑道:
“你就是周達吧,昨天老楊他婆娘給俺看了你給她畫的畫,畫得可好了,你今天散學后要是有空的話就來俺家吃個飯,順便也幫俺畫一幅。”
婦人說著挺了挺她那不堪重負的腰,繼續(xù)道:
“俺家別的沒有,就是牛奶多,牛奶養(yǎng)妖,也養(yǎng)人,要不要來一點?”
早晨一杯牛奶,活力滿滿一整天,妖也知道...周達開心地點頭道:“好呀,多謝牛嬸娘?!?p> 婦人走到周達身前蹲下,伸手開始解腰帶。
周達心里一個激靈,立馬意識到什么,紅著臉趕緊往前跑去,邊跑邊說道:
“嬸娘,我上學要遲了,明天再喝吧,明天我拿一個碗來裝著喝。”
牛嬸起身束緊腰帶,看著跑遠的周達,又抬頭看看天空,對院子里喊道:
“牛萬萬!還不起來,上學要遲了,你也不學學人家周達,多勤勉的一個孩子,哪像你,整天除了吃就睡,像頭豬?!?p> 一頭背著布包的小花豬正好經過牛嬸身邊,也對院里喊道:
“牛萬萬,快起來,上學要遲了,整天除了吃就睡,比我更像頭豬。”
中午,烈日當頭,牛萬萬背著個小布包,灰頭土臉地走了回來,頭上的一根小牛角還裹著紗布。
坐在院門口乘涼的牛百萬蹙眉問道:“你這是咋了?”
牛萬萬往地上啐了一口,氣憤道:
“阿翁,那人族小孩周達不好好打架,舉著一塊紅布在我面前晃悠,我見了紅布就往上撞,結果撞到樹上了?!?p> 牛百萬扔下一句“活該!”,轉過頭正要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就看到周達被一只青頭鵝追著跑過門前,后面還跟著一條后腿裹著紗布,全身濕透了的小黃狗,小黃狗嘴里還叼著根大骨頭。
小黃狗走到牛百萬跟前趴下,將大骨頭往地上一放,有津有味地舔起來。
“茍小幺,你這是咋了?”牛百萬問道。
小黃狗邊舔骨頭邊氣憤道:
“牛翁翁,那周達不好好跟我打架,拿出這根骨頭就往湖里扔,我跳進湖中撿骨頭時,不小心踢到了小鯉魚虞菲菲,她就把我腿給咬了,那條小鯉魚,牙齒尖著呢,要不是她喊來了虞嬸娘,我就咬回去了,我今天才知道,我會游水。”
“哞~,”牛百萬抱著后腦勺重重嘆了口氣,喃喃道:“為何人族的小孩都比妖族的小孩聰明,難道是因為腦袋大?”
牛百萬又看了眼牛萬萬,搖搖頭:“可能是因為腦子大吧......”
......
山坳小村莊里的生活乏味又無趣,周達每天都是聽著姬大叔一家打鳴聲起床去上學,放學就跟同學打架,全班同學都跟他打過,連同桌小黃鸝黃麗麗也打過,除了每天被青頭鵝同學滿村子追著跑,沒一個小妖是周達的對手。
每天打完架就去跟楊夫子學幾個時辰的醫(yī)術。生活中要是缺了什么東西,哪家有就上哪家要,給他們作畫交換,周達還能順便邊作畫邊淬體修行。
這小山村沒有名字,周達自己給小山村取了個名字,叫新手村,寓意著自己要像小說中的主角一樣,開局一個新手村,裝備全靠出去打。
好在新手村里有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也過年過節(jié),讓周達可以不用畫‘正’字記錄日子。
時光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流逝,當周達把全身體膚(除了關鍵那部位)都淬煉過一遍后,已是過了三年。
這天,周達又是一身塵土地回到家,對著門前處理一頭野豬的施老頭說道:
“老豆,我已淬體完成,感覺自己現(xiàn)在能一拳打死一頭牛,所以我決定,明天去試試能不能打敗三條老狗走出去?!?p> “切!”施老頭頭都不抬,輕蔑道,“三年了都打不過那只小青頭鵝,還說要打敗三條老狗,大言不慚?!?p> 周達一手扶額,想哭,三年來就是沒整明白為何自己連只小青頭鵝都打不過。
“我有辦法,”周達深吸口氣,胸有成竹道,“總之,明天我走了以后你可別太想念我,有空會回來看你的。”
施老頭沒回話,繼續(xù)低頭處理野豬肉。
一朵浪花在山坳底下的湖里生成,沿著小溪自下而上沖到施老頭家旁邊停下。
那虞娘子手里捧著小錦鯉,張開血盆大口對周達說道:
“周達,菲菲說你明天要走,趁你走之前,給我跟菲菲畫一幅畫,你都沒給我們娘倆畫過。”
誰讓你不給我釣湖里的魚吃,不就是有次菲菲太笨咬了我魚鉤嘛,那次被你打得屁股都腫了,還想讓我給你作畫!算了算了,既然要走了,就勉為其難吧...
周達答應了一聲,就跑回屋里拿出自己做的畫架子給虞娘子畫起來。
“虞嬸娘,能不能把嘴巴變小些。”周達提議道。
“不能,嘴巴小了不好吃東西?!庇菽镒臃磳?。
“那能不能把你頭發(fā)往胸前擺,或者是在胸前戴兩個貝殼?”周達又提議道。
虞娘子面有不悅道:“你怎么那么啰嗦,嫌老娘長得不好看?身材不好?”
額~,既然您都肯為藝術獻身了,那我也只能一心為了藝術吧...周達搖搖頭:“不是不是,這樣也很好,虞嬸娘,笑一個,自然些,小小也笑一個。”
周達紅著臉給虞娘子作好畫,交到虞娘子手中后,虞娘子對周達是贊不絕口。
周達正要提醒虞娘子小心些別讓畫被水浸濕,虞娘子一個附身就朝著山下湖泊游去,手中畫作卻神奇地沒被水浸到。
修為高就是厲害啊...周達心中羨慕不已,走回屋開始收拾行李。
周達邊收拾邊對門外施老頭喊道:
“老豆,可惜了,還沒給你蓋個大房子,你要是愿意的話就跟我一起回長安吧?!?p> 施老頭默不作聲,周達以為他是不舍得自己離開,傷心了,走出門一瞧,施老頭在偷偷吃生肉。
算了,收回剛剛的話,要是帶你這糟老頭子回長安,還不得嚇死隔壁鄰居...周達腹誹,繼續(xù)回屋收拾東西。
吃過晚飯,周達跑到村里跟自己親近的妖們辭行,讓周達感到難過的事,村民們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連最關心周達的桑家二位娘子也只是提醒周達說要是打不過三條老狗就馬上跑回來。
更讓周達生氣的是鬼差小娘子,竟是開玩笑說要是被三條老狗吃了,會親自帶周達的魂魄回地府投胎。
“這是瞧不起誰??!混蛋,都是些冷血妖鬼!”
周達躺在床上生氣地罵道,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坐床上繼續(xù)修行,試試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三魂七魄,現(xiàn)在開始淬煉魂魄了。
可惜,周達還是感覺不到,又問了問睡在角落稻草上的施老頭淬煉魂魄的要訣。
“沒什么要訣,自己感悟?!笔├项^懶懶地說了句,繼續(xù)呼呼大睡。
糟老頭子生氣了,肯定是生氣了,氣我要離他而去...周達心說,躺下繼續(xù)翻來覆去。
村里姬大叔一家又早早地起床打鳴,周達睜開眼,發(fā)現(xiàn)施老頭不在屋里,出門看了看,也不在門外。
周達無奈搖搖頭,背起行囊,頭也不回地朝村東邊兩座高山間隘口走去。
“屠祖母,早!”
“姬叔,吃了沒?”
“茍翁翁,晨練吶!”
一路上,周達像往常一樣跟村民打招呼,村民也像往常一樣友好地回周達,只是沒一個妖臉上有那么一絲絲的不舍。
唉!妖,也是無情啊...周達心中嘆著氣,快走到隘口前山澗時,眼睛差點被淚水迷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