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已經(jīng)干了,尸體還未腐爛,甚至狀態(tài)還像活著的時候一樣除了添了些傷口。這場屠殺像是剛剛發(fā)生的又像是發(fā)生了很久。
顧九城突然想到了什么,極速向前掠去,很快他從另一個城門出了城,他看到從城門向四面八方望去全是紅色。在這一片紅色中他努力的辨認出方向又向著花汐國曾經(jīng)的國都而去。
遠遠的,他看見前面城門大開,到了城門口他發(fā)現(xiàn)城門上的牌匾早已被東西破壞的分辨不出曾經(jīng)的名字。
但是顧九城心里知道這就是曾經(jīng)的花汐國國都——暮陽城。
他進了城,看著街上的死尸,饒是他再冷靜也不禁動容。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好像有什么東西必須要讓他去看一看。
終于,他在一處院墻停了下來,說是院墻其實只有矮矮的一段看起來像是院墻的東西,再往前看除了這個看起來像院墻的東西其余全是灰燼,堆在地上厚厚的一層。顧九城突然明白,這大概就是花汐國曾經(jīng)的皇宮。
被燒的只有花汐國皇宮,除了這里,火勢沒有殃及周圍一絲一毫,連城墻邊上的死尸衣角都是干干凈凈。
他抬腳走進了灰燼里,揚起的灰很快覆蓋了他的靴子,沾在他的衣襟。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連天都染成赤色。”
不知道哪里的聲音突兀地闖進顧九城的耳朵,然后他眼前便不再是黑色的灰燼。
他看見一個哭泣的小女孩被一個婦人推進一間漆黑的密室,他看見有人坐在高頭大馬上拎著一把長刀身后是無數(shù)高聲吶喊的兵士,他看見他們身上的血跡彌漫,一層覆著一層,然后他看見拎著長刀的那個男人朝這里扔了一把火。
這些分散的片段一點點在顧九城眼里升起又一點點消散,最后升騰起漫天大火,像是無數(shù)飛舞的火蝶,伴著風(fēng)似是能聽到它們扇動翅膀的聲音。
突然畫面又一轉(zhuǎn),他看到長著青草和鮮花的地方,有一間屋子,屋子里有一個女孩躺在地上,她身下是蔓延的鮮血,很快屋子又被火吞噬,火光里他看見女孩的眼睛正盯著他,無助又痛苦。
快逃,快逃,快逃!
可惜這不是在現(xiàn)實中,顧九城即使撕心裂肺的吶喊的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畫面又一點點的消失。
最后,他還看到了兩個人影從很高很高的樓閣之上跌下,倒在血泊之中,隨后地上就突然升騰起耀眼的光芒。
顧九城趕緊用扇子擋住眼前耀眼的光芒,等他拿掉扇子以后,再看向四周,什么死尸什么灰燼什么大火全都消失不見了,只留天上一輪皓月。
剛才看到的都是什么?!
顧九城驚得往后退了兩步,腳卻被一樣?xùn)|西攔住去路。
他回頭一看,正是那塊界碑。
難道一切都是夢?
可是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實,還有那種傷心難過的感覺又是怎么回事?
顧九城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來過這里,為什么會對夢中的事情產(chǎn)生情緒。
夢中的三個片段,除了第二個小女孩,其他人他都沒有看清臉。
顧九城不知道另外兩個片段代表了什么,但是第二個他忘不了,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同他妹妹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妹妹應(yīng)當是被人拐走的,怎的在夢中卻是困在了火里。
一切都透著絲絲詭異,顧九城本想再進花汐國故址看一眼,可他的腳這次無論如何也落不到花汐國的地界了。
還是回去問問俞叔吧,他創(chuàng)辦夜語樓這么多年應(yīng)該聽說過一些花汐國故址的事。
顧九城打定主意后便繞著花汐國故址往回趕了。
他直覺俞子陌會知道些什么,并且比一般人知道的還要多。
可惜,他沒有看見在他走后,界碑旁的河里漂來一只小小的筏子。
上面正躺著一個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安詳?shù)拈]著眼睛的老人。
如果他看見了可能還要感嘆一句,這人同俞叔長得真像!
顧九城在拼命往回趕,而夜語樓此時正在舉行樓主繼任大典。
俞子陌撐了二十余天,終是撐不住,再也沒有醒來。
沈涼遵從了他的意思,將他放在筏子上,隨水漂流,隨水而葬。
卻沒有想到,竟然誤打誤撞,讓俞子陌漂回了家鄉(xiāng),漂回了他日思夜想的地方。
沈涼沒有讓俞子陌失望,他確實很有手段,肅清了三四個堂主和他們的親信。
讓那些人的幻想徹底破滅,他們離開之前怎么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輸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