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夫子令二人默寫了所學(xué)的《論語》,能寫幾條是幾條,并注上釋義。除此之外,還出了一道策論題,幾道珠算題。
聽聞房夫子出策論。陶清涵便明白,這是向著陶嘉念呢。但她卻也沒說什么。她早有耳聞,陶嘉念給了房夫子好處。所以,有些事就算突然發(fā)生,她也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過去了,一炷香已經(jīng)燃燒殆盡。
屋子四壁無聲,安靜非常。只有靠著窗臺的那株白菊隨著露出的風(fēng)搖擺了兩下,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下了一天的雨已經(jīng)停了,被烏云遮住的暖光也撥開了層層云霧,照射著大地。被雨水澆打的土地不知不覺中冒出了一抹嫩綠。
安靜的屋內(nèi)響起了腳步聲,蘇澤踏著不急不徐的腳步來到了陶清涵面前,將手上的兩張白紙呈給了陶清涵。
“大哥與王瀛寫的,你可燒了?”陶清涵開口詢問。
蘇澤沒有答話,卻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姑娘問你話呢,就不能吱一聲?”房夫子捋了捋胡子,他真討厭這小子。什么話也不說,還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以為自己是高貴的公子哥呢?
“無礙。”陶清涵倒是不甚在意,她擺了擺手,招呼白銀過來。
“姑娘?”白銀從她手中接過那兩張紙。
“拿去給父親,令他判斷哪張好?!碧涨搴従彽?,“便說是王瀛與蘇澤所寫,看他中意哪個?!?p> 對于請房夫子來教導(dǎo)仆人之子,陶明宏也是知道的。他日理萬機(jī),對這種事根本不在意,便也就由著謝氏做了。而且,他也打算在這些孩子中挑幾個作為下一任管家。做管家的,自然也要識得字。
“是?!卑足y得令,立馬端著兩份紙離開。
白銀離開,屋內(nèi)那倆考生也走了出來。
王瀛扭了扭有些酸了得脖頸,滿臉喜氣。這題對于他來說,根本不難。他多看了幾眼房夫子,自知房夫子有意給自己放水。
“辛苦,準(zhǔn)備了點(diǎn)心,請吃。”陶清涵伸出下手,做了個“請”得動作。她得手很小,很白。掌心朝上,上面得紋路也很是清晰。
蘇澤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便受到了元寶警惕得目光。他收回視線,低下頭不言語。
“蘇澤,吃?!碧涨搴噶酥副P中得茶葉點(diǎn)心,她覺得自己與蘇澤在某些方面還是挺像的。若非她這“嫡女”的身份,恐怕她也會變得與蘇澤一般不說話,不與人相處。
淡綠色的葉子形糕點(diǎn)擺在面前,蘇澤卻連一眼都沒看,他默默的坐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嘿~蘇澤不領(lǐng)情啊~”陶嘉念笑了,這可不就是打陶清涵的臉?他心中頓時舒暢開來??刺涨搴愿砂T,果然開心。
面對嘲諷,陶清涵不以為意,她抬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
真是無趣,陶嘉念抿了抿唇。雖然聽妹妹說過,這陶清涵如今少了份囂張,但真正碰上,他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這家伙,還真是收斂了不少。但她身上那份高貴,那份驕傲,依舊存在。讓人看了,仍舊不爽。他撇了撇嘴,拿起那茶葉點(diǎn)心放入口中。
點(diǎn)心帶著絲苦想,他忍不住皺眉,真苦。隨即,他又拿起一旁的桂花糕,吃了起來。桂花糕的香甜驅(qū)除了他口中的苦味。
他忍不住看向陶清涵,這家伙何時吃上這般苦的點(diǎn)心了?
正想著,他便看見陶清涵捏起一塊茶葉糕放入口中,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不多時,白銀回來了。
“姑娘,老爺在上面做了批注?!卑足y說著拿起第一張紙,“老爺說,這張略好一些?!?p> “哪張?”陶嘉念噌的一下站起身,伸手去拿。待看見后,他才放下心,這張果然是他的。
看見陶嘉念的臉色,陶清涵心中便明白勝負(fù)了。她面上未露不適,“何批注?拿來我看看……”
陶嘉念直接將手中的紙扔給她,滿面春風(fēng)的復(fù)又坐在椅子上,吃起了桂花糕。
“這張略好的……便是大哥的吧?”陶清涵見陶嘉念點(diǎn)頭,才說道,“雖然略好,但父親在上面卻寫——策論一題,能看出此人學(xué)識略高。但諸多言論卻是籠統(tǒng)回答,應(yīng)有老師指導(dǎo)。與另一張相比,勝之不武?!?p> 陶嘉念臉色微變,手慢慢攥緊了拳頭。
“再看王瀛的……”陶清涵將另一張紙拿過面前,看了一眼后頓時目光一亮,但她還是保持著淡定,“策論一題雖是白話,卻合情合理,倘若仔細(xì)專研一番,以后必能成大器。”
“什么?!”陶嘉念怒拍桌子,走過去奪過陶清涵手中的兩張紙。目光緊緊的鎖在上面。
“大哥仔細(xì)瞧好了,那的確是父親的字?!碧涨搴闹芯従徥媪艘豢跉狻?p> 的確,上面的字是陶明宏的。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字……陶嘉念咬著下唇,不可思議的又看了一遍。
說王瀛能成大器?
呵……真是好笑……他一個仆人,怎么能?
“今日之事,都不許說?!碧涨搴戳斯创?,小小的梨渦顯現(xiàn)在臉頰,“這場比試也是大哥贏了?!敝皇亲置嫔系内A。
“哼?!碧占文钗站o了手中的兩張白紙,扔到了一旁的碳爐上。
頓時,火苗雀躍而起。燒得“劈里啪啦”作響。
陶嘉念未多說一句話,轉(zhuǎn)身繞過幾人,離開了小私塾。
見他離開,房夫子也告辭了。
王瀛有些蒙蒙的,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陶明宏夸“能成大器”。他心中有些飄飄然。
“父親看人一向很準(zhǔn)?!碧涨搴藭r開口,“你的未來,不可估量。到時候當(dāng)官了,可別忘了我對你的支持。”
“自然!”王瀛一愣,立馬拱手行了一番禮。
“你全家的身契,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碧涨搴聪蛩?。
“不……不必了……”王瀛連忙搖頭,他如今還未學(xué)明白,怎能讓全家為了他丟掉工作?況且,離開國公府,他去哪學(xué)習(xí),上私塾?房夫子雖然勢利,不好想與,但卻也真的有真才實(shí)干。跟著他,還是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的。
陶清涵已經(jīng)料定他會如此選擇,便不再多說。她側(cè)頭看向蘇澤,“我知道你在聽,蘇澤。你也好好學(xué),將來,我會讓你脫離奴籍?!?p> 蘇澤身子一震,抬眼看她。
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