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愛情圣經(jīng)（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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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蕭月明平生的第一次舞臺實踐，而且還是自己編寫的劇本?？墒撬麤]有想到，排演這么一個短短的本子，竟然遇到了那么多難題。
首先是選演員。其實這個本子寫出來以后，他就決定要演男主角，因為這個角色腦袋里裝著他的苦悶、彷徨、壓抑和幻想。周婕不知道他的想法，一開始給他推薦了馮強和于莓。可是一試臺詞，蕭月明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不是演戲的材料——知不知道怎么說臺詞呀又不是要你們背課文？他把班里的十幾個女生數(shù)了個遍，想到趙霞在詩歌朗誦會上的表現(xiàn)，覺得讓她來演女主角還靠譜些，便托周婕去跟她說。周婕問過趙霞后，回復(fù)他說：“趙霞脾氣倔得很呢，說什么都不肯演！”
蕭月明一時沒了主意。過了兩天，趙霞忽然過來找他要劇本看，這讓他頗感驚喜。那個周六下午，趙霞應(yīng)他的邀請來到教室，和他一起熟悉臺詞。兩人把男女主角的臺詞從頭到尾對了一遍，蕭月明心里也慢慢愉快起來。趙霞的聲音很有個性，嗓音放得開，又知道哪些地方該放哪些感情進去，潛臺詞和情感的把握上再下點功夫就差不多了。因趙霞還有事要辦，和他約好第二天下午再來教室練習(xí)，就回宿舍去了。蕭月明一個人坐在那里感嘆：一門心思在作業(yè)堆里摸爬滾打的學(xué)生，哪里會演什么戲啊，真是難為他們了！不過好歹解決了女一號的問題，他懸了好久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誰知好景不長。沒過幾天，趙霞又吵著鬧著要退出，多虧周婕苦口婆心地勸說，才把她拉了回來。
再說“張父”這個角色，找了好幾個人試了都不行，把他愁得不得了。忽然有天晚上，一個叫李昌健的同學(xué)來找他，毛遂自薦要演“張父”這個角色。這個同學(xué)身材敦實，皮膚黝黑，平時少言寡語，看上去不過普普通通的一個人；誰想給他臺詞一試，李昌健一板一眼的表演竟惹得圍觀的同學(xué)一陣叫好。就這樣，蕭月明一邊感慨，一邊熱情地給了他一個擁抱，當(dāng)眾拍板把“張父”一角的扮演者定了下來。而“服務(wù)員”這個角色，因為臺詞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的扮演者。
接下來，小品排演的過程也可以說是一波三折。起先，可能是因為第一次排戲，大家排演起來都很賣力——可新鮮勁一過，勁頭都松了下來。趙霞開始有事沒事地推托，拒不到場；李昌健因家中有事請了一星期的假，排演只得暫停；等李昌健回來，趙霞又嚷著“沒意思”決定罷演。蕭月明除了生悶氣，一點辦法都沒有；周婕卻發(fā)火了。這天晚上的自習(xí)課上，周婕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教訓(xùn)了趙霞一通。
“答應(yīng)人家的事，一定要把它做完。弄到這節(jié)骨眼上，你拍拍屁股走了，不是拆人家的臺嗎？你不演也行，我把你不守信用的事跡寫成新聞稿，拿到廣播站播它三天三夜，讓全校師生都知道你的大名——我周婕說到做到，不信你等著瞧！”
趙霞被周婕的氣勢給震住了。她連忙跑到周婕跟前，賠著笑臉連連作揖。
“姐，你可別！我雖然臉皮有點厚，也不想在校園里被人追著屁股要簽名??！我、我演還不行嗎？”
周婕拿手指點著趙霞的額頭，又氣又好笑地嗔道：“你這個淘氣包！這次饒了你，就怕你下次還犯！”
趙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嗓音里帶著夸張的哭腔，哀求道：“姐，我錯了！我寫檢討書，自己拿廣播站去念一百遍行嗎？”
同學(xué)們看她倆你來我往象在演戲，都笑得前仰后合。周婕一邊拉扯趙霞一邊說：“你快寫，寫完了我?guī)湍闳ツ?。你的普通話可沒我說得標準。”
打這以后，大家的心思總算安定下來?？蓵r間不長，幾個人又挑起了劇本的毛病。一個說這句臺詞應(yīng)該這么說，一個說那個細節(jié)不太合適應(yīng)該怎么怎么寫，一來二去就把蕭月明惹煩了。他也知道劇本因時間倉促存在許多問題，一開始也是虛心接受他們的意見，盡量往好處去改，可后來意見越提越多，大有推翻他整個構(gòu)思、要他重寫的架勢。他氣得把本子一扔，說：“要改你們?nèi)ジ模也还芰?。你們愛怎么著怎么著吧！?p> 周婕勸道：“還幾天晚會就要開了，你可不能放棄啊！大家也都是想著能讓它更好?！?p> 蕭月明兩手一攤，說：“我真的太累了！”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周婕請來了馬列教研室的郭老師給他們作指導(dǎo)。她告訴蕭月明說，郭老師專修過戲劇表演專業(yè)，在大學(xué)時策劃、排演過不少舞臺劇。蕭月明樂得直拍手，說：“你要早請他來就好了！”
周婕說：“唉，誰知道弄個小品還這么難呢！”
郭老師“走馬上任”后，首先對蕭月明創(chuàng)作的劇本做了充分肯定；接著就小品排演過程中暴露出來的問題提出了修改意見。最主要的是，郭老師給所有參與小品演出（包括另一個小品《鞋奏曲》）的同學(xué)惡補了許多喜劇表演方面的知識，如角色心理的把握，表情、動作和臺詞的處理，演員在舞臺上的調(diào)度等等。郭老師知識淵博、話語幽默，大家從心里都敬他、服他。于是，原本亂糟糟的局面很快恢復(fù)了秩序，小品的排演也取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十月二十八日晚，中文系的迎新晚會暨短劇小品大賽如期舉行。除了本系的學(xué)生，其它系也有不少同學(xué)跑來觀看，把小劇場擠得水泄不通。晚會開始前，郭老師把兩個小品的演員都叫到辦公室，又讓他們排演了一遍，然后鼓勵他們說：“今晚，你們都是舞臺上的主角。相信自己就是最棒的！”
小品《心聲》最終獲得了大賽一等獎。演出結(jié)束后，系書記親自走上舞臺，與蕭月明等人親切握手。認識他的同學(xué)都圍上來，豎起大拇指贊道：“蕭月明，你今晚蓋了帽了！”
蕭月明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走出劇場大門，他猛然覺得思維一下子被掏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彌漫在心頭——這就是詩人們講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嗎？還是別的什么？他一個人走回宿舍，衣服也沒脫就上床睡下了。之后，一切恢復(fù)平常，日子又象陀螺一樣轉(zhuǎn)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