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雅在小音殿里,突然覺得心神一動,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似的。
也許,兩天后便是大婚之日,任何女子都會覺得有些不安吧。
她在心里想:“狐貍說的沒錯,喜歡一個人,卻看不到也觸不到他,會怕。”
想到這句話,便不免想到他前日臨走前是如何對自己的。
雖然這回憶只是存在于自己腦中,愛怎么想便怎么想,但她卻還是不敢回想得太用力,仿佛那思緒會被別人聽到似的。
當(dāng)然,明日過后的事情……她也是一樣不敢想。
忽然一個侍婢來報:“少尊主,月仙府來了一位叫阿祝的仙娥,說是來報后日大婚事宜?!?p> 蘇彌雅便將阿祝請入殿內(nèi)。阿祝一身白衣,很是溫柔周全的樣子。
蘇彌雅問:“青桂宮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嗎?”
阿祝道:“一切妥當(dāng),阿祝是來請綺月上仙明日早晨到青桂宮的,嫁衣和首飾頭面,都需提前試一試?!?p> 蘇彌雅對成婚一事固然是沒有經(jīng)驗,想著提早過去也好,省得在小音殿焦急不安。
“好,我明日睡醒便去青桂宮?!碧K彌雅道。
“那便好,”阿祝嫣然一笑,“綺月上仙,你的眼睛真好看?!?p> 說完便道謝,轉(zhuǎn)身回去了。
不過,她沒有回仙庭,而是回了碧昆海。
……
碧昆海此時已被整個渾天境結(jié)界籠罩,玱瑯殿內(nèi),溢滿魔息。
六合無數(shù)避世的魔族,不論多遠,都嗅到了這魔息,有的正悄悄趕來。
“主人……”
玱瑯殿內(nèi),一個略有些嘶啞的男子聲音響起。
“你醒了,附禺?!?p> 他口干舌燥,疲憊得睜不開眼睛。但耳中傳來的聲音……
是你嗎?
作為劍的他,沒有五感,曾經(jīng)能夠感受到的,只有主人的精元而已。
聲音,相貌,他一概不知。
“附禺,能睜開眼睛嗎?看看你,為了我,你都做了些什么?!?p> “呃……”祁川試著動了動身子,一陣劇痛讓他不由得低喊出聲。
“睜不開就閉著眼睛吧,你為我造肉身,回恒之術(shù)只怕傷了你的靈基。哎,附禺?!?p> “主人,是你嗎?”他閉眼忍著痛問。
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你說呢?除了我誰會叫你附禺?!?p> 忍著蝕骨劇痛,他觸到了這只微涼的手。
他不愿放開,那只手也任由他的還因痛苦而顫抖著的手緊緊握著。
這感覺好不真實。
他是二十萬年間戰(zhàn)無敗績的北戰(zhàn)神,此時竟連睜開眼睛都不敢。
“附禺,”又是另一只手,撫上他的眼瞼,“我在看著你,你不想看看我嗎?”
那只手的五指如描畫般的從他的眼瞼掠過,到眉心,額頭,臉頰,下頜,脖頸。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天地六合仿佛陷入一片真空里。
那是一張極似他自己的臉,只不過是個女子。
清容絕艷,美得無與倫比。
“附禺,”她說,“謝謝你,為我造得這副身軀。”
他不知該說什么。
只記得在昏迷過去之前,他將魔尊精元置于凰目珠中,帶到碧昆海。
精元不能離體太久,所以他要以回恒之術(shù),給主人再造一具肉身。
他將精元中的魔息導(dǎo)入回恒之術(shù)的靈力中??赡苁窍惹岸Y閣用了幻身,自己本就消耗過多,又不知道主人的樣子,回恒之術(shù)開啟了幾個時辰也未造出一具成形的肉身出來。
后來……他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好像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了戰(zhàn)佛將他化為人身時的片段。在那個片段中,似乎有關(guān)于主人的記憶。
之后,就只記得靈脈中的回恒之術(shù)突然翻江倒海般倒灌入氣海,自己應(yīng)該就是那時昏了過去。
醒來,就看到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也是一樣的白衣。
她格格笑道:“你不敢相信嗎?”笑容暖得像碧昆海的淺灘。
他還是不知該說什么,當(dāng)然不敢相信。
“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把我造得和你一樣?”她的笑更燦爛了,“可是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呀!”
“什么……?”他這才開口,聲音還是沙啞。
“哎,小心,”她扶了扶他的肩,“其實我也沒想到,戰(zhàn)佛將你化身,你竟會化成我的樣子?!?p> 附禺劍與其他神兵不同,它的主人便是親手造它之人。
所以附禺劍與魔尊的血契至深,另它在化身的那一刻,五感一通,便立即從僅存的極微弱的記憶中拼湊出了主人的樣子。
正因如此,祁川化身之后,容貌和他的主人魔尊祝九陰,宛如雙生。
“你真的是我的主人……”這太不真實了。
“叫我阿祝吧?!彼龔膩聿幌矚g祝九陰這個名字,就好像她愿意當(dāng)這個魔尊似的。
“阿祝?”
“對了!”她笑著說,“附禺,你真好看。你的樣子,我好喜歡啊。”分明是個沒心沒肺的少女模樣。
“但……”祁川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他只道她的精元被封印在定淵閣中,又怎么會知道戰(zhàn)佛以附禺劍造他肉身之事?
“因為呀,”阿祝道,“你在仙庭看到的那個老頭子,就是我呀!”
“什么?你是說……”祁川震驚不已,她說的難道是……
“我就是那個仙帝啦,”阿祝見他不解,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那個時候,我怕他們要永世封印我嘛,那可太無聊了!我就把自己的精元跟隍及換過來啦。”
輕描淡寫一句話,笑意嫣然。
“你……那可是陰陽繪?”
“你說是就是吧,附禺,”少女一臉天真無邪,“但是我的魂魄包著那個老頭子的精元二十萬年,也很無趣!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沒了自己的精元,對你都喜歡不起來了,附禺……”
原來他主人的魂魄一直在操縱著仙帝的精元,但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
“別怕,附禺,你毀了仙身找到我,也沒做錯什么,”阿祝繼續(xù)說,“因為呀,你找到了我的精元,又給我造了肉身,我的魂魄不就自己回來了嗎?”
“那仙帝……”祁川問,“那現(xiàn)在仙庭的那個……”
“那個呀,”阿祝云淡風(fēng)輕地道,“肉身被毀,魂魄相離,僅靠我魂魄的影子操動著的一具——活仙尸咯!”
祁川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可是他毫無辦法,因為血契之咒,他竟連想感到后悔都不行。
“附禺,”阿祝的語氣緩了下來,“對不起。因為我是你的主人,才讓你為難……”
說著眼里一閃一閃的,好像有淚花。
祁川不愿評價她適才所說的一切,只能沉默著,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還疼嗎,附禺?”她問,“你真好看,像我一樣好看。我就知道,我的附禺劍是天下最美的神兵,誰也比不了……”
說著,玉蔥般的十指間魔靈繚繞,將一股溫暖的魔息渡給了他。
祁川頓時覺得全身似有暖流沖刷靈脈,劇痛瞬間消除。
“我的附禺劍不但生得美,還是六合的北戰(zhàn)神呢,”阿祝甜甜笑著打量著他,似乎很欣慰,“我現(xiàn)在還記得,在海里找到你的那天……”
祁川,或者說是附禺,這時只覺得心念一動,血契之咒就如同蠱毒一般,侵人心扉。
“我要看看你的樣子,附禺,看看他們怎樣將你造得這般完美。”
玱瑯殿臨著海,窗外可聞陣陣濤聲。
濤聲里,又多了少女的嬌笑和甜息。
褪去他的衣衫,她說:“不愧是我的附禺?!?
岸花閣主
悄悄表白阿?!K于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