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七章見程處默
放下手中自己并不愛喝的羊肉湯,望著小店外來來往往的人,這些人身上服飾五花八門,大別于關內衣著,只見,有包頭的阿拉伯人,也有大胡子的突厥人,還有高鼻梁的西域人,這是關內所看不到的光景。
店內客人并不多,店家是一對中年的夫婦,那婦人包著頭,帶著西域特色的發(fā)卡,身形較為壯實。那男人則留了一須短鬃,臉上總帶著一絲笑意,相貌較為普通。店內還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孩,不時的在店內跑來跑去的歡鬧,這一切都充斥著生活的氣息。
這里是在蘭州城里,所以,相對混亂的西域各地來說,相對較為安全,所以街道上的人們臉上尚洋溢著些許笑容。
長孫淹招手喚過店家,“當家的,我是初來乍到的,想打聽下目前這地方怎么樣,安全嗎,有沒有馬賊之類的?”
男人望著長孫淹,上下打量了下,“觀你穿著,一定也是非富即貴之人吧,這西域可不太平,出去可要多帶點護衛(wèi)才行的。這關外呀,出了蘭州城,外面有的是戈壁,有的是一望而際的草原,馬賊更是有著多股,人數(shù)不等,如果遇到倒要小心了?!?p> “哦,不知道當家的能不能跟我講講幾股較大的馬賊?”拿出百文放在了桌上,示意店家接著說。
“這里的馬賊很多,打劫往來商家,但一般都求財不傷人命,但也有一些突厥馬賊,是財也要,命也要的。大的話有五股,第一股是突厥人,首領是那度設家的一個遠房,叫那度設延真,這人較為兇殘嗜殺,但蹤跡不定。第二股叫胡成,這伙人呢人是最多的,大概有千人,只求財,有時也會受雇用給人當保;第三股是回紇人,五百人左右,道領叫胡胡子期,專門選擇大唐商隊打劫,被盯上的都是身死財被奪,比突厥人還兇殘得多;第四股的首領叫胡真,和胡成聽說是兄弟,但與胡成不同的是,其與突厥那股馬賊交好,這人較為邪氣,有時候殺人如麻,有時候卻求財不傷人,行事憑自己心情喜好;第五股的首領是個女人,名字不知道,人數(shù)也是五股里面最少的,經(jīng)常與胡真作對,只要是胡真想動手的,他們就保護,大家都猜測可能是與胡真有啥過節(jié),他們的人也是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我有一次聽說,說這個首領原本是關內大家族的一個大小姐,但因大唐建立時,站錯隊被滅家,所以來到西域的。其它的馬賊相比這五股人,就不值一提了?!?p> 謝過店家,想不到這個絲綢之路上不大的地方中竟然有著這么多的馬賊,有點意思,特別是那個女人,長孫淹很是有興趣。這個時代,是男人作主的,一個女人想在這里有所作為,必定也是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有機會倒是可以去見見。
正在這時,門簾翻轉間,一個年輕的大漢走了進來,長孫淹抬頭看去,大喜,這人正是自己這次要見的人,程處默。給了程處默一個大大的擁抱,勾肩搭背地大笑了起來。
“默哥,看來蘭州這個地方很鍛煉人啊,比之前壯實多了。怎么樣,這邊呆著的滋味如何?”
“淹弟,你這話怎么聽得有種興災樂禍的意思呢,你不是也來了嗎。蘭州這個地方嘛,風沙多,人少,比不得長安那等繁華之地。但樂趣卻比長安那個太平地方好多了,時不時還能找些人打一架,不像在長安的時候,都一個個的裝斯文,不痛快?!?p> 長孫淹對程處默這個好戰(zhàn)分子有點無語,果然是老程家的種,他老爹程咬金,動不動就跟那些人來斗二手,長孫淹參加的宴會上已看到過很多次了。
“哥哥,跟我說說侯君集這個人,在這個蘭州城以后將會與他打交道比較多,我了解得有限?!?p> “你說大帥呀,這個人吧,怎么說呢,打起仗來陰險毒辣,鈍刀子割肉般,讓對手痛不欲生。平時嘛,只要不是在軍營里,算是比較好說話的,人也很好。我在這,如果不是他看在我老爹的面子上照顧我一二,我的日子將更加難過的,但有一點,比較護短,所以,淹弟你不用擔心他會給你穿小鞋,放下心來?!?p> 程處默對侯君集的評價很高啊,怎么后來就參予太子造反了呢??磥恚唧w這個人怎么樣,要到明天正式拜訪才能知悉了。
“聽說你也快要娶親了,怎么樣,什么感覺?”長孫淹打趣著程處默。
“我父親來信,是說要給我說門親事的,但沒講明是誰。莫非,淹弟你知道?”程處默面對長孫淹的調侃,黑黑的臉上泛出一絲紅暈。
“我知道是知道,但你總要給點好處吧,否則我是不會說的。”
“切,你愛說不說?!?p> “真的不想知道?那好吧?!?p> 程處默聽長孫淹這樣,也急了,“淹弟,給哥哥個面子,兩頓大餐?”
“兩頓太少了。最少三頓,否則免談。”
“三頓就三頓,快說吧。反正你也打劫了我不少了,再被你坑一次就是?!?p> “什么叫做坑啊,這是等價交換。我聽我大哥說,好像是清河公主?!?p> “這個人怎么樣?淹弟你與皇室交好,這些公主們你都比我熟,跟我說說,跟我說說?!?p> “清河公主算是皇室內最聰善賢良的,哥哥你這次可是賺了哦?!?p> 程處默嘿嘿的傻笑起來,拍了一下長孫淹的肩膀,“好,到時候我請去一品樓大吃一頓。”
不由得直吸了涼氣,程處默這個哥哥啊,手還是那么毒,那么大力,肩膀都痛死了,死命揉了揉才感覺好了些。翻了個白眼,“我說哥哥,你下次拍人之前能不能提前說說,用那么大力,我可不是鐵人,很痛的?!?p> 程處默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這個,淹弟啊,哥哥剛才有點激動了,沒能收住力,不好意思?!?p>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計較了。對了,哥哥現(xiàn)在是校尉了吧?”
“是,蒙大帥看得起,讓我做了個校尉,不值一提。”
“我說哥哥,你就比我大兩歲,就做到校尉了,還不知足啊,難道你這是在向我炫耀?”
“我跟你炫耀啥啊,你都是中郎將了,比我還官位還高。都是在軍中任職,下次記得照顧照顧我?!?p> “你這還要弟弟照顧,我說哥哥,你是不是臉皮太厚了。”
程處默嘆了口氣,拍了拍長孫淹的肩膀,“我是不如淹弟你的,我最多也只能做到中郎將一層了,可比不得淹弟你大才。我父親,經(jīng)常想起就打我一頓,你知道他的說辭是啥不,就是你,所以啊,我們這幫人,可是都對你羨慕死了,也佩服死了,當然也恨死了。你將來會比我還有柴令武他們這幫人有出息得多,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你也就不要自謙了。”
想不到自己在這群武將里還有點人緣的,長孫淹有點自戀的想。
“哥哥這話也不要說了,我是什么人,哥哥你是清楚的,那些哥哥里,我與你最熟也最親近。你也知道我無心仕途的,只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才不得不選擇軍旅這行,什么前途無量之類的就不要再說了,我沒那個心思?!?p> “淹弟,這點我就要說說你了,人上人有啥不好得,讓你這么不情愿?!?p> “哥哥,一世人兩兄弟,我把你當親近的朋友,才會在你面前說真話。人這一世,不管是如何顯赫榮耀,也是要死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只愿身邊人一生能平安喜樂就夠了,其它的就如過眼云煙。再說了,朝堂爭斗我真不想?yún)⒑线M去,斗不過也不想去斗,那太累了。這樣不好嗎,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想干啥就干啥,為什么非得淌朝堂那壇渾水,不值得?!?p> 程處默緊緊的抓住長孫淹的胳膊,自己這個兄弟怎么說呢,算是無大志的那種,這點也是自己最佩服的一點,有大才卻又甘于平凡,世事看得透透地,有時候,自己都感覺自己在與一個先知坐在了一起,達到這個境界的人很少很少了。
“不說這些,我讓店家再添幾個菜,再要點酒,我們兄弟倆好好的喝一杯。我知道的,你是不只一次喝酒了,你也快十四五了,算是成年可以娶妻生子了,今天啊,不要想那些了,我們好喝點才是?!?p> 收起自己忽而其來的心情,有些事是不能對人說的,自己算起前世加這一世,心理年齡都四十多歲了,只是軀體顯小而已。
杯籌交錯間,兩人只是談些日常遇到的趣事,吹牛打屁相互調侃打趣起來,不時相互指著大笑起來,長孫淹感覺很輕松愜意。也只是和程處默這哥哥在一起,自己才以完全敞開心懷,高聲說笑,不去計較那些心機。
第二天一早,長孫淹早早的起來,帶上了官憑印信去拜訪侯君集這位大唐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