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人能在我面前裝bi
余滄海既死,連著他帶來的那一眾弟子也折損得差不多,福威鏢局的危機(jī)自解,于是接下來幾日,匯聚在福州城不少日子的分局人手,也就陸續(xù)被林平之遣回各處分局去了。
福威鏢局一處總局加上九處分局,光鏢頭就有八十四人,再加上鏢師、趟子手,人數(shù)能有二三百,這次雖說沒來齊,可九成人數(shù)還是有的。
這么一大幫子人,也就是福州城的作為總局,占地夠大,房間夠多,大通鋪也多,再加上把老宅那邊也利用上,這才能安排下。
而除了住所,關(guān)鍵還是開銷。
這么多人,數(shù)月來餉錢照發(fā),基本的吃穿用度也是林家出的,這期間又極少開門做生意,巨出少進(jìn)的,總算是過往積攢下的家財不算小,否則林少鏢頭一念善心之下的堅持,只怕要換來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風(fēng)的結(jié)果了。
這花錢如流水的日子,林震南早就心疼半死了。
若不是從去年被林平之擊敗后他就已經(jīng)決定交班,開始有意識地培養(yǎng)兒子在鏢局中的威望,這回將各局人手聚齊傳授劍法,又是難得助長林平之人望的機(jī)會,他早就趕人回去了。
現(xiàn)在這種日子終于可以結(jié)束,他都恨不得放鞭炮慶祝了,每每飯間,連酒水都要比平時多喝半盅。
就在林震南為了自家開銷能大減而連日喜上眉梢時,岳靈珊和勞德諾二人也來告辭了。
那晚林平之毫不手軟殺了那么多人,林家鏢局外可謂是血流成河,現(xiàn)在岳大小姐哪怕見到林平之笑臉溫和也心底犯怵,這幾日見分局鏢師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昨夜就和二師哥商量了一下,打算離開。
勞德諾也是老江湖了,見多了殺戮,對林平之的心狠手辣倒是沒多大感覺,心底還想著這少年年紀(jì)輕輕武功就如此厲害,將來必有一番作為,自己應(yīng)該不著痕跡地套套近乎,結(jié)下交情,將來若有萬一,或許還能多一份保險。
不過既然小師妹開口了,他自然不好拒絕。
于是今日就齊來請辭。
林平之挽留道:“都是江湖同道,談什么叨嘮不叨嘮?此事必?zé)馈瓋晌贿h(yuǎn)在異地,歸家心切,我可以理解,只是勞先生畢竟還有傷在身,此去華山路途遙遠(yuǎn),多有不便,不如再留幾日。”
勞德諾道:“多謝少鏢頭關(guān)心,我已經(jīng)無礙?!?p> 他的傷本就不是太過嚴(yán)重,這會兒已經(jīng)好了不少,雖未痊愈,但已經(jīng)能趕路。
岳靈珊生怕他還要強(qiáng)留,低聲道:“我們現(xiàn)在也不是直接回華山,而是去衡山派,路程短多了,不會有多大影響。”
林平之故作不知:“哦?去衡山?兩位是打算去拜訪莫大先生嗎?”
勞德諾道:“是去祝賀衡山派的劉正風(fēng)師叔金盆洗手?!?p> 林平之一臉疑惑,問道:“這位劉正風(fēng)大俠我聽說過,是三湘武林大名鼎鼎的英雄人物,怎么他要金盆洗手了?”
福威鏢局偌大名氣,卻還不值當(dāng)劉某人特意發(fā)來請柬。
像是五岳劍派那種,他肯定是會發(fā)請柬的,三湘武林人士,都是一域的鄰居,哪怕武功名望差點,肯定也會發(fā),但是既無交情,又遠(yuǎn)隔千里的福威鏢局,那就發(fā)不著了。
勞德諾小心著措辭,免得這位一看就是沒接到請柬的少鏢頭覺得被輕視了而有不悅:“劉師叔預(yù)預(yù)計在四月初一舉辦金盆洗手大會,因為兩派素來交情匪淺,年前就送了請柬去華山,家?guī)熋覀儊砀V荨瓗涂促F鏢局與青城派之事的時候,還吩咐過不要誤了大會?!?p> 林平之喃喃道:“四月初十,還有一個半月?!?p> 這里距離衡山雖說足有兩千里,但一個半月,怎么也能趕到了,只是如果不想風(fēng)塵仆仆地趕路,還是盡快啟程較好,路上還能輕松點。
隨后他便道:“既然如此,便不挽留兩位了,兩位打算什么時候走?”
岳靈珊搶答道:“今天就走。”
林平之道:“現(xiàn)在時間還不晚,那就等吃過午飯再走……我先去命人準(zhǔn)備好車馬。”
勞德諾推辭道:“不必麻煩了?!?p> 林平之?dāng)[了擺手:“不麻煩。”
勞德諾抱拳致謝道:“那就多謝少鏢頭了?!?p> 林平之離開后,找人準(zhǔn)備好車馬,就去尋找林震南夫婦,二人這時正在后廳閑話,林平之就將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的事說了,打算一起去。
林震南道:“咱們與衡山派素?zé)o交情,這劉正風(fēng)也沒給咱們發(fā)請柬,你就這么過去了,是否不大禮貌?”
林平之不在意道:“遠(yuǎn)來便是客,我去了,他還能趕我出來不曾?他若不趕我走,那這交情不就算是初步攀下了?”
王夫人笑道:“倒還真是這個理。如今平兒殺了余滄海,已算是一夜成名了,若真去了,別說趕人,諒他姓劉的連甩臉子也不敢。”
林震南沉吟道:“你如今武功高強(qiáng),缺乏的是江湖閱歷,趁此機(jī)會,出去去走一走、看一看,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倒也應(yīng)該?!?p> 一旁王夫人續(xù)道:“我正好與你爹商量著,六月初是你大舅的五十壽辰,要打點些禮物過去,你若是要去衡山,我們也不必派人了,回頭由你去一趟洛陽就行了。”
林平之:“那就這么決定了,我們下午就走?!?p> 王夫人驚訝道:“???這么急?”
林平之道:“四月初十就是大會了,時間不多,去衡山又路程遙遠(yuǎn),早點出發(fā)較好?!?p> “那我這去準(zhǔn)備盤纏?!?p> 王夫人說著就起身。
林震南繼續(xù)吩咐:“去洛陽路上,或者回來時,也去蘇州拜訪一下你水世伯。”
林平之點頭:“我明白?!?p> ……
“衡山劉大俠威名遠(yuǎn)揚(yáng),我慕名已久,如今正有機(jī)會,打算觍顏去吃一頓白飯?!?p> 晌午,林震南命人備好了豐盛宴席,為華山二人組餞別,席間林平之也說了要一同去衡山的打算。
岳靈珊現(xiàn)在有些怕林平之,心中老大不樂意,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勞德諾自然更不會反對。
待午后。
三人收拾好,出了鏢局。
林平之輕劍快馬,英姿勃發(fā),岳靈珊騎了一匹棗紅馬,亦顯颯爽。
勞德諾傷勢未愈,不宜騎馬,就給他雇了輛馬車。隨行的還有兩個鏢師,他們是林震南派來打下手的,比如趕車。
數(shù)騎一車,從北門出城,向西北方向而去。
經(jīng)南平入了江西境后,繼續(xù)往西北方向直取撫州而去,連日下來勞德諾傷勢又有好轉(zhuǎn),掛礙得減,遂棄車改騎馬,隨后就沿著撫州、新余、宜春、萍鄉(xiāng)一線行走。
因為時間還算充沛,他們這一路上并未太趕,天氣不好時一天走個四五十里乃至停下休整,天氣好時,或心情佳時,就多走一些,日行個百來里,也還算輕松。
偶爾經(jīng)過什么山賊水匪的地頭,林平之也不吝仗劍上山殺個痛快,竟也叫他挑了兩處小山寨。
漫漫兩千里長途便這般在腳下跨越。
到四月,他們終于抵達(dá)了衡山城。
這一日,衡山城中忽來陰雨綿綿,他們急尋避雨處,忽然聽得前方琴聲凄切,抬眼望處,不遠(yuǎn)處乃有茶館的招牌。
便急忙過去,還沒進(jìn)門時就聽見有人高談闊論,不知別有用心還是純粹顯擺地傳播著些衡山派內(nèi)部不和的消息。
林平之讓兩個鏢師與店伙計一同將五匹馬拉去后院安置喂料,自己則與岳靈珊勞德諾進(jìn)了店門。
大堂中坐滿了人。
都是龍?zhí)祝瑹o須在意。
而角落的一張桌旁,一個青布長衫,面容枯槁的老頭在拉著二胡,琴聲低沉凄清,旁幾桌都有人面帶不滿。
林平之掃了一眼,上來就夸道:“好琴藝。”
有人接道:“胡琴凄涼,聽到就不痛快,好個屁,樂器里若要尋個最爛的,便屬這玩意。?!?p> 林平之道:“聽說衡山派莫大先生平生最喜胡琴,尊駕這話,何不上衡山尋莫大先生說說?讓他今后就別拉那破爛玩意了,換個好樂器?!?p> 那人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一下便偃旗息鼓。
也有機(jī)靈之輩,這時似乎忽然由他話頭聯(lián)想到了什么,狐疑地往拉琴老頭身上瞟。
林平之上前幾步,抱拳笑道:“老人家貴姓?”
琴聲斷了一下,老人抬頭,緩緩道:“姓莫?!?p> 大堂霎時一靜。
有些方才說的歡的,這下臉色刷白。
林平之環(huán)顧一圈,出聲譏笑道:“呵呵,指著和尚罵禿驢,當(dāng)著面非議人家,一群沒眼色的,還愣在這里是等著看琴中怎樣藏劍,還是想聽劍怎樣發(fā)琴音?”
然后,語調(diào)加重了幾分,道:“還不快走?”
“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事,先走一步?!?p> 有人反應(yīng)過來,打了個哈哈,然后扔下茶錢,直接就走。
“對對,我也還有事待辦,各位告退,告退?!?p> “我也是?!?p> 一有人起了頭,后面便跟風(fēng)成群,尋借口離去的,一言不發(fā)的悶頭就走的,偶爾有腦子迷糊反應(yīng)慢的,也被友人拉走。
須臾間,滿堂茶客,便散了干凈,剩不下幾人。
林平之笑道:“一個個,跑的還挺快?!?p> 莫大看著他說道:“我并未想對他們出手?!?p> “聽多了中傷,就算不出手教訓(xùn),也總是會氣悶的,將人趕走,前輩也能舒服點?!?p> 林平之臉上充滿真誠的笑意。
一劍斷七杯而杯不倒,了不起?。亢冒?,好像是挺了不起,但是……哼哼,抱歉了,在我面前,沒有人可以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