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緩了一會兒才掀開被子下床。
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眼神空洞,除了蒼白沒什么顏色在臉上
撲了把水在臉上,冰涼接觸時才有了些許知覺。我不知道那是否是真實發(fā)生的,像是一場燦爛而又悲哀的夢
可它又是那么真實
失去他時的撕心裂肺,刀子割開皮膚的疼痛麻木,血液流出身體的無望等待
還有那輛車子
電話適時響起,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那段悲哀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
我們,不會有以后
也不會有他那句狗屁的“余生,我陪你走完?!?p> 我去拿手機,看到來電人渾身一僵,沒有名字,但那串數(shù)字卻非常熟悉
是他
我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強迫自己露出笑
“譚先生,我想我和您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p> “……”
“貓兒……”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幾天沒休息好一樣,帶著深濃疲倦
嗯,我很沒用,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心軟了。
我長舒了口氣,按捺下心里的沖動。
沒關(guān)系,畢竟我愛了他那么久,這一時就想忘掉他也是難事,慢慢來,總會好的。
我抬頭看天花板,盯著那一抹白
“譚先生,我想,以我們的關(guān)系,您可以叫我一聲陸小姐。”
“……陸邈,我好想你……”
我沒回,直接把手機從窗戶里扔了出去
轉(zhuǎn)頭看向鏡子
鏡子里的女人,眼眶通紅
我輕笑一聲,隨手抄起旁邊桌子上的一件小擺件擲過去
“啪”一聲,鏡子碎了一地,連帶著里面那個閃著微弱紅光的東西一起掉下來。
我看了一眼,踩了上去
-
我不知道我能去哪
我沒有朋友
他從不限制我的交友,可我鮮少會出門逛
除了學(xué)校和那個屋子,我沒什么地方可以去
我知道我是個怪胎,從小就是。
從小到大,大概,只有蜻蜓一個人陪在我的身邊。
但我不能去找她
我租了輛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晃
這地方對我來說都很陌生
周邊的建筑,談笑的人們。浮光掠影間,皆是景色
我把車停到路邊,旁邊有個賣冰激凌的小推車,婆婆花白頭發(fā),笑的慈祥和藹
我摸了摸口袋,找出了僅有的,皺巴巴的五塊錢,換了一份冰激凌
不算好吃
是廉價調(diào)味劑混著淡淡奶味的味道
我舀了一小勺放進嘴里,等它融化。我坐在小推車一旁的石頭上吃的認真,婆婆在一旁笑著看我。
“閨女,好吃吧?”
我點點頭
婆婆笑的更燦爛,指了指我手里那份冰激凌
“我也喜歡吃,但我家老頭子不讓。他啊,好壞的!”
婆婆一邊說一邊偷偷瞄著一旁做梅花小蛋糕的爺爺。
真好,我想,他們一家人,簡簡單單可以擁有兩種甜
真好,我想,他們的愛情都是充滿了甜味的。
我?guī)卓诔酝炅吮ち?,把紙盒扔進垃圾桶里,拍拍屁股走人
我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場
總看她們說:購物是緩解心情的最好的方式。
我以前沒試過,現(xiàn)在到可以試試了
我不缺錢
哪怕是陸家的私生女,我也從不缺錢。跟在他身邊的這些年,他也沒虧待過我
手里提滿購物袋的那種感覺真好
我好像很久沒有那么開心了
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扔進車里,就近找了個小餐廳吃飯。
-
有人敲了敲桌子,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放下手機抬眼,“不好意思……你怎么在這?”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聲,“陸小姐,怎么不叫譚先生了?”
我白了他一眼,沒接話,拎著包就走
“陸邈,我不開心……”,他拉住我的手腕
我掙脫開,保持著完美微笑,“譚先生,您不開心可以去找我姐姐,我想她會很樂意為您排憂解難?!?p> 我當然知道蜻蜓在這里面都充當了什么樣的角色
新手機卡是她替我辦的,公寓是她借給我的,我的卡是她給我的副卡
我低頭笑了笑
這么多年了,我贖了這么多年的罪。
替她,替我媽。
我重新抬眼看向他,“我還要幫她贖多少年的罪?”
問他,也問我自己
“陸邈?”
我聽到有人叫我,摸了把臉,笑著抬頭
那人我大概有些印象,是學(xué)校里同專業(yè)的學(xué)長
他笑著朝我走過來,“好巧啊,這……是你哥哥?”
我下意識看了譚一眼,笑著點頭,“是啊,是我哥哥?!?p> 又笑著看向譚,“那,哥哥,您請便,我先走了。”
哥哥那兩個字我咬得很重,替他定了性
我出了餐廳門,從來沒有這么痛快過
也許,十七歲那年我就應(yīng)該甩開他,我想。
這開始,就是個錯誤
-
自那天起,學(xué)長和我的關(guān)系從原本毫無交集的同學(xué),變成了朋友
帶著曖昧關(guān)系的朋友
他對我很好,帶我去做我從沒做過的事情。他和譚不一樣,他從不強迫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極致用心的。
但我,總覺得哪地方不對
這生活,好像很沒意思
沒有譚的日子我甚至開始失眠,想找人傾訴,但沒人可以聽我說話
我放下手機,仰躺在床上,手掌蓋住眼睛
對,我這可不就是犯賤嗎
電話打來,我閉著眼睛直接接起來
“貓兒,想我了嗎?”熟悉的聲音帶著我夢寐以求的溫柔
“別煩我了,行嗎……”
“貓兒,我在你樓下,下來?!?p> “……我……”
“下來?!?p>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半點余地不給我留。
我嘆了口氣,穿上外套下了樓
漂亮的玫瑰花、璀璨的婚紗,和,白色西裝的他
他單膝跪在我面前,求婚一樣;笑得燦爛,如星河,像當初那個因我沉醉的笑容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私心告訴我,接受他、擁抱他、親吻他
理智告訴我,推開他,放棄他
我逃跑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串通好的還是怎么樣
俗套的話語出現(xiàn)在學(xué)長的嘴里
我愣住了
我知道早晚后有這么一天,但我不知道這一天來的這么快且猝不及防
在學(xué)長偏頭親吻下來的那一剎那,我還是躲開了
說了對不起
我知道,學(xué)長也知道。對不起,不過是一個掩飾,掩飾我的不堪,掩飾他的難看。
在學(xué)長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剎那,眼淚迅速在我眼中聚集
我發(fā)現(xiàn),我計劃了這么久的逃跑,成了廢物。
我根本逃不掉
我愛譚,這是一個無可改變的事實
濃厚的情感是我的缺點
那就這樣吧,我告訴自己
-
他真的很狡猾
我回去了也沒說一句愛我,但我想,也許他是愛我的吧
不然,以他的脾氣,怎么會為了一個人跪在地上
嗯,這樣很好
如果那天我沒有去開他的房間門
“啊……怎么對一個不愛的女孩說我愛你啊……”聲音里帶著淡漠的調(diào)侃
我的手僵在空中,甚至沒有勇氣去按下門把,催他快點。我們那晚是要去看電影的
那應(yīng)該算是我們第一次去外面看電影
我默不作聲的撒開了門把手,摸出手機把電影票退了。
“不是要去看電影嗎?”
“我們……還是結(jié)束吧……”,我眨眨眼再看向他
他笑了笑,過來很輕的擁住我。我沒掙扎,有些絕望的閉了閉眼
現(xiàn)實與夢境重合
他說出了那句話
我的夢魘
“余生,我陪你走完。”
嗯,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