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璃搖搖晃晃地朝著清秋院走去。月光下,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前進著。
她記得師兄中秋的時候想家了,師兄今天沒有出現(xiàn),也是想家了嗎?
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通了,所以應(yīng)該幫助師兄走出這個困境。要讓師兄往前看呀!
秦沐璃用她那反應(yīng)遲鈍的大腦想象著師兄哭鼻子的樣子,真的是又心疼又想笑。
等她慢慢挪到清秋院的時候,阮墨羽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阮墨羽站在清秋院門口,看著那個傻小孩時而笑作一團,時而眉頭緊皺,那張小臉被她不斷蹂躪。
真是不知道一個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表情!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過來,所以他就這樣等著。
阮墨羽嘴角含笑,看著他的傻小孩跌跌撞撞地奔向他。
雖說速度挺慢,但是只要她來,他就會等。
“師兄,你不要難過?!鼻劂辶Э匆娙钅鹬?,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
“小阿璃來看師兄了,師兄怎么會難過呢?”
阮墨羽看著一臉嚴肅的秦沐璃,雖然不太清楚她在說什么,但是這哄人的語氣讓人有些想笑,可阮墨羽努力憋住了。
“這就對了,師兄還有小阿璃呢!我會保護師兄的,師兄不要想家了,不要難過,不要難過……”話還沒有說完就倒了。
阮墨羽趕忙接住她,少女身上的清香伴著少許酒味就這樣猝不及防竄進了他的鼻孔,進入了他的大腦。
保護我嗎,小阿璃?
真的是好久沒有聽到這么令人心安的話了,師兄不難過,可是師兄還是想要小阿璃的保護呢!
“真是個小迷糊?!比钅鹂粗鴳阎械呐ⅲ挚戳丝词掷锏捻楁?,無奈地笑了笑。看來今年的生辰禮是注定送不了了。
阮墨羽輕柔地抱起懷中的女孩,踩在細碎的月光上,將她抱回月影苑。
心中好像有一種什么情愫在發(fā)芽。
太陽緩緩升起,在大地上撒下一層金粉。
“師兄?”秦沐璃睜開惺忪的睡眼,揉著疼痛欲裂的腦袋,突然發(fā)現(xiàn)在床邊有一個挺拔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醒了?趕緊把解酒湯給喝了。”阮墨羽溫和地說著,手上已經(jīng)將解酒湯遞了過去。
雖說師兄直接來她房間,有些不妥,可是秦沐璃還是乖乖把解酒湯喝了。
她感覺到今天的師兄不太一樣,保險起見,還是聽話比較好,少說多做總是不會錯的。
“小阿璃長大了,酒量不錯嘛!和師兄說說,昨晚是喝了多少呀,竟是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比钅鹨荒樀乃菩Ψ切?。
秦沐璃瞥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jīng)當空照了。
她又看了看師兄的臉色,心里直發(fā)虛。
這樣的師兄太可怕了,她在師父身上都沒有產(chǎn)生過這種恐懼。
“就喝了三杯?!鼻劂辶斐鋈种福低得橹鴰熜值哪樕?。
“嗯?”
“五杯?”秦沐璃伸出了一只手,將五指張開,在阮墨羽面前比劃。
她見阮墨羽不說話,一雙桃花眼就這樣定定看著她,眼中笑起來眼角向上挑起,卻有別樣的冷清。就是她這種心理承受能力都受不住了。
“師兄,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秦沐璃一把揪住阮墨羽的衣擺,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任誰見了都不忍責(zé)備一句。
“哎——”阮墨羽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趕緊好好休息吧,下次別這樣了,師父那里我?guī)湍阏堖^假了。”
阮墨羽將她扶了躺好,便回了清秋院,小師妹撒嬌的殺傷力太強了,他還是回去吧!
秦沐璃躺在暖和的被子里,心里松了一口氣。
師父說要充分運用自己的優(yōu)點和長處,自己這算是學(xué)得還不錯吧!
總算是逃過了一劫,師兄剛才太可怕了,明明是笑著,可是卻比怒發(fā)沖冠更恐怖,下次還是少喝一點吧!
喝下了解酒湯,頭痛果然減少了一些,肚子也舒服了不少,秦沐璃自己揉著太陽穴,不多久又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了一天,睜眼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
秦沐璃剛洗漱完畢,正打算去往武場,就看見有人來找站在門外的阮墨羽。
“阮師兄,莊主讓你過去一下。”一個弟子低著頭和阮墨羽說了一聲,說話之時頭都不敢抬起來。
剛說完話他就溜了,阮師兄身上的氣場太恐怖了,整個莊子也只有小師妹不怕他。
“師兄,你趕緊過去吧,我一個人去武場就行。”秦沐璃剛好聽到了,催促著阮墨羽趕緊去,師父這么早讓人來叫師兄,定然是有大事。
阮墨羽看著秦沐璃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去了師父的住所。
阮墨羽和師父聊到很晚才回到清秋院。
他想起師父問他以后的打算。打算嗎?是復(fù)仇,還是隨心而為?
那小璃兒怎么辦?
他曾經(jīng)想過小璃兒的身份可能會有些特殊,歸寧莊應(yīng)該也藏著大秘密。
可是師父今天所說的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他的預(yù)想。像一個炸雷在他腦海里炸開。
小璃兒這么小一個人,可以背負這么大的擔子嗎?
他其實是想要做一個游俠的,復(fù)仇什么的,不在他的思考范圍之內(nèi)。
父親一生忠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后滿門抄斬父親都從未后悔過,想必他也不會愿意自己去復(fù)仇的。
幼時曾經(jīng)有個臭道士胡言亂語說他是個災(zāi)星,將來會謀朝篡位,父親差一點殺了他。
若非母親以性命相逼,自己恐怕早就死在了親生父親手中。
世人只知雪衣侯忠心耿耿,卻不知他已經(jīng)忠心到愚昧怯懦的地步。
自己在京城眾人口中是溫潤君子,在家中眾人看來就是一個災(zāi)星。特別是母親病逝之后,自己在家中更是不受歡迎。
所以他什么都不在乎,父親不在了他不在乎,被救到了歸寧莊他不在乎,甚至聽到自己要被斬首示眾的時候他也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本就是無牽無掛之人,又怎會懼怕什么。
可是現(xiàn)在他想要保護那個說要護著他的傻女孩,她與他不同。
她的內(nèi)心太柔軟,自己騙她想家她也相信,還巴巴地來安慰他;她肩上的擔子太重,有弟弟,有家人,甚至有國家,她這么瘦弱,壓垮了怎么辦?
阮墨羽第一次產(chǎn)生了這么強的欲望,他要保護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