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著一對鴛鴦戲水的團扇輕輕晃動，吹來過一陣并不涼爽的熱風。陶清淳一邊拿著手帕擦汗，一邊不停的搖動手中的團扇。
她雙頰微微泛紅，眼睛也氤氳出了一層水霧。
“你那好妹妹還真是能裝?！辟Z嬤嬤同樣熱的直扇風，“就她那種人，肯定不會被程夫人看上?！彼f得信誓旦旦。
“嬤嬤，那程二哥……”陶清淳試探著問了一句。
屋內(nèi)沒有第三人，窗門也皆被關好，屋外還有丫鬟看門。兩人談起話來倒是無所顧忌。
“不著急。”賈嬤嬤擺了擺手，“女孩子家最不能著急這事?！?p> “嗯……”雖然同意，但陶清淳還是有些心急。
“程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她那兒子，我若直接把你引薦給她，實在莽撞?！辟Z嬤嬤輕呷一口上好的鐵觀音，香氣頓時從口中彌漫。她無聲的砸吧了兩下嘴，這威武候府的東西是不錯。
“嗯……”陶清淳咬了咬嘴唇，恭敬道，“嬤嬤，你說程二哥會喜歡什么樣的？您常去武安侯府，定見過他吧？”
“見過?！辟Z嬤嬤笑道，“那孩子溫煦有禮，長相俊秀，是個姑娘都會心動?！?p> 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了那名少年的身姿，陶清淳不覺耳根子發(fā)熱。
小小年紀，便一表人才。誰會不喜歡？
“程二哥……他平時都喜歡什么??？”陶清淳小心翼翼的問道。
還未等賈嬤嬤說，便聽門外一陣開門聲。一著深紫褙子，胸前帶著金鏈子的女子走來，女子昂首挺胸，氣勢洶洶。讓人看了不由覺得害怕。
“程夫人?！辟Z嬤嬤率先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那陶清淳愣了愣，隨即也跟著福了福身，“侯夫人萬安?！彼窍胍姵谭蛉?，但不想在這種時候啊！她還想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呢。
如今在這不算大的小屋，搞得像她和賈嬤嬤的密謀什么不好的事請呢。
“這屋怪熱的?！笔Y氏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那丫鬟會意立馬去開了門窗。
瞬間，一股微涼從窗戶吹來，拂過眾人。
這原本是很溫柔的風，但在陶清淳心中，卻如一個巴掌，拍向自己。
“陶大姑娘？”蔣氏說起這話時，似乎有些猶豫。她抬了抬眼皮，四處打量著她。
站在她面前的陶清淳對于這種未知情況，心中很是發(fā)怵。她身子抖了抖，頭也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面前這個姑娘毫無大氣，儀態(tài)也不雅正。蔣氏面露嘲諷，這番模樣還敢將想法打到自己兒子身上？她冷哼，“不知二位在此處干什么呢？國公夫人找陶大姑娘可找得急?！?p> 難道又是陶清涵？陶清淳抿了抿嘴，不會是那家伙故意透露自己在此的吧？可要來也是謝氏來，為何站在她面前的是蔣氏？她實在搞不懂。
“不過是閑聊?！辟Z嬤嬤陪笑。
“我剛剛路過，聽聞屋內(nèi)似乎傳出一聲‘程二哥’？”蔣氏目光微斂，撇了一眼陶清淳。后者聽了，頓時面頰發(fā)紅。
“這不陶大姑娘前些日子見過令郎后，便念念不忘了嘛?！辟Z嬤嬤笑道，“令郎天資聰穎，京城中，誰家小姑娘不喜歡？不想多打聽打聽？這姑娘跟在我身邊學習刺繡，想起我曾與夫人有過接觸，便拉著我來這間屋子打聽了一番……”
什么？陶清淳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向賈嬤嬤。明明是這老家伙拉著自己和其他夫人來的。剛剛被陶清涵那么一打擾，那些五品官員夫人才都走了。只剩他們二人……況且，她是想打聽，可這老東西根本什么有效信息都沒透露了！
“這么小的姑娘，居然就會為自己的婚事作主了？”蔣氏冷笑一聲，“到底還是個庶出，沉不住氣?！?p> 長長的指甲陷入肉中，陶清淳覺得一股羞恥涌上心頭，令她頭腦發(fā)脹。
“賈嬤嬤你也是，怎什么人都處在一起？”蔣氏嗔道。
“唉，老身長記性了。”賈嬤嬤笑道。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字不漏的傳入陶清淳耳中。
“嬤嬤！”陶清淳猛地抬頭，雙目瞪得溜圓。她十分生氣，胸口都是起伏不定的。
乖乖，小孩生氣起來還挺像樣。賈嬤嬤先是微微驚愕，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大姑娘有什么事？”
“那應該跟哪樣得人相處？”陶清淳目光炯炯，“陶清涵那般的？連個女紅都不會的人？”
此話說完，蔣氏的眉毛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一提起那個不跟自己學刺繡的二姑娘，賈嬤嬤的臉登時便有些黑了，“不管怎么說，我都是請過去的奴婢，她不跟我好好學，我也不敢硬逼。雖然她不會女紅，但在其他方面也許是在行的吧？”
一個刺繡都不會的姑娘，其他方面還有什么指望？
“哎呦，你們都杵在這干甚？”屋外響起一陣脆朗的聲音，隨后便看見一名身著艷麗粉紅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女子頭上攢著一支金釵，芊芊玉指上也帶了玉扳指。一副翠綠手鐲懸于腕上，襯得皮膚細白如雪。
“姑母？”陶清淳也是大吃一驚，但隨后她便反應過來，這是花宴，姑母來也是正常。
此宴一開始，她便跟著賈嬤嬤來了這，自然沒關注過她這位姑母，陶明宏的親妹妹，陶氏。
“淳姐?！碧帐夏樕蠏熘⑿Γ皇侨握l都能看出，那笑容很假。
這滿屋子人，都是對庶女抱有輕視態(tài)度之人。陶清淳雙手緊握，死死咬住了嘴唇。她覺得自己被這群人看得千瘡百孔，她似乎聽到這些人心中都在說“庶女”如何如何。
“剛剛淳姐說，涵姐不會女紅？”陶氏挑眉。
“……”陶清淳沒有說話。
“這就怪了，我明明聽二嫂嫂說，涵姐女紅極不錯啊?！碧帐闲Φ馈?p> “這般說來，我似乎也聽說了。”蔣氏接著說道，這可是自家小妹親自說的。
“那是二嫂說的對，還是淳姐說的對呢？”陶氏撅起了小嘴，思考片刻后，她突然笑道，“不如，來辦一場比試吧？就來比……”她一眼撇到蔣氏身上穿著的蝶戀花，當場，便笑道，“那就比蝶戀花吧?！?p> 對于能看陶清涵出丑，賈嬤嬤心中自然樂意，她當即便笑了，“也好，正好讓老身看看涵姐有進步?jīng)]?！?p> “去把陶二姑娘找來?！笔Y氏向后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