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六門分衙均設在了較為僻靜的地點。
一是減少與當?shù)毓傺玫哪Σ痢?p> 二便是為了如此時此刻的狀況發(fā)生時,盡量不會牽連到平民百姓。
因而秦戰(zhàn)乾話音甫落,距他們所在屋子的右側便傳出一道帶著哭泣的話音,“娘!那兇人要將那糖人給化了!這可咋辦……”又突地止住。
聲音稚嫩,語無顧及,顯是偷視的平民孩童,被秦戰(zhàn)乾的話給嚇到了。
在場的人除那舒善前與一眾略經訓練的城守外,皆是練家子,自是聽到這話以及之后那孩童被掩住嘴的動靜。
街上竟再又陷入短短的沉寂之中。
秦戰(zhàn)乾也是怔了兩息,才笑道:“莫統(tǒng)領,你看這黃口小兒,都比你更為著緊這糖也似的可人兒,但秦某人看你卻似乎還想動手啊?!?p> 說著手上用力,掐得唐曼舞玉臉一陣紅白交織,眼神透著因痛苦而掩不住的恐懼。
舒善前身后城守眾內有一人望向了莫知道。
這人名為潭正泉,原為京城城守,武功亦是不差,只因數(shù)月前不小心得罪了人,被遣到此處,這才識得并認出了唐曼舞。
潭正泉此刻也已看出莫知道先前本已想要施救,卻被自己認出唐曼舞身份后,給這知府貿然道破,導致功虧一簣,此刻更落入被動之中,也不免心下愧疚。
但他知自己應付普通的江湖客雖綽綽有余,卻萬不是此間這些高手之敵,且官場身份低微,貿然開口,更只會火上澆油,無奈也只能裝聾作啞。
然此刻盯著莫知道的目光何止一道,莫知道自不會注意到他。
但看秦戰(zhàn)乾已施手逼迫于他,身旁舒善前更是慌張得如熱鍋內的螞蟻,慌忙道:“莫知道!你還欲如何?還不快松了你那勞什子真氣!若唐小姐有個萬一,本官第一個抓的就是你!并上奏朝堂,修書與唐元帥,看你屆時如何自處!”
莫知道心中厭他聒噪,卻更是騎虎難下。
此刻散去這強凝的功力,且不說完全陷入被動,更會遭受不輕的反噬,到時候若秦戰(zhàn)乾依舊痛下毒手,更領身后一眾悍然攻來,這在場之人,怕免不了死傷過半。
再加上先前那孩童出聲,這天地會雖不屑做雞鳴狗盜之舉,卻又不吝做那卑劣惡毒行徑,此次擺出如此陣仗,城中想必還隱藏著眾多部眾。
若是在此后大肆作亂,怕是今夜這金城真會因他一念之差,而暫時落入天地會手中。
秦戰(zhàn)乾見他遲疑不動,嘴角便現(xiàn)出一抹冷辣,卻突松開了手,竟是將唐曼舞部分穴位一解,使得她可活動面部,并開口出聲,這才雙手捏在了那柔若無骨的雙肩之上。
莫知道眼神一凝,本已要出手,卻見那魏田平與車行岳齊齊往前一步,便又只得按捺下來。
秦戰(zhàn)乾卻是惡笑一聲,探首往前,望著唐曼舞的側顏道:“不錯,果不愧是將門之后,竟連一聲都不吭?!?p> 說著卻已雙手猛然一捏,兩道沉悶的骨裂聲如驚雷般響在下方眾人耳中。
“唔??!”
唐曼舞卻依只是因措不及防,而噙著淚悶哼了一下,續(xù)而死死地咬住了牙,愣是沒有叫出半聲。
莫知道氣血上涌,臉色漲得通紅,那望向秦戰(zhàn)乾的眼神,已是兇狠得如要噬之殆盡。
舒善前更是直給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連聲道:“你、你、莫知道!莫知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莫說六門部眾與周遭城守,便是汝嫣紅與遠處望得此景的江湖中人,亦是心下不齒。
汝嫣紅更決定放下此前種種,若有機會,定要將這令人欽佩的女子救下。
非是想要以此賣莫知道人情,好能轉圜一二,也非是她摘星苑與嵩林寺一般,已堪執(zhí)正道牛耳。
而是不做此舉,她問心有愧。
秦戰(zhàn)乾見這唐曼舞如此硬氣,也不由稍感佩服,但此刻不但箭在弦上,他亦不會因此便軟下心來。
之所以選汝嫣紅被迫得進退兩難時現(xiàn)身,便是想借其心中不忿,待得己方動手時,必會趁亂逃離,而使得莫知道更為手忙腳亂。
此刻見唐曼舞竟讓汝嫣紅態(tài)度發(fā)生轉變,自也是心中氣憤更多一些,當下便在唐曼舞耳邊望莫知道續(xù)道:“唐姑娘,你且看看,這人可真是冷酷無情,你受了如此對待,他竟還是一聲也不吭,卻不知你如此硬氣,又是何苦來哉?”
唐曼舞依舊不發(fā)一言,只以忍痛而扭曲的面容露著淺淺笑顏,望著莫知道的眼中盡是百般柔情。
秦戰(zhàn)乾眼中立時閃過一抹冷冽,邪笑道:“原來如此,秦某人還道如何,竟不想唐姑娘乃是對這薄情寡義之徒芳心暗許了啊。哈哈,有趣,有趣,卻不知,若是秦某人讓你將這如花似玉的身子,給這依是裝聾作啞的薄情郎看上那么一看,將會如何呢?”
唐曼舞嬌軀劇顫。
莫知道身子晃動。
舒善前怔了怔,立時跳將起來,便要往莫知道撲去,并大喊道:“莫知道!你還不快照他說的做!”
這話說完,他卻沒撲到莫知道身上,而是給何白羽用力拉住。
舒善前立時望何白羽道:“區(qū)區(qū)賤下!竟敢冒犯本官!再不松手,信不信本官砍了你的腦袋!”
何白羽這次卻是絲毫不退,雙目一瞪,喝道:“舒善前!我等也是敬你乃此間知府,這才事事容忍三分,你已逼急了我等!”
何白羽此時已不再顧及,且此舉不但是在保護統(tǒng)領,更是在救舒善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愚鈍之人。
統(tǒng)領年輕雖輕,卻早是當世超絕,一身功力深不可測,此刻更強凝了幾分,這舒善前若真撞了上去,不但立時一命嗚呼,更會使得統(tǒng)領真氣絮亂,亦或也會氣血逆行而命喪當場。
且若不是這舒知府豬一樣的腦袋,令得統(tǒng)領先機盡失,又何必強忍到現(xiàn)在。
其他六門部眾聽得此話,也是再不顧及,外圍之人立時轉身,將手中兵刃對準了城守。
其他人快速朝房屋底下靠去。
先前既有孩童出聲,自還有其他平民,需得優(yōu)先保證其安全。
眼見一句話便讓形勢巨變,秦戰(zhàn)乾剛露出冷笑,卻已聽得唐曼舞開口道:“莫大哥……”
清雅卻已嘶啞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下方所有人的耳中。
眾人皆是心弦一緊。
莫知道更是目光如凝實質,望著那讓他心神劇顫的眼神。
訣別的眼神!
秦戰(zhàn)乾心中剛升起一絲不妙,就已聽唐曼舞續(xù)喊道:“莫管曼舞!只需為曼舞報了此仇!來生有緣當再相見!”
秦戰(zhàn)乾聽得此話,怒喝道:“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既如此,秦某人這就送你下去!”
秦戰(zhàn)乾手上剛要用力,卻看到漫天劍影已當頭罩來。
竟是汝嫣紅已出手。
影聲獵獵,如北風呼嘯。
風聲之中,出現(xiàn)一柄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