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處處桃花
怕是瘋了!
齊清嵐懶洋洋往椅背上靠了靠,方小聲道:“將來后院交給你,王世子必然放心了?!?p> 端宜仿佛被針扎了一下,僵了片刻才緩緩坐正,竟是再?zèng)]說話。
齊清嵐往女子處看了看,容家大姑娘與二姑娘坐的位置略靠后些,此刻二人都慢條斯理吃著東西,好似就專門是為著吃東西而來的。
她招了招手,木槿附耳過來,片刻后低低應(yīng)了一聲。齊清嵐便施施然起身,徑自帶著紅蘇往小涼亭中去了。
紅蘇尋了個(gè)干凈地方,鋪好錦墊,請(qǐng)了齊清嵐坐下,又開始張羅茶點(diǎn)。
“回稟郡主,容大姑娘到了?!?p> 木槿行了禮,引著容家大姑娘—容梓過來,上前柔柔的行了個(gè)禮。
“容梓見過安寧郡主,不知郡主尋容梓有何吩咐?”
這容梓不止身姿柔軟,連著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平白叫人想起端午時(shí)節(jié)吃的粽子來。
齊清嵐搖頭一笑:“倒也沒什么吩咐,不過是聽久了名字,如今頭一回見,有些好奇罷了。容姑娘請(qǐng)坐吧。”
容梓謝了坐,規(guī)規(guī)矩矩如老僧入定,十分文靜。
“容姑娘,本郡主聽說,你家里并不是世代從商,祖上也出過兩任外官的。”
祖上出過官宦,按常理來推算,縱然窮得屋無片瓦,也是要讀書進(jìn)考的。從商么,平白就掉了幾個(gè)等級(jí)。
容梓一笑:“是。”
竟是個(gè)惜字如金的架勢。
齊清嵐淺淺啜一口茶:“容姑娘今年芳齡幾何?可曾許了人家?”
容梓眉眼沉沉,似乎討論的是別家問題:“民女十六歲,父親并未說過婚約之事,民女不知?!?p> 是不知,不是沒有。
“容大姑娘,果然如同傳言一般,名不虛傳?!?p> 齊清嵐贊了一聲,擺了擺手,紅蘇便行了一禮退下:“人都說功高蓋主是麻煩,依著本郡主看,想來富可敵國也是一樣的麻煩,不知容姑娘作何想?”
容梓淺淺一笑:“民女見識(shí)淺薄,不敢妄言。”
“今日是不敢妄言,來日,就該是不能多言了?!?p> 齊清嵐笑了一聲:“容姑娘不必如此戒備,本郡主不過他國使節(jié),動(dòng)不了你容家的產(chǎn)業(yè)??蛇@多羅國之內(nèi),就說不準(zhǔn)了。本郡主如今,不過是覺得容姑娘投緣,再加上局勢看得明白,多說些知心話罷了?!?p> 她略傾了身子,托腮瞧著容梓:“算來算去,恐怕只有王世子是值得真心托付之人了。容姑娘覺得呢?”
容梓目光如水,平淡至極:“郡主所言,民女不懂?!?p> “不懂不懂不懂,你以為我瞧不出你是什么意思?”
齊清嵐冷下臉來,哼了一聲:“不識(shí)好歹。”
容梓恍若未聞。
“紅蘇,送容姑娘回去。”
齊清嵐吩咐一聲,又道:“容姑娘,今天說的話,你可好好想想?!?p> 容梓應(yīng)了一聲是,規(guī)矩行了禮,方跟著紅蘇去了。
“這姑娘,真是對(duì)得起這多羅第一巨富嫡出姑娘的身份?!?p> 齊清嵐瞧著容梓離開的方向,招了木槿過來:“你去請(qǐng)時(shí),容二姑娘可在一旁?”
“奴婢去時(shí),容二姑娘正在旁處說話,不過片刻也就回來了,還問容大姑娘去何處呢?!?p> 果然還是年輕些的姑娘好哄一些。
齊清嵐無端有點(diǎn)兒懷念容二姑娘的爭強(qiáng)好勝了。
她往宴席處看,容梓已經(jīng)走了回去,容二姑娘親熱的靠過來,兩個(gè)人不知低頭說了什么。
她半垂了眉眼,緩緩運(yùn)轉(zhuǎn)璇璣九策心法。
片刻之后,聲音逐漸嘈雜。
“你瞧見哪個(gè)了?那是杜侍郎家中......”
“我母親說,來日帶我去白云寺......”
“那可是皇后的嫡親侄子呢......”
“并沒什么......”
就是它!
齊清嵐屏氣凝神,容梓的聲音極有特色,她過耳便記住了。
“大姐,你可小心些,我聽說,這些日子,王世子跟她走得近呢?!?p> “嗯,知道?!?p> “若有什么,你跟我說,我替你去收拾她?!?p> “嗯,好。”
然后便是長久一片沉默。
齊清嵐正要收斂心神,忽然聽見極為模糊的男子聲音:“王世子放心,不須多少時(shí)日,容家必然就是您掌中之物?!?p> 她驀然睜開眼睛,果然離著容家姐妹不遠(yuǎn)處,康寧阜正吩咐隨侍從樹上采些開得正好的花朵兒下來泡酒。
一個(gè)大嗓門的總管人物忙不迭的吆喝:“手輕些,弄壞了就不好了?!?p> 似是有所感應(yīng),康寧阜回過頭來,正對(duì)上她的眼神。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便微微綻出笑來,接著招手喚過人來,附耳說了幾句,又望著她笑。
齊清嵐往容家姐妹處看了看,又冷臉哼了一聲。
才轉(zhuǎn)過身來,就看見一個(gè)抱著小壇子的小廝,十分殷勤的跟在紅蘇后頭,一路往這里來了。
再后面,端宜公主帶著侍女,竟也跟著過來了。
齊清嵐瞧了瞧這亭子,眼看著快要坐不開了。
小廝并不敢冒失,老老實(shí)實(shí)放下壇子,磕頭行了禮才道:“王世子吩咐,這壇子是是早些年釀的桃花酒,如今正好喝,請(qǐng)郡主娘娘品鑒?!?p> “下去吧?!?p> 開口的是端宜公主。
小廝恭敬退了,她便笑著進(jìn)來坐下:“這桃花酒十分難得,王世子素昔是舍不得拿出來的?!?p> 齊清嵐在她臉上瞧了片刻,又轉(zhuǎn)頭去看康寧阜。
康寧阜似乎一直瞧著這里,她才轉(zhuǎn)頭,就迎上了他的視線。他端著一只小巧酒杯,輕抿了一口,又向著她微微頷首。
她驀然笑了。
“怎么,被人家一壺桃花酒,就哄笑了?”
端宜抬手輕招,侍女便過來開了壇子,又將杯子斟滿:“我今日是沾了你的光,也嘗嘗這珍稀美酒的滋味吧?!?p> 她的杯子舉過來,齊清嵐卻并不舉杯,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沒有喝過的人,倒也不見得是都想喝的,更何況這酒,喝了可就賴不掉了。我瞧著,人家容大姑娘才是明白人,從來也沒想過要蹚這渾水?!?p> “聽你說話,就要嚇?biāo)廊肆??!?p> 端宜抬起袖子,半遮著白了她一眼:“你放心,我是絕不會(huì)拉扯你的?!?p> “你說的話,只怕不算?!?p> 齊清嵐將壇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如今,也是人家的盤中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