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漢子單膝跪地,對著秦堪恭敬道:“此番多謝少俠相救,胡三無以為報。愿為少俠身邊侍從,鞍前馬后,在所不辭。”
秦堪看著這個糙漢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你說你又不是個美女,天天跟著我干嘛。胡三見秦堪搖頭,眼中透出一股子落寞。是啊,我這樣的人,怎么能跟在這些青年俊杰身邊呢?只是,咱村子的仇,很難報了。
秦堪見重傷的胡三顫抖地站起身,對自己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身遠去。不知怎的,秦堪心頭一酸,開口道:“喂,胡三,我這里不包食宿的,你還要留下來嗎?”
默默遠去的胡三聞言一震,咧嘴笑了。
白衣少年問秦堪:“你為何要幫助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山賊?”
秦堪笑了:“胡三被你重傷,那些山賊舍命求你饒了他。而胡三呢,你也看出來了,他寧愿自己死也要救那些山賊,這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那又如何?就因為他重情義就可以搶劫路人,殺害無辜?”
秦堪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們且聽他解釋如何?”
白衣少年點頭。
秦堪走過去將胡三扶到馬車旁,遞過去秦家的一些療傷丹藥,喂其服下。胡三眼中泛有淚光,正要說些什么。秦堪打斷道:“胡三,不妨向這位白衣少俠解釋一下為何要當山賊吧?”
胡三看著這個狂虐自己的英俊少年,仍有懼意,微微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娓娓道來。
“我和幾個兄弟原本只是附近的村民,村子里有幾伙山賊常常來搶些糧食錢財,甚至有幾個女娃也被他們搶走。我們沒辦法,全村籌集了所有錢財讓咱兄弟幾個去鎮(zhèn)子上找些強者來收拾他們,可是……”
胡三說著哽咽起來,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村子已經(jīng)不在了,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俺娘,俺閨女……”
秦堪拍拍胡三的背,不知道要說些什么。這個世界的弱者往往就是這么可悲,正義和律法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不堪一擊。
“所以你就當了山賊?你的親人被山賊殺死,你還要當山賊,你還要讓其他人體會到這種痛苦嗎?”卻是白衣少年咆哮出聲。
胡三低著頭:“我沒有濫殺無辜,我只是殺了一些惡人……”還沒說完,卻也不再辯解什么,只是沉默著,像是等待審判。
“想必兄臺與山賊有仇?”秦堪見勢不對,問道。
白衣少年抬頭,平靜地說道:“父母雙親,皆為其所害?!彪m則平靜,秦堪卻感覺到了沖天的殺意,只是隱而不發(fā)。
秦堪神色凝重,殺意太重,很容易產(chǎn)生心魔的。但他也不好多勸,只是拱手說道:“在下秦堪,還未請教兄臺大名?”
白衣少年偏偏頭:“秦兄客氣了,在下許仙?!?p> 秦堪一驚,神色古怪:“莫非閣下就是那千古第一人?失敬失敬。”
白衣少年撓撓頭:“什么千古第一人?我也只是小村子里走出來的,倒是和胡三差不多?!?p> 秦堪尷尬一笑。好吧,這里或許有白蛇,但鐵定不是白素貞。
“你是秦家的人嗎?”許仙問道。像他這種鄉(xiāng)野路子,向來看不慣家族子弟。
秦堪擺手:“以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p> “哦……”許仙倒是沒有多問。每一個人都有一段故事,愿意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秦堪倒是暢快笑道:“沒想到我們三人,都是一群可憐人哈。許仙,我還以為你是哪里的富家公子呢?”
胡三應和道:“許公子著實有那么一股子氣度?!?p> 許仙也收起了冰山臉,開心地笑起來。
人與人的悲歡本不相通。許仙看著開懷大笑的二人,仿佛是卸下了枷鎖,這好像是同病相憐的人在抱團取暖。算了,不管了。許仙站起身來:“此時此刻,許某有幸遇見二位,當浮一大白!”
秦堪看著站起身來的許仙,眼中異光閃動。
穿越過來之后,秦堪要么就是在不斷地殺戮,變強;要么就是與秦家家主,甚至牧城主勾心斗角。很難去相信別人,也沒有機會結交一些真心朋友,不過現(xiàn)在,秦堪認定了胡三、許仙兩位兄弟。
但他還是翻翻白眼,看著除了白衫長劍,渾身空空蕩蕩的許仙,毫不留情地懟到:“老許,你有酒?”
“額……”許仙摸了摸鼻子,轉頭對著胡三問道:“老胡,當山賊的不會沒酒吧?”
胡三和秦堪聞言都是一愣。秦堪很是奇怪,他以為許仙和胡三的隔閡,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呢。果然是很單純的少年啊,秦堪越發(fā)覺得自己應該把許仙當兄弟,這樣的人,不多了。
胡三則是受寵若驚,一個勁地點頭:“有的,有的,都在寨子里,咱們去取吧?”
看著胡三這樣子,秦堪和許仙又都笑起來。
這時,秦堪才想起貓在一旁當隱形人的車夫,略微思量,對著二人問道:“你們誰身上有現(xiàn)成的銀兩不,我現(xiàn)在只有卡了?!?p> 許仙臉色一紅,他是個從小村子里走出來的平民散修,哪里有什么余錢。胡三掏出一點銀兩,也不多,遞了過去。
秦堪拿著這些銀兩,問車夫:“此去距南海尚有一日路程,我們哥幾個可能要在這山上待上一段時日,把你這馬車買下來如何?”
車夫看著秦堪手里的銀兩,欲哭無淚,這點錢肯定是不夠的。但這幾位爺都是高手,還有一個山賊,我不答應肯定會被殺掉的吧……于是車夫點頭哈腰地說道:“夠了夠了,幾位大人歇著,小的就告辭了。”車夫接過銀兩,露出一個比哭還慘的笑容,轉身就走。
“慢著!”許仙開口了。
車夫聽得這個聲音,雙腿顫顫巍巍,轉過身來,急急忙忙跪在地上,向著許仙拜了兩拜,口中不停地說道:“大人饒命啊,小的怎敢要大人的錢財呢,剛剛只是小的財迷心竅,大人能用我的馬車是小的榮幸。”
說完將秦堪的銀兩連同自己的錢袋一并甩了過來?!靶〉倪€有一些銀兩,權當孝敬大人的。大人就當小的是一個屁,把小的放了吧。來生小的自當做牛做馬報答大人大恩?!?p> 這車夫一席話聽得三人一愣一愣的,許仙更是哭笑不得。他撿起地上的錢財,將自己的馬牽過去,說道:“這些錢財我知道不夠買下你的馬車,將我這匹馬牽去吧,應該差不多了?!闭f著將錢財放到車夫面前,韁繩也一并遞過去。
車夫驚愕地抬起頭,正要說些感謝的話。許仙趕忙擺手:“打住,你要是在說,我就什么都不給了?!避嚪驅擂蔚匦πΓ质且魂圏c頭哈腰,翻身上馬,一溜煙跑了。
“誒,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車夫這么有趣呢?”一邊的秦堪吐槽道。
另一邊胡三駕著馬車,招呼道:“兩位少爺,上車吧?!?p> 許仙鉆入車廂,回頭說道:“老胡,你以后別叫我少爺。我一個鄉(xiāng)野小子,聽著怪怪的?!?p> “好的,許公子?!焙R上回道。秦堪也進了車廂,卻是說道“老胡,你一定要叫我少爺”,轉頭看了看許仙,繼續(xù)說道,“我就覺得少爺聽起來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