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馮西這等境界的修士來說,所謂寒來暑往,早已沒有了意義。
季節(jié)更替無非是眼前景色不同而已。
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位“師兄”,看著被他們帶起的那陣煙塵,馮西久違的感受到了寒意。
“鹿問,你真要為了這區(qū)區(qū)煉丹師,破壞我們兩峰之間的交情么?呼......”馮西嘆了口氣,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角。
鹿問沒有說話,轉(zhuǎn)頭看向周粥。
很明顯,這是讓周粥自己來做這個決定。
周粥的雙腿有些發(fā)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他從沒有覺得自己離死的距離這么近過。
不由自主的,周粥的腦海中閃回起了一些當初面對邪修時的景象。
害怕么?當然害怕。
那是要吃人的怪物。
但是眼前這個呢,這明明就是個人嘛。
但是那種惡意,那種想要將自己置于死地的惡念,就因為自己和他有所過節(jié)么?
“鹿師兄,先把他帶回宗門吧?!?p> 周粥不再看馮西一眼,自顧自地說道。
鹿問把著巨尺的手微不可查的松了松,就在方才他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做好準備,只要周粥說要取這馮西的性命,就會第一時間出手。
他自然知道這么做的后果,殺一個馮西是很簡單,但是殺了馮西之后需要面對和承擔的,即便是他也需要付出代價。
但是,即便付出代價又如何?周粥給予他的這個突破瓶頸的機會,讓鹿問不惜做出最壞的打算。
然而,周粥的選擇出奇的冷靜。
周粥淡淡的話語落在馮西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他高聲道:“姓鹿的,你有什么本事盡管沖著我來!有什么問題我們就在此處解決,你要打便打,有什么可啰嗦的!”
在馮西看來,只要是鹿問出手教訓自己一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回宗之后,靈焰峰便不能再拿此事來做文章。以自己在宗內(nèi)的地位來看,諒這鹿問也不敢下狠手。
方才那兩位“師兄”的表現(xiàn),多少也讓馮西有點明白過來這煉丹師似乎真的和峰里那些有些區(qū)別。
要是這幾個靈焰峰的人選擇把自己帶回宗內(nèi),以自己師傅那好面子的個性,自己必然是吃不了兜著走。
“鹿師兄,不要和他廢話,我們還是早些回宗吧?!敝苤嘤行﹨挓┞牭侥邱T西的話語。但除此之外,周粥也想用這馮西,讓宗里其余幾峰的人明白,自己對靈焰峰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也好減少日后遇到這種問題的幾率。
鹿問揚起手中巨尺說道:“馮西,只要你不再多生事端,隨我們回去,我答應到時候為你說兩句好話。但是,有些代價,你總還是要付的?!?p> “周粥,你叫周粥是吧,我們商量一下,我給你道歉,我給你道歉行了吧!”不知何時,馮西的眼眶內(nèi)布滿殷紅的血絲,仿佛說出這等話語,就是一種恥辱。
一個修士,何時對煉丹師如此低三下四過。
“你的道歉很值錢么?還商量,你剛才要殺我的時候,你怎么不問問我有沒有的商量?”周粥冷冷的回道。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你就是想讓我死是吧?”馮西的神情陡然變的有些恐怖起來?!拔疫@么低三下四的向你示好,你竟然還是這等不知好歹?”
說話間,幾縷黑色纏上了馮西的雙掌,其中隱隱泛著幾絲血光。
“小心!”馮西的變化沒有逃過鹿問的觀察,他反手一攬,將周粥與小鹿護在身后。
周粥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一道攜帶著黑氣的身影便攜帶著獵獵風聲襲至眾人身前。
鏘!
鹿問揚起巨尺橫在身前,與馮西雙手相擊之下,竟然發(fā)出了金鐵之鳴。
“你竟然敢修煉邪修功法?”
馮西此時眼中盡是癲狂神色,對鹿問的話置若惘聞,隨即揮舞雙臂繼續(xù)向鹿問身后的周粥攻去。
周粥與小鹿只覺得有一股巧勁施加在身上,不由自主地便向身后山林之中飄然而去。
“鹿師兄小心?!蹦菭钊舣偰У鸟T西,讓周粥心中泛起一絲陰霾,下意識的便開口提醒到。
面對狂襲而來的爪影,鹿問手中的巨尺上下翻飛,宛如一座金鐘一般牢不可摧。
“你且放心,此間一切有我。這廝并不是我的對手?!?p> 鹿問說的輕松,但是眉間神色卻是慢慢凝重起來,這馮西的爪影施加在巨尺上的重量在幾息之間又再度暴漲。
“鹿問,你難道就只會當這縮頭烏龜么?”馮西雙眼一片血色,每當他覺得自己要突破尺影,那鹿問就會再次加快揮舞巨尺的速度,死死抵住他的進攻。
“自然不是?!?p> 鹿問開口之間,馮西只覺眼前一花,雙爪攻在空處?;厣裰H之間巨尺已襲向自己的門面。千鈞一發(fā)之際,也不知這馮西是如何借到的力,整個人在空中一扭,堪堪躲過了鹿問一擊。
不等馮西再做準備,滿天尺影便如方才一般,朝他面門襲去。
“你本是我宗內(nèi)弟子,即便你對我峰內(nèi)煉丹師不敬,我也從未想要過于責罰與你。你千不該萬不該學這邪法,我今日就要為宗門清理門戶?!?p> 馮西的詭異身子不斷險之又險地躲過鹿問的尺影,原本渾厚的嗓音此時竟是變得尖銳起來:“都是你逼的?!?p> 這偶然間得來的邪法,馮西確實是對其嗤之以鼻的,但是這并不妨礙馮西一窺個中內(nèi)容。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那邪法忘得一干二凈,卻萬沒有想到,行差踏錯之間,心神失守之際,其中內(nèi)容仿佛向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般,讓他下意識地便依照其中法門運氣。
馮西體內(nèi)的邪力來的快去的也快,比較倉促之間運轉(zhuǎn),難以為繼,很快便在交手之中被鹿問死死壓制。
嘭!
地面揚起一陣煙塵,馮西被巨尺拍進了地面之中,他的雙腿被巨尺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馮西,你不要再掙扎了,隨我回宗受罰。我觀你這邪法也修煉未深,早日散功還有一線生機?!?p> “散功?那我不如現(xiàn)在就去死。”
馮西雙手變化,掐了三個詭異的手勢,隨后那被壓住的左腿便如吹氣球一般將巨尺頂了起來。
“血爆!”
嘭的一聲,膨脹到極限的左腿爆出漫天血霧,隨即向鹿問以及其身后二人襲去。
鹿問見狀雙手持尺,跨步之間便來到周粥身前,雙手猛然將巨尺往地面一插,猶如迎浪而立的船頭一般。
漫天血霧被巨尺排至兩側(cè),周粥肉眼所見,那些原本茂盛的草木片刻之間便枯萎腐爛。
待到血霧消散,再看方才馮西砸出的坑中,其人已不見了蹤影,唯獨剩下了半截破爛不堪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