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福城漂流（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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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蕭月明覺得這樣的生活實在了無趣味。沒有稍可愉目的工資待遇，沒有舒適的工作環(huán)境，沒有希望，也沒有能聊得來的朋友能給心靈帶來些許慰藉?？爝^年的時候，車間里隔三差五要停電，晚上也很少加班，百無聊賴的蕭月明就到園外的村子里去閑逛。一次，偶然經(jīng)過一家搞電腦培訓(xùn)的門店，便信步走了進去，結(jié)果經(jīng)不住人家三言兩語的忽悠，很快將剛發(fā)的工資掏出來報了名，參加了Autocad和Photoshop兩個科目的培訓(xùn)。他當(dāng)時也沒指望這兩個軟件能給他的前途帶來多大的影響，就為了排遣內(nèi)心的寂寞、消磨時間而已。
店里的生意看起來不錯，每天晚上蕭月明去學(xué)習(xí)的時候，四五十臺電腦都占得滿滿的。晚上下班以后，老板將大門緊閉，把網(wǎng)絡(luò)服務(wù)器打開，于是電腦培訓(xùn)部就搖身一變成了網(wǎng)吧。上通宵一個人十塊錢，四十多臺機器一晚就能搞三四百。如果說什么項目來錢最快，開黑網(wǎng)吧應(yīng)該算得上是一個吧。
店老板是讖州人，三十多歲，請了妹妹和妹夫在店里幫忙，另外招了兩個薌城的女孩做輔導(dǎo)老師。店老板的妹夫是江城人，姓武，主要教授Photoshop課程。兩個女孩子一個叫蘇慧蓉，一個叫駱小芳，她們主要輔導(dǎo)Autocad和一些辦公軟件課程。
在蕭月明眼里，武老師稱得上是個“美男”了——勻稱的身材，方正的臉龐，眼睛明亮有神。只不過一雙手格外粗大，應(yīng)該是干過不少重體力活。相比之下，老板的妹妹就是“恐龍級”的人物了。那女人身材還算不錯，臉面卻實在有點對不起觀眾——腫眼泡，大鼻梁，皮膚粗糙，長滿了痤瘡，長圓的臉型偏又在兩頰堆出些橫肉來。俗話說：“好男無好妻?！笔捲旅鞑恢肋@句話有沒有道理，至少他遇上了一個實例。至于他們結(jié)合的原因，也沒有人猜得出來?；蛟S是愛情使然呢？愛情這鬼東西向來都是莫名其妙的，哪里說得準(zhǔn)呢？
駱小芳身材苗條，面孔清秀，表情卻有些冷漠；而蘇慧蓉身材豐滿，臉上長掛著溫和的笑容。從心理上來說，蕭月明更愿意找小蘇來給他輔導(dǎo)功課。
“蘇蘇，過來給我講一下這道題?！?p> “你為什么叫我蘇蘇呀？”
“你不覺得蘇蘇這個名字好聽嗎？”
“嗯，還可以吧，可是我的名字叫蘇慧蓉?。俊?p> “我就喜歡叫你蘇蘇，不行嗎？”
“唔，隨便你吧！”
蕭月明記了她的手機號碼，沒事就給她發(fā)短信閑聊，而且有意無意問她一些感情上的問題?？墒撬f，她心里暗戀著一個男人，那種感覺很美好呢！蕭月明心里微微有些妒忌，又沒辦法改變?nèi)思业男乃?，只好裝作不在乎，只能想方設(shè)法盡量從她身上“騙得”一星半點的溫柔來聊作安慰。這年春節(jié)放假，蕭月明沒有回家，就在這家店里寂寞冷清地過完了這個年。
第二年，蕭月明又在那個電子廠苦熬了半年。入夏的時候，他給車間主任寫了一些管理意見，沒想到主任看后大為贊賞，此后對他甚為關(guān)注，言語里透露出要提拔、重用他的意思。而珍其帕玩具廠的老秦和老姚這時候打來電話要他回去，說是余雪露做了園區(qū)管理部課長，憑著以前的交情，一定會對他有所照顧。蕭月明也很惦念那段時間結(jié)交的那些老朋友，正猶豫間，余雪露也打來了電話說：“你不是一直想進景觀組嗎？你現(xiàn)在過來我保你馬上進去上班?！?p> 在合唱團排練節(jié)目的時候，蕭月明很羨慕老秦和老姚在景觀組的自由，覺得他們每天剪剪花、澆澆水，看上去輕松又自在，于是找到王課長說要進景觀組，結(jié)果因呂經(jīng)理百般阻攔，這件事只能作罷。蕭月明很納悶，經(jīng)老姚他們分析原因，他才茅塞頓開。老姚說：其一，呂經(jīng)理對合唱團這伙人有偏見，有求于他的事自然毫不留情地拒絕；其二，景觀組的組長熊大頭跟呂經(jīng)理是穿一條褲子的，偏巧跟蕭月明有仇的那個成型車間的班長是熊大頭的老鄉(xiāng)，他們平時沒少議論蕭月明的不是，這會兒得了機會，熊大頭故意在呂經(jīng)理面前添鹽加醋，說他干活如何如何差勁。既然他們已經(jīng)視蕭月明為“宿敵”，又怎么能讓他的小心愿得以實現(xiàn)？王課長素來怕得罪人，跟蕭月明也沒多少交情，自然不會為他的事過多操心。實際上，就算不進景觀組，園區(qū)管理部有很多崗位都比在車間里面做工要舒服，既然余雪露當(dāng)了課長，隨便給他安排個小職位也不是難事。考慮到這里，蕭月明放棄了可能“晉升”的機會，收拾起行囊再次來到福華工業(yè)園。
蕭月明如愿以償?shù)剡M了珍其帕玩具廠園區(qū)管理部下轄的景觀組，每天和老秦、老姚他們一起出工、收工，晚上就和以前的老朋友聚在一起吹吹打打、說說唱唱。最初一段時間，蕭月明覺得這樣的日子的確有趣了許多。熊大頭知道蕭月明是余雪露“欽點”進來的，表面上對他客客氣氣的，暫時也不好露出狐貍尾巴。蕭月明原先就認(rèn)識園區(qū)里不少人，這時大家覺得都在一個部門工作了，彼此覺得更親近了一些。“人熟是一寶”，蕭月明算是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
熊大頭人如其名，長得虎背熊腰，一顆腦袋也出奇得大。眾人對他的評價倒很一致，認(rèn)為他這顆腦袋里面盛的絕不是玉液瓊漿，而是專門對付別人的“壞水”。熊大頭在景觀組干了多年了，日常的工作都能做得得心應(yīng)手，本來景觀組的工作大都是出力氣的活，“身大力不虧”，他又不惜力氣，所以每項工作都能跑在前頭。后來做了組長，他跟呂經(jīng)理牢牢站在一條線上，又因為嘴皮子利索，心眼兒活泛，又懂得拿捏別人的技巧，幾年下來，不是呂經(jīng)理管制他，倒是他把“老頭子”操縱得如提線木偶一般。園區(qū)里的人了解他的，都對他敬而遠之，即便是課長，也要讓他三分，如此倒更是助長了他飛揚跋扈的勢頭。熊大頭慢慢覺得自己就是園區(qū)管理部的“太上皇”，跺跺腳，整個園區(qū)都會地動山搖。
景觀組總共就十多個人，不知什么時候卻分成了三派。一個是以熊大頭為首的“親熊派”，其中有四人是熊大頭的老鄉(xiāng)，還有一人是他的親兄弟叫熊二憨；一個是以葛根為首的“親葛派”，包括老秦、老姚、老李和后來加入的蕭月明。俗語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本蛷娜似飞蟻碚f，“親熊派”里面全是能言善辯、巧令辭色之徒，“親葛派”里面則是老實本分的實在人。此外還有幾個歸于“中間派”，他們大概屬于老百姓眼里的“老好人”，既不會對“親葛派”特別親近，也不會對“親熊派”特別反感。
葛根名義上也是個組長，只帶著老李一個“手下”負責(zé)邱總別墅區(qū)里面的綠化工作，此外還管理著兩個育苗大棚里的幾百盆盆花，每個星期要將辦公大樓里各個辦公室的盆花更換一遍。熊大頭則帶著其他人負責(zé)整個工業(yè)園的綠化工作，修剪綠籬、花墻，澆水，打藥，拔除雜草，移栽花木等等，有時還會架橋鋪路、疏通下水道，干那些沒人干的臟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