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顧提刑神情凝重。
段憶安是聳翠樓出了名的廚娘,顧提刑知道她,倒也不足為奇。
但他稱呼段憶安為安娘,并且聽了段憶安的死訊后,面帶悲切,竟一時凝噎起來。
這不得不讓宋歸塵好奇。
顧提刑一定和段憶安有著不為人知的交情。
不過別說宋歸塵了,就是顧易,也對他爹這番模樣十分不解,不就是個廚娘嗎,爹他為何這般......悲傷?
“爹——”
“你叫小塵?”顧提刑沒有看向顧易,反而是問宋歸塵,“你名字是叫段小塵?”
宋歸塵一愣,看向杜青衫。
杜青衫搖頭,示意自己絕對沒有和顧提刑說過。
顧易見狀,上前道:“爹,您弄錯了,這位姑娘姓宋,和林先生的徒兒同名,也叫歸塵?!?p> 上次在聳翠樓,杜兄說他正在找的姑娘名字叫宋歸塵的時候,他還略驚訝了一番,紫螢也一直夸贊這位宋姑娘的廚藝好。
然而顧提刑只是看著宋歸塵,念道:
“像,像,確實像?!?p> “顧大人,這是怎么一回事?”想到方才段小塵說她娘姓段,所以給她娶了段小塵這個名字,宋歸塵心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顧大人,段憶安究竟是什么人?”
顧提刑審視了宋歸塵片刻,攤開手,一手指著那枚泛著瑩光的珠子問:“你知道這枚珠子的來歷嗎?”
“這是蠲忿犀?!彼螝w塵答道,“方才杜青......杜大哥告訴我了?!?p> 杜青衫聽到她話說到一半又改了口,含笑瞧了她一眼。
在自己面前,她可沒這么乖巧過,向來都是杜青衫杜青衫地直接叫的,偶爾還會冒出幾句王八羔子之類的粗俗之語來。
宋歸塵可沒注意到他的心思,對顧提刑道:“聽說是大理進獻給唐朝皇帝的寶物?!?p> “不錯。”
顧提刑點了點頭。
“當今之世,這蠲忿犀只有兩枚,皆是昔日六詔聯(lián)盟的信物,南詔統(tǒng)一六詔之后,將其中一枚進獻給唐玄宗,南詔和唐朝各持一顆,代表兩國聯(lián)盟之意?!?p> 宋歸塵道:“這又如何?后來天寶年間,南詔和唐朝不還是打仗了嗎?”
顧提刑一嘆:“如果不是天寶戰(zhàn)爭,大概也不會引發(fā)那場導(dǎo)致唐室衰勢的安史之亂?!?p> 顧易道:“我倒以為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nèi)。就算沒有南詔和唐朝的天寶戰(zhàn)爭,唐室內(nèi)有楊國忠,外有安祿山,都是禍國殃民的大奸臣,災(zāi)難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p> 顧提刑贊賞地看著顧易:“慎兒你有這番見解,為父甚喜?!?p> 顧易笑了笑:“爹,這蠲忿犀既然是唐室之物,怎么會在段憶安一個婦人身上呢?”
“對呀,聳翠樓采辦韓松也為了這顆珠子幾次三番詢問于我,甚至不惜將我軟禁于聳翠樓,韓松和這顆珠子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顧提刑搖了搖頭:“我對段憶安知之甚少,只知道她七年前來到杭州,就是為了這顆蠲忿犀?!?p> 知之甚少?
這話別說宋歸塵不信,就連顧易和杜青衫也不相信。
只是顧提刑不愿說,他們作為晚輩的,也不好逼問。
宋歸塵反問:“段憶安匆忙之中將蠲忿犀托我交給大人,必然是十分信任大人的,大人怎么會對她知之甚少?”
“小塵?!?p> 聞言,杜青衫扯了扯宋歸塵的衣袖。
她現(xiàn)在的身份不是林逋的徒兒,而是毫無背景的小姑娘,一介平民在兩浙提刑面前這么說話,實在冒失而有欠考量。
誰知顧提刑卻并未責(zé)怪宋歸塵的出言不遜,反而回答道:“段憶安信任的不是我,而是你?!?p> “是我?”
“不錯,我先前說過,蠲忿犀乃唐朝時兩國聯(lián)盟信物,后來雖被唐懿宗賜給了愛女同昌公主,成為一件普通的寶物,但在西南一帶,蠲忿犀至今依然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段憶安,正是大理國人士,而你......”顧提刑帶著幾分探究看向宋歸塵,“段小塵,正是段憶安的女兒。”
什么?
這個信息來得太快太猛,雖然自己并非真正的段小塵,宋歸塵還是感受到了一股由內(nèi)而外的震驚和悲慟。
段憶安,那個在聳翠樓院中匆匆見過一面的婦人,竟然是這具身體的娘親。
方才在孤山之上,段小塵說她的母親姓段,所以給她取了段小塵這個名字之時,宋歸塵雖然晃神之間想到了段憶安這個名字,但卻完全不曾往這上面想。
段姓雖然是大理國姓,但宋人也多有姓段的,天底下姓段的人那么多,正常人都不會往這上面想。
宋歸塵因為段小塵竟然是段憶安的女兒而震驚;
一旁的顧易和杜青衫卻因為段憶安竟然是大理人氏而感到驚訝。
杜青衫道:“如顧大人所說,如果蠲忿犀對于大理來說非比尋常,段憶安難不成是出于某種目的要得到蠲忿犀?”
他說的某種目的,自然是指大理國朝政兩系之爭。
大理開國之初,太祖段思平建立大理國后,厲行改革、勵精圖治,使大理國的經(jīng)濟和生產(chǎn)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段思平在位僅八年,他逝世后,其子段思英即位,國號文經(jīng)。
然而不到一年,段思平之弟段思良聯(lián)合相國董迦羅發(fā)動政變,逼段思英退位出家,并自立為帝,改國號為至治。
從此大理皇位的繼承由段思平一系轉(zhuǎn)到了段思良一系,而這兩系之間的明爭暗斗,其中風(fēng)云政變,大宋也有所了解。
故而杜青衫會做出這樣的一個猜想。
如果段憶安是大理人,蠲忿犀在大理又如此重要,她費盡心思盜取蠲忿犀,也許就是為了憑借蠲忿犀至高無上的信物象征,以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不會?!?p> 顧提刑還未說話,顧易就先道。
“杜兄初到杭州,對段憶安不了解,我和紫縈常去聳翠樓,我敢斷言,能做出那樣的菜品的人,絕對不會是蠅營狗茍、專研朝堂之輩?!?p> 他這話雖是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但也有出于安慰宋歸塵的用意。
一個千里迢迢從開封逃難而來的孤女,才剛遇見自己多年不見的娘親,卻被告知娘親是大理國人,且已經(jīng)身首異處。
顧易頗有些擔(dān)心地注意著宋歸塵的一舉一動,就擔(dān)心她會一時承受不住。
公子予漁
青云!拒絕了我兩次!我哭了!捂臉。另外,換了一個新封面,為了做封面都沒有怎么碼字,紅紅火火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