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時光在迷迷糊糊的飛逝著,也許已經(jīng)過了2天,5天?誰知道呢?電話叫醒了我,是爸媽主動打來的,可能父母原諒我了吧!想到這兒,內(nèi)心不由得有了些許安慰。
“米啊,你還是先別回家了,風風光光的送你上大學,現(xiàn)在卻灰溜溜的回來,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失落。母親一個勁的哭,也許這是他們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吧!
“米啊,你媽說得對,再過兩年,再回來,啊~”父親說完也在沉默。
“爸……其實……”我想告訴父親再過些時日,我又可以去上學了,可是,我卻怎么也開不了口了。心中似乎堵上了一塊大石頭,好沉。原以為,在外面元氣大傷的時候,可以回到父母身邊修養(yǎng)一段時間。此刻,我只能默默的含淚點頭。
“那,我兩年以后再回家,你們保重身體啊~”我強顏歡笑著,一時間,好感激死猴子,由衷的感激。如果沒有他為我長遠的考慮,也許,我連“家”都沒有了。心里很感激父母的原諒,他們沒有過多的責備,只是,也許自己真的做的不夠好。
也許,我是一截深埋土里的樹根,有人總要把我挖出來,裸露在地面,但又有人不厭其煩的將我一次次埋入土中。所以,任何時候我都死不了,只要那些愛我的人還活著。
我拉開窗簾,讓太陽光完全透過玻璃直射進來,它懶懶的鋪滿了大半個屋子,也還照著我。我不敢打開窗,因為開了窗,我的眼睛就要和遠處那片火紅的楓葉林零距離交匯了,那就意味著我又得流淚了。
羅森說要陪我去看的,但生意上遇到勁敵,已經(jīng)好幾天不見他身影了。孫英英說,現(xiàn)在只有她可以救羅森,條件是我得回老家去,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子維關機的手機號,我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打,打完又忍不住流淚。
今天,大街上的行人還是那么多,還是那么陌生,也許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這條街經(jīng)過吧,而我只是那個唯一的不停往返的人。
“啦啦啦……”電話鈴聲似乎成了唯一熟悉的旋律,我就這樣讓它響著,心里有了些許安慰,對方似乎也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似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撥打著我的電話。我猜:是羅森,大偉,猴子……
“現(xiàn)在,我正在和琴琴舉行婚禮,祝福我吧!”是子維的聲音,結婚就結婚吧,干嘛非要來得瑟,非要刺痛我的眼睛呢!我明明可以不理的,可是為什么還是要流淚?
“是嗎?你是誰?你打錯了吧?大概?”我問。
“米米…”
“原來是崔大少!都快記不得你了,那個曾經(jīng)想和我結婚的,只愛我一個人的崔大少?”我堅強著。
“是嗎?”子維開始沉默。
“祝你幸福,早生貴子!祝你全家都幸福!”說完,手機落地,支離破碎,都不用掛電話了,今后都不用天天開機了,真好。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莊嚴的神原來比馬克·吐溫,卓別林還幽默,他可以讓人笑到淚流不止,肝腸寸斷!我像一只無頭蒼蠅在黑暗里苦苦掙扎,當我決定不要光明,接受黑暗的時候,被人一腳踩死,而這個人正是我最愛的崔子維!忠貞?楓葉?太陽?……統(tǒng)統(tǒng)都是廢話,而我竟把廢話當童話,只笑自己傻。
“哭得真可憐啊,希米!”孫英英很是時候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還是那個動作,還是那種表情,紅色性感的長裙,像血一樣灼燒著我的眼球。
“別蹲地上啊,站起來,要不我的肩膀給你靠靠?”她譏笑著。我全身癱軟,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此刻,我只有恨!崔子維,崔伯父,孫英英,小純,梅子……孫英英繞著我走了一圈,仿佛我是一條受傷,無法動彈的流浪狗。
“哎,真可憐!人家都結婚啦!崔——子維——不——要——你——了!哈哈……”她把嘴貼到了我耳邊,一字字像針一樣扎得我滴血。我講不出一句話來,流淚都覺得好累。孫英英羞辱到無話可說后,終于高傲的離開了。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了,我笑了,一個人笑,邊走邊笑……
“希米?是你嗎?你怎么成這個樣子?”是高飛揚,他依然那么陽光。
“電話拿來!”我有氣無力的說道。高飛揚立即掏出電話給我,我打通的大偉的電話。
“騙子!他都進了教堂了!大偉,你們都是騙子!”我無助的低吼著。
“子維不是騙子!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偉解釋著。
“那是哪樣?你說啊!”
“他本來就不喜歡陸小琴,子維他沒有騙你,他愛的是你!”大偉著急的解釋著。
“哈哈,騙子騙人還很冠冕堂皇!騙子!”
“那是因為,因為……”大偉著急了。
“因為什么?”我開始不懈。
“因為,我不知道……”說完大偉掛了電話。
我只知道從現(xiàn)在起,子維不再是我的人了!甚至是我的仇人!他只是一個害我體無完膚,最后連一句安慰的話也不給我的男人!此時的我,比梅子還可憐。梅子死的時候,史浩程還抱著她,現(xiàn)在,我就要死了,但跟在我身后的確是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人!
“你要去哪兒?希米?”高飛揚一直跟著我。
“海邊!”
“撿貝殼嗎?”高飛揚弱弱的問。
“跳海!”
“別想不通啊,別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你,你,想想你的父母,還有……”高飛揚善良的安慰著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算什么?”我低吼著。
“憑我愛過小蘭啊!小蘭都被人打死了,其實,她完全可以多活幾個月的,至少現(xiàn)在她還應該活著?!备唢w揚急哭了,他說,他愛過小蘭。
“你們男人只會騙人!”
“盡管我知道,小蘭愛的是大偉。但我愛她就夠了,愛她就該給她自由!”高飛揚溫柔的講著,我知道他沒有說謊。小蘭給大偉留了一本日記,我沒有看過,但大偉卻當寶貝一樣珍藏著,時不時翻開偷樂,樂完后,便開始靜靜的流淚。
“你滿意了吧!希米?哈哈…你可真夠意思???”小純突然醉醺醺的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手里還提著半瓶冰啤。幾天不見,她又瘦了很多,穿著黑色的裙裝,看上去恍惚好似先前的梅子。她變了,變得面目全非。高飛揚迎上前去,攔了輛出租車讓司機把小純送回學校。
“你認識她?”我好奇的問道。
“當然,我以前的女朋友,后來我喜歡上了小蘭,就分手了,其實小純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小蘭不在的那一晚,她正在酒吧喝酒,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你生病了,小純便放下酒杯,沖了出去,我也跟了上去,但她很快就消失了?!?p> “你怎么不早點發(fā)告訴我呢?”
“因為我也在懷疑她啊,還有那晚她還送了一片楓葉給我,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小純真的沒有害過你,我保證!”高飛揚認真的回到著,又似乎在小心的安慰我。
“你和她老相識了,肯定會向著她?!蔽曳瘩g道。
“走!我?guī)闳枂査?!別把誰都當壞人!”高飛揚有些著急了,拉著我便朝著學校走去。我無奈的跟著高飛揚來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學校,踏進了那間熟悉到陌生的宿舍。
我的床,小蘭的床,小雅的床空空的…小奇,小小都不在,小純一個人躺在床上,抱著垃圾簍邊哭邊吐,被子一直垂到了地上,腳上只穿了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而另一只在門口躺著??吹轿覀儯〖冎苯訌拇采匣聛?,癱坐在了地上。
“小純,快起來?。 备唢w揚用力將她扶起,但很快,她又癱在了地上,一次又一次,我就站在門口,始終站著,想說話,卻又開不了口,不想流淚,卻又淚流不止。這個曾經(jīng)一片溫馨的宿舍,早就被滿滿的孤獨包裹住了,它輕輕的抽泣著,低沉的聲音,只有我能聽到。我是該自責,該內(nèi)疚。
“小米,我想過要報復你們的,但,我沒有!你的崔伯父,他給了我一包錢,但我還給他了,我沒有,真的,小米,我沒有!”眼前的小純是真正的小純,這是她本該有的樣子,而不是那個魔鬼。“我恨!恨你們懷疑我!我好恨!”小純叫嚷著,那么無助,那么蒼白。
她睡著了,我輕輕的替她擦掉了臉上的脂粉,多么清純的女孩,高高的鼻子,干凈的臉,小小的嘴巴,眉間有顆小小的美人痣。一步步沉重的走到了楓樹林,卻只剩下幾節(jié)樹根,刀口被鋸得齊齊的,看樣子應該被剛鋸不久。地上是一層厚厚的枯葉,紅,黃,黑相間,恍惚間,耳畔想起了《夢里的楓葉》,是又我的眼淚演奏而成的。
“學校要舉辦一場根雕大賽,所以…”高飛揚安慰著。
“呵呵,這些楓樹本來就不是我私有的。不是嗎?”我用力的笑了笑。
時過境遷,就像歲月的車輪無形無蹤,誰的手也抓不住。毀了也好,有些人和事,也許只是內(nèi)心的執(zhí)著而已。沒了“老地方”,真好。這一瞬間,我似乎可以什么都無所謂了,發(fā)生的事實永遠不會因為你的幾滴淚而扭轉,除了面對,誰又能怎樣?
“你要去哪兒?”高飛揚焦急的問道。
“不去哪兒,到處走走,放心,我不會死的。不許跟著我!”我笑了笑,拔腿就走,沒有方向。我微笑著認真觀察著每一個行人,慢慢的,他們開始模糊了起來,在一片白色中,有一個人向我走來,他越走越近,好像子維,他的臉,怎么也看不清,用力一眨眼,他又消失了。我又看清了那些騎自行車的、步行的、開車的、獨行的、群行的人。
左側是一個花店,店名是模糊的,我只看到了那些熱鬧得像火一樣的葵花,它們快燒傷了我的眼睛,卻依然還在若無其事的燃燒著,且燒得越來越旺,直燒到我腦海里一片空白。
“買花嗎?”一位甜甜的小女孩,十七八歲的光景,見我不說話便又開了口。
“你失戀了嗎?好多失戀的女人都會像你這樣?!?p> “是嗎?我沒有失戀,我想?!?p> “我相信!但你自己真的這么想嗎?”她笑了笑。
“再見!”我不敢再回答她,便迅速走開了。我這是失戀嗎?這比失戀痛苦千百倍。就像世界首富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乞丐,還讓人打得遍體鱗傷,最后被捆綁著丟進了冰河,他順流而下,奄奄一息,感覺到痛苦,卻動彈不得。
天黑了,該回家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身處何處,但是,身上一毛錢也沒帶是事實,饑餓感取代了一切。橙色的燈光,亮在路旁,一盞挨著一盞,連著好遠好遠,仿佛一條橙色的蟒蛇,用它的魔法把一切變成了橙色。
橙色的人,橙色的路,橙色的白樺樹,連秋風都是橙色的,它不停的吹著,冷得我直打哆嗦,我只好用力抱住自己的肩膀,緊緊的抱著,燈下我橙色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它時而在前時而在后,有了它我似乎不再是一個人。
“希米,上車吧,別凍壞了。”這輛車似乎跟了我很久,從這條街的街頭直到街尾。
“你都走了一天了,不累嗎?”他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關切。
“一點點,羅森。”
“我送你回家吧!來!上車!”羅森的手,那停在半空,被染成橙色的手一定很暖吧?但我還害怕觸碰到它,因為它不屬于我。
“你的事忙得怎么樣了?”我假裝輕松。
“不要緊,我的公司不會那么容易就被毀。你想不想去找崔子維?我陪你!”
“不知道,好像沒必要了?!苯酉聛碇宦犚娷囎訌膬蓚锐傔^的聲音,時而大時而小。
“羅森,關上車窗吧!”羅森點燃了一支煙,香煙味頓時填充了沉默,很快,羅森又將它熄滅。
“沒事,你抽吧!”我說道。羅森笑了笑又點燃了一支煙。
“真難得,現(xiàn)在你居然不哭了?!蔽铱戳丝创巴?,笑了笑,在羅森面前,我大可不必偽裝,做自己就好。
“我餓了,羅森?!?p> “想吃什么?”羅森看看我又笑了了,傻傻的,像一位父親看著自己的女兒。
“那兒!”就是那家曾經(jīng)來過的韓國餐廳,我仍然選了那個包間,仍然坐在了原位,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舉動,但,此刻心里似乎有了份溫暖。
“羅森,把小羅也接來吧?一起吃?”
“他…英英正在陪他,這幾天他總是不認真寫作業(yè)…”
“哦,是嗎?那我們自己吃吧。”菜還是那些菜,吃起來卻沒有了原來的味道,突然我覺得自己好卑鄙,正如孫英英說的一樣。
恍惚間,我又看到了那只在地上苦苦掙扎的蛹,為了幸福而甘心墜地,苦苦堅持后,夢想成真,卻只是一只孤獨飛行的飛蛾,沒有火焰可以撲,只好四處亂撞,想回到繭中,卻找不到回家的路,終于看到了燈火,卻是一個電燈泡,只得再次墜地,好不容易又飛了起來,燈卻熄滅了,它以為擺脫了黑暗,卻注定在黑暗里終此一生。
吃完晚餐,羅森送我回到了家,羅森走了,又是我一個人了。天上掛滿了星星,它們對著月亮幸福的微笑。而我的眼前只剩黑夜。
“小米,你怎么才回來,冷死我了!”小雅不知怎地就像黑夜的幽靈一般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紅色性感長裙在黑夜里顯得有些詭異,直發(fā)垂腰,紅色的指甲格外顯眼,在月光下,她的臉宛若天仙。
“來很久了嗎?小雅?!蔽谊P切的問她,她在冷風中瑟瑟發(fā)抖。
“是啊,太陽沒落下就來了。這兒風景真不錯,只是遠處那片楓樹林讓人看了怪不是滋味的,不知怎地,我會那么害怕它?!?p> 小雅哈著冷氣?!白撸M屋去!沒吃飯吧?”
“對啊,好餓!”家里只剩一點面條了,就煮了碗面給小雅。她狼吞虎咽的夸著面條好吃,我聽了心里有點想流淚。
“小雅,你想家嗎?”小雅聽完停止了筷子,又很快恢復了剛才的動作。
“好吃,好吃?!?p> “想就想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好想家,真的,好想,小雅。”
“我…我一點也不想!”小雅說完,眼淚已經(jīng)滴進了碗里。
“小雅,正經(jīng)的找份工作,好好干,我們都別輕易放棄?!蔽以噲D安慰她。
“讀了這么多年書,感覺一點用也沒有!現(xiàn)在回家,只是丟人而已,我…我回不去了!”小雅的眼神充滿了傷感,眼里還泛著閃閃的淚光。
“走錯的也是路啊,現(xiàn)在一切還來得及,我們學到的應該是經(jīng)驗!”我盡力鼓勵著小雅,其實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想表達什么,只是不想看到眼前的女人如此沮喪罷了。
“來不及了,一切都遲了。如果我當初不讀書窩在老家,也許現(xiàn)在我應該,應該有自己的家了,我只要起早貪黑的就能維持生計,我應該也有自己的孩子了,而且至少應該這么大了?!毙⊙庞蒙賹χ匕灞攘吮?,一臉的故作輕松,她苦笑了下,和我四目相對后,她的淚再也停不下來了。
“我應該還有一個和我拌嘴的老公…”說完,小雅撲進我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她的聲音宛若暗夜里的寒鴉,那么的撕心裂肺,這是該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呢?這是憋了幾個世紀的辛酸今日得以發(fā)泄呢?此時的小雅,讓我想到了那月光下大搖大擺的貓,它孤獨的游蕩在每一個凄冷的夜,就像一只亡靈。
電視上正在播報一個連環(huán)兇殺案,作案的是一個紅衣女子,心里很不安,那個背影像極了眼前的小雅。
“你覺得那女人怎么樣?”小雅問我。
“不知道?!蔽倚睦镉行┠暮ε隆?p> “如果她殺的是那些拋妻棄子無情無義的壞男人呢?”
“那,她應該是一個女俠了,但始終她殺人了…”講完我偷偷的看了看小雅的眼睛,里面充滿了恨!
“那,你不覺得那些男人該死嗎?”她似乎在確定,又似乎是在等待我的肯定。
“是該死,但…”我極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不安。
“打??!該死就行!我也覺得他們該死!干!”小雅說完舉起了酒杯,紅色的液體在杯里晃動著,和她的唇一樣紅?!八細⒘?0個男人了,再殺幾個應該夠本了吧!”小雅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她盯著酒杯,一下一下晃動著里面的液體。
夜深了,我們并排躺在床上,我想抱抱她,她卻不肯,她不愿將身體靠近我,久久的,我們講著童年的時光,才發(fā)現(xiàn)童年的痛苦都比現(xiàn)在的幸福美麗幾百倍。
迷迷糊糊的,當我醒來已經(jīng)天亮了。才發(fā)現(xiàn),小雅不見了,連被子都是冷的,她應該走了很久了。我撥通了小雅的電話,卻是空號。這個女人,她走了,誰也幫不了她,誰也不能讀懂她,她輕輕的來,悄悄的走,就像一滴早晨的露。
我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楓樹林,已經(jīng)全部都紅了,且葉子已經(jīng)掉了大半,一團黑云浮在楓樹林上空,像一個嚴肅的老人緊鎖著眉,教訓著不孝的楓葉。
給大偉打了電話,他支支吾吾的,說后天回來,我放下最后的自尊撥打著子維的電話,仍然關機。一個人吃完早餐,一個人喝了點酒,一個人唱了幾首歌…原來,一個人也挺好。
門鈴響了,是小羅,他一個人跑來的,看上去有些不開心。“媽媽,好想你?!彼髦蹨I,撲進我的懷里,突然我有了幾絲感動,那種感覺覺得自己突然很重要。
“我也想小羅呀,小羅乖不乖?”“乖的,媽媽?!?p> “聽爸爸說你不認真寫作業(yè)哦?!蔽尹c了點小家伙的小鼻子。拉著小羅向外走去,一步步擠進了人海,前面是一家發(fā)廊,我堅定的走了進去。
“小姐,需要我怎樣為您服務?”是一個帥帥的男孩,發(fā)型像極了子維。
“剪短就行,你幫我看著辦吧。”
“您這么好的頭發(fā),真可惜!”聽完我瞬間有了想流淚的感覺,子維說過,他很喜歡我的長發(fā)。
“媽媽,別剪頭發(fā)可以嗎?小羅很喜歡長頭發(fā)的媽媽?!毙〖一镉眯∈謸崦业念^發(fā)。
“您脖子上的項鏈好精致,您離婚了嗎?”原來脖子上手上全是子維的標記,我還在習慣的戴著它們。對著鏡子,我取下了項鏈,楓葉那么耀眼,那七顆鉆石在閃著光,我決定當面還給子維,頭發(fā)是無辜的,剪成光頭也換回不了什么,那種絕望,也許只有自己能懂。
“媽媽,你哭了嗎?”小羅弱弱的問著。我拉著他的手向外走去。
“爸爸來了!”小家伙突然雀躍起來。
“又哭?”羅森調(diào)侃著。
“去哪兒,羅森?”
“歡樂城!你說過的!”進了車,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個白色的日子?!敖裉炷銘撊硇牡耐度胪?,懂嗎?米米?”羅森叫我“米米”,一時有些不適。
“你還是叫我希米吧?”羅森聽完笑了笑,伸出了手。我把手放進他的手中,很快又縮了回來,因為孫英英。
“我知道你放不下子維,也很怕英英,但,你說過我們是朋友,難道就不能拉著手開心的玩嗎?”羅森痛苦的抓了抓頭,“我不懂,希米…”他似乎還想說點什么,我慌忙把手伸了出去,我笑了,含著淚的笑。
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的前行著,此刻我只想開心的玩,好好陪陪眼前的一大一小,也許這是我和他們最后一次這樣開心的在一起了。我一個人回了家,孫英英重感冒,羅森和小羅只能早早回家去照顧她。
我的身影黑黑的,被夕陽拉了又拉,身體都被拉痛了,隱隱的痛。沒有風,我卻覺得好冷,透骨的冷。樹葉都成了金黃色,又那么一瞬間,我以為現(xiàn)在是清晨…我的家,白色的家,被陽光一照,頓時生了幾分高貴。
門前正好站了個高貴的女人,她笑了笑,向我走來,她的眼神中有歉意,似乎欠了我一元錢,又似乎是我欠了她一元錢,我不知道該不該對她笑,此時此刻,她離我只有一米遠了,她停了下來,她還熱淚盈眶,我不知道我哪里值得她如此感動。
“小米,對不起!還好嗎?”她輕輕的說著話,那么文雅,短發(fā)被風吹得很亂,像一堆雜草,隨著風一動一動的,陽光把她白色的裙子,白色的長筒靴全染成了金色,她好高貴!我的視線模糊了,但,金色依然那么耀眼。
“我說過,一切都是生活的無奈,請原諒我!”她又淡淡的解釋道。在她面前,我顯得如此的低賤和狼狽,人生第一次有被人比下去的感覺,那種低人一等的感覺,誰懂呢?我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原本無數(shù)次設想過的畫面和臺詞,此刻全部都成了空白。我想恨!可是我恨不起來!
“關你屁事!你來干嘛?”我說道?!皩Σ黄?,對不起,對不起…”陸小琴不停的道著歉。她的手上沒有戒指。
“既然你能搶走子維,也是你的本事,沒必要在這假惺惺的,我想吐,沒事請走!洗洗睡吧!”說完,我想走。
“小米,不是的,是子維主動要和我結婚的…”陸小琴拉住我的手解釋著。
“請叫我希米!子維不可能那樣做的!”我依然相信子維是愛我的,至少愛過,也許,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不是的,我愛子維,并不比你少一分!”
“住口!你給我滾!你不配和我比愛,滾!我不想看到你!”我吼道。
“我愛他,我有錯嗎?我錯了嗎?”陸小琴放開了我的手,她在氣憤,她居然還敢在我面前有氣憤。“為了子維,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為了子維我可以違背自己的人格,我不覺得羞恥,我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幸福,你我都有這個權利,不是嗎?一個幸福的婚禮,眾目睽睽之下,新娘注定沒有戒指!我都可以忍!只要子維在我身邊。你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抱著你時,心里卻想著另外的女人嗎?我可以!有時候我還真希望自己可以變成你,你還不知足嗎?希米?”陸小琴不停的發(fā)泄著。
我似乎對她產(chǎn)生了些許的同情。眼前的情敵,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而已。
“你可以把戒指和項鏈給我嗎?你和子維沒必要再見面了?!标懶∏僖笾?。
是啊,見面?還有必要嗎?如果子維不愿意娶眼前的女人,誰又能強迫他呢?怪誰呢?我可以責怪誰?只怪自己瞎了眼。
“它們是子維親手給我戴上的,我要他親自來取。”我無力的堅持著,自己聽了都覺得可笑,面對子維的妻子,我心如刀割!
“你舍不得也沒用,我已經(jīng)懷了子維的孩子!死心吧!”陸小琴高傲的宣布著。
“別用這種小伎倆騙我,結婚也可以離婚,沒什么大不了!別用無辜的生命來威脅我!”我半信半疑,但內(nèi)心很清楚一切都是枉然,我一個人堅持有什么用呢?感情明明是兩個人的事。再怎么不甘心,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是真的。小米?!痹瓉泶髠ヒ不貋砹?,他應該聽了很久了。我的心頓時似乎停止了跳動,絕望到了極點,雙手開始有些顫抖。
“你確定?大偉?”我傻傻的問。大偉點了點頭。我走過去,把戒指給陸小琴戴上,還有“楓葉的淚”。還了也好…輕松了,不是嗎?突然覺得陸小琴和子維多么的般配,她潔白的肌膚,把項鏈顯得那么的高貴。我轉身,跑開了,想跑離這個世界,遠離這個和我毫無關系的地球。
“小米姐,進來啊,你在干嗎?”小牧在不遠處微笑,招手。
“沒事,我要喝咖啡?!蔽矣昧Φ男α诵?。桌上擺著一個白色的包,是小小的。
“小小呢?”我問。
“洗手間。”小牧指了指洗手間。我一口氣喝完咖啡,向洗手間走去,我有很多委屈要傾訴。
“不行!絕不可以!我放棄!你已經(jīng)對她那么絕了,還要再下手,放過她吧!求你了!好歹,她也喊你一聲伯父,你的錢我全部都還給你!求你了…”小小在洗手間打著電話。聽到這,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等等!我們再談談!喂…”小小著急的吼著。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的小小。
“你怎么在這?小米?你?”小小看到我嚇了一跳。
“我剛來啦!找你啊,突然好想你,小小?!蔽夜首鬏p松,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聽完小小輕松的吐了口氣。我們手拉手并排走著,小小的手有些顫抖。
“小米,今后別一個人外出,尤其是晚上!”小小似乎在提醒。小小是個好女孩,她不是故意的,我告訴自己不要恨!
“為什么?”我問。
“不為什么?就是,就是我不放心你??!”小小故作輕松。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小小?!蔽椅⑿χ睦锇俑薪患?,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人心了,不知道。小小還是善良的,她還擔心我的,我不停的安慰自己。
“天冷了,別著涼?!毙∧两o小小披上的外套。他們幸福的打鬧著,我不可以拆散這么幸福的兩個人。天黑了,小小讓小牧送我回家,小小一定要讓他送。我知道,再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也是因為一位父親的愛子情深。
小小準時打來電話,問我是否安全到家。陸小琴和大偉做好了飯,等著我回家,項鏈和戒指的光都閃在了陸小琴身上,我有點同情她,又有點羨慕她,恨,卻怎么也恨不起來。
“大偉,你找過我了嗎?剛才?”
“沒有!我相信你不會做傻事!小米?!贝髠タ戳丝次?,笑了笑,仿佛一切和他無關。
“謝謝你了解我?!蔽倚牢康男χ?,假裝自己是個局外人。
“小米…我…”陸小琴想說點什么,我至始至終沒有正視過她。
“別說了,小琴。吃飯吧。今天我也跑累了,很餓?!蔽覠o法原諒陸小琴,至于其中千絲萬縷的種種,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月光滿滿的似乎要溢出來了,最后盡然大方的照到了我的床上,陸小琴就住在我的隔壁,此刻,我只想逃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實,讓全世界都覺得我不曾來過。
電話響了,是羅森。我好怕聽到他的聲音,一聽就會想流淚。放下電話,我用被子裹緊自己,緊緊的裹著,久久的,我異常清醒,想入睡已經(jīng)成了奢望,我甚至清醒到可以聽到自己的淚落在了枕頭上,自己的心跳,那么的有規(guī)律。
大偉叫醒我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爬的老高了,霧也散了。陸小琴做好了早餐,她微笑著站在餐桌旁,身上掛著圍裙,似乎在告訴我我是她的好朋友,她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孫英英。
“早??!”我故作輕松的打著招呼,大偉微笑著給我夾菜,可是,很快我又無法輕松了,我又想到了子維…子維就像一根深嵌在我心里的刺,一碰觸就撕心裂肺的痛。
“你什么時候走?”我問陸小琴。
“明天?!?p> “還是今天走吧!好不好?”我提議。
“哦!那我就今天走。小米…我…”
“我吃飽了,再見!”我打斷了她,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關于子維和陸小琴的事,大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盡管此刻身體似乎有千斤重,但我仍極力保持最后的優(yōu)雅。如若有人此刻非要再提起子維,我會立即崩潰,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么事。我已經(jīng)盡力了,盡力告訴自己做一個好人,一個善良的人。
“小米,你真的放棄了嗎?真的,你就祝福我吧!”陸小琴哀求著,我始終沒有轉過身來再看她一眼。
“祝你幸福!”說完我關上了房門。
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無奈,只是無奈,那種你不是你卻又無能為力的悲傷只有自己知道。大偉去送陸小琴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撥通了小小的電話,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也許我在等待小小能告訴我點我不知道的丑陋的真想。
“陸小琴來過,現(xiàn)在又回美國了?!?p> “什么?是…是嗎?”小小的情緒有些激動?!澳憧梢詭臀翌A測一下嗎?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預測?我怎么會預測!沒,沒事的,別一個人在外面就好,我想?!毙⌒⊥掏掏峦碌闹v著,極力的掩飾著內(nèi)心的不安。掛了電話,心里亂亂的。
我本以為小小會放下最后的一點自尊,會告訴我所有她所知道的,看在我和她是同學,還是同一個宿舍,甚至的朋友的份上,可是,她還是抱著那點早就被風吹成碎片的面子,不愿放手。也許,我在她心里,沒那么重要,也許是我高估了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分量吧。
進了那個熟悉的酒吧,頓時有了進入天堂般的快感。優(yōu)美的薩克斯,淡黃的燈光…那個boy微笑著給我送來了兩瓶威士忌。
“謝謝!”我淡淡的說。
“一個人來嗎?”見我點頭,他把一瓶酒拿了回去。
“放下!”我叫著。他只好把酒放回了桌上。我決定今晚再醉最后一次,從今以后,我會戒酒,戒了子維,戒了愛情,好好開始新的生活,放生過往,也放過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久了,也該累了,過程,結果,我都統(tǒng)統(tǒng)不在意了。
“boy,最近,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紅色長裙的直發(fā)女人?”我半醉著。
“你看,有那么多女人像你講訴的那個?!蹦泻㈦S意的指了指四周,面無表情。我才發(fā)現(xiàn),身邊就站了兩個,她們的背影像極了小雅,她們在和那些自認為是上帝的男人周旋著,嬉戲著。但,她們只是模仿著那個神秘的“殺人狂魔女俠”,她們眼里只有對眼前男人的崇拜,只喜歡數(shù)錢,她們還想挖地三尺,找到生活中那點陽光,那點支撐她們靈魂,可以讓她們活著的光點。
電話響了,我關了機,把手機丟在了桌子上,走出了酒吧。
“手機!”boy追了上來,把手機塞進了我的口袋里。“我已經(jīng)幫你給一個叫羅森的打了電話,他的號碼被你設成了緊急聯(lián)系人,我覺得應該很可靠?!闭f完,他轉身就走了。
“誰讓你打的?多管閑事!”我叫囂著。攔著出租車,可是沒人愿意搭理一個隨時可能嘔吐的酒鬼。迷迷糊糊的,只覺得燈光很刺眼,應該是車燈。
“希米!小心!”
羅森的聲音響徹在耳際。頓時我的身體飛了起來,輕輕的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