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大家都在聽舒永源在說什么。
沒人打擾不是沒人去打擾,而是沒人可以打擾。直播鏡外,靈獸山不知有多少高層在憤怒咆哮,大喊著“此子可惡”、“胡說八道”、“污蔑,這是污蔑!”等等話語,他們中不少人試圖沖上玉石廣場阻止舒永源說下去,不過玉石廣場四周突然出現(xiàn)某種禁制,攔住了靈獸山憤怒和不安的高層們。
看到禁制,大家都意識到這是天界上仙出手了,靈獸山高層同樣意識到自己惹怒了天界上仙,這才有所收斂,不過憤怒的咆哮聲是一直沒聽過。
觀眾們都覺得天界上仙做的很對,舒永源和陳仁的比賽是修仙大會先天組的第三輪,相當于總決賽了。如果連總決賽都能被外力干擾,那修仙大會的公信力會受到大家的質(zhì)疑。
更何況舒永源是靠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外人憑什么指手畫腳,即便你是靈獸山高層又憑什么指手畫腳,而且舒永源的對手陳仁都沒有意見,你們這幫長老又在緊張什么。
陳仁認真地聽著舒永源說的每個字,他也在認真的思考。
“空口無憑,你說的那些人,他們在哪?”
舒永源:“他們就在靈獸山周圍,有的在縣城,有的在農(nóng)村,有的人成了乞丐,有的人成了夜香郎。你沒注意到他們,是因為他們現(xiàn)在沒有威脅。他們故意不被你們注意,是因為他們想活著?!?p> 陳仁皺起眉頭,“修仙大會結(jié)束后,我會親自去看一看。”
舒永源忽然不屑地笑了起來:“陳仁,別人都說你有赤子之心,是難得可信之人。但是赤子之心不等于缺心眼吧,修仙大會開始至今,有多少散修痛述靈獸山惡行,你就沒懷疑過什么嗎?”
陳仁理直氣壯地說:“師父說了,靈獸山乃四大門派之一,樹大招風(fēng),經(jīng)常會被外界誣陷抹黑,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行。”
話音剛落,舒永源夸張的笑聲又響起,這次他是捧腹大笑,笑的快不能自理了。
“有意思……有意思……看來赤子之心就是缺心眼。陳仁啊,你就沒想過靈獸山作為四大門派之一,地位崇高,實力高超,普通人不應(yīng)該是敬而遠之嗎,怎么還敢隨便觸鱗?”
舒永源看著陳仁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我跟你說一說所謂的‘真相’吧。其實靈獸山不過是個三流宗門,既沒有足夠的底蘊,也沒辦法將弟子培養(yǎng)成才。所以,靈獸山需要搶奪其他中小門派的資源,彌補底蘊不足的問題。所以,一旦外面出現(xiàn)天賦中上的苗子,靈獸山會想辦法招攬,畢竟培養(yǎng)天才還是比較容易的,若無法招攬就一定要會毀了對方,不然若干年后靈獸山地位不保。
“你是不是下意識認定我在誣陷抹黑靈獸山?如果我告訴你,這些事情都是別人告訴我的呢,或者說,都是受害者告訴我的呢?”
面對陳仁憤憤不平的表情,舒永源忽地感覺意興闌珊,有種對聾子說話的空虛感。
“這二十年我拼了命的修行,沒有一刻停歇,沒有一刻松懈,就為了有朝一日,我能在修仙大會上替師父和大師兄報仇。二十年的今天,大師兄應(yīng)該在修仙大會大放異彩,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會在修仙大會讓靈獸山顏面掃地。陳仁,你是靈獸山在修仙大會僅剩的弟子,你就是靈獸山的最后一塊遮羞布?!?p> 舒永源突然揮刀沖向陳仁,席卷玉石廣場的死寂氣息忽地化作刀氣,如沙漠風(fēng)暴般圍住陳仁。
“我沒想過能活著回去。陳仁,今天要么我贏,要么我死!”
……
陳仁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以至于看到氣勢洶洶的舒永源沖過來,他生不出戰(zhàn)意,甚至他有點想投降結(jié)束這場比賽,這樣他就能去驗證舒永源說的那些話。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舒永源說的都是假的,他會讓舒永源付出代價,作為靈獸山弟子,他不喜歡自己的宗門被侮辱。
但前提是……舒永源說的都是假的。
陳仁心里還是傾向于認為舒永源說的都是假的。他加入靈獸山也有十年,十年時間,靈獸山的師兄師姐、長老以及掌門待他極好,大家相敬如賓,友愛互助,其樂融融,陳仁已經(jīng)把靈獸山當作自己的家,而宗門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
剛才舒永源說七長老化身蒙面惡徒殺人滅門,陳仁覺得很可笑。
誰都知道七長老是大善人,行善助人,樂善好施,吃素戒生。陳仁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七長老是屠夫。
剛才舒永源說靈獸山乃三流宗門,陳仁嗤之以鼻。難道真有人以為四大門派的說法只是自吹自擂?
舒永源說靈獸山底蘊不足,可笑可笑,“靈獸山”既是宗門名號,也是靈獸山脈的籠統(tǒng)叫法。靈獸山脈百年歷史,山脈間無數(shù)靈獸繁衍扎根,又有奇珍異石,底蘊不可謂不豐厚。
舒永源還說靈獸山培養(yǎng)弟子的能力水平不足,更是天大的笑話。靈獸山的弟子素有天才之名,可世間哪有這么多天才,與其說靈獸山的天才修士數(shù)量眾多,倒不如說靈獸山的長老們教育能力上等,因材施教,有教無類,才能讓門下弟子進步神速。
陳仁在靈獸山修行生活了那么多年,靈獸山是什么樣子,他比誰都清楚,靈獸山長老是什么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可以很大膽的說靈獸山?jīng)]有遮羞布,因為靈獸山?jīng)]有需要掩藏的東西。
不過……
不過舒永源的其中一句話讓他很在意。
靈獸山既然貴為四大門派之一,外界修士哪怕沒有心懷敬畏,也該敬而遠之才對。一味的抹黑和構(gòu)陷靈獸山,難道這幫修士就不怕遭靈獸山報復(fù)?而且陳仁從未聽說過五行宗、炎龍派和萬劍宗被外界修士誣陷抹黑,為何偏偏是靈獸山會被誣陷抹黑呢?
最重要的是,舒永源作為一名散修能走到修仙大會先天組的第三輪比賽,已經(jīng)難能可貴,無論最后是輸是贏,舒永源肯定會獲得各方賞析,人生大道因此變得寬敞平坦。
既然如此,舒永源何必冒著風(fēng)險惡意詆毀靈獸山呢。
要知道如果靈獸山事后放出警告,舒永源的一輩子可能就毀了,因為不可能會有其他門派或組織勢力敢靠近舒永源,這就是四大門派在人界的影響力。
想到這里,陳仁心亂了。
舒永源的大砍刀離他很近,他能感覺到刀刃散發(fā)的死寂氣息,他也能感受到周圍仿佛能腐蝕意志的腐爛氣息。
他的心雖然亂了,但他沒有害怕。深深的吸一口氣,陳仁的頸項處?,F(xiàn)深黑紋身,紋圖似乎是一只動物,這只動物纏繞著陳仁的脖子,動作親昵,神情撒嬌,仿佛在向別人炫耀它與陳仁的關(guān)系有多么親近。
鐺!
叮!
火星濺射,火花炸裂,響亮的刺耳聲如同炸雷般平地響起,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玉石廣場響起,并向四面八方急速擴散。
靈獸山中,修為在先天境以上的倒還好,練氣境修為的修士直接被震得耳鳴加目眩,不知多少人痛苦得雙膝跪地,雙手捂著耳朵,血水還是不停地從耳朵里溢出。
直播間觀眾沒收到影響,畢竟聲音經(jīng)過“媒體果”轉(zhuǎn)換才通過直播間進入他們的意識,可以理解成轉(zhuǎn)換過程中聲音的“有害性”被剔除了,直播間觀眾會覺得難受,但不至于痛苦,頂多抱怨一句:臥槽,音量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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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賽場。
舒永源的大砍刀就停在陳仁的腦袋前半米的位置,不得寸進。
陳仁面無表情看著舒永源,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在他的頸項處多了一只遍體深黑的穿山甲,穿山甲的身體纏繞著陳仁的脖子,一米多長的尾巴在陳仁的面前豎起來,像一座盾牌般擋住了大砍刀。
“咴兒咴兒……”
穿山甲朝舒永源憤怒的叫喚,好像在批評他為何要攻擊陳仁。
舒永源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穿山甲,再聯(lián)想陳仁頸項突然出現(xiàn)的紋身,慢慢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坊間傳聞,靈獸山的初代掌門人自創(chuàng)了一門名為《靈紋》的功法,《靈紋》能讓靈獸以靈體方式寄生在修士身上,乃是最上流的御獸功法。不過初代掌門人逝世后,靈獸山再無修士學(xué)會《靈紋》,因為《靈紋》對修士與靈獸的親和度的要求極高。如果我沒猜錯……”
陳仁坦蕩地說道:“沒錯,我學(xué)會了《靈紋》?!?p> 舒永源慢慢收回大砍刀,再慢慢后退,表情也慢慢變得猙獰。
“我對靈獸認識不高,但我聽說靈獸山有一神獸,名為破矛穿山甲。破矛穿山甲體表鱗片堅韌無比,乃世間最強之盾……”
“沒錯,我身上這只是幼年破矛穿山甲,它有名字的,它叫小黑?!?p> 陳仁想了想,又說,“我有些事需要調(diào)查,所以我要盡快結(jié)束這場比賽。舒永源,待會你直接用全力吧,我們速戰(zhàn)速決。對了,我還有一只靈獸,希望你能……”
話沒說完,舒永源再次揮刀沖過來。
這一次不僅僅是死寂的氣息,玉石廣場忽然刮起真的風(fēng)沙,風(fēng)沙裹裹,吞噬生機,代表的是舒永源的刀氣。
“我說過了,要么我贏,要么我死?!?p> 陳仁目光一凜,臉色認真不少,“小黑,動手了!”
破矛穿山甲站在陳仁肩膀上:“咴兒咴兒……”
話音落地,陳仁和小黑化作兩道黑影一左一右兩個方向朝舒永源掠去,他們的速度很快,但直播間的觀眾如果仔細地看,還是能夠看清陳仁的動作和表情??辞宄惾室苿訒r的姿態(tài),幾乎所有觀眾都一個感覺——這哪里是什么年輕修士,這分明是一頭野獸!
……
司寇娣也在看陳仁和舒永源的比賽直播,她看的心驚膽顫,相比于其他賽區(qū)其他選手間的比賽,陳仁和舒永源的比賽最為殘暴。
這是一場極為原始的戰(zhàn)斗,雙方?jīng)]有花里胡哨的功法,大砍刀直來橫去,仿佛能砍瓜切菜般收割性命,陳仁拳拳到肉,直接用身體去碰撞大砍刀,破矛穿山甲仿佛與陳仁心意相通,靈活的在場間穿梭,每次都能替陳仁擋住大砍刀。
“我淦,這么刺激!話題性爆炸!這新聞紀錄片我是做定了,片名就叫《靈獸山的痕跡》。”
這段時間叔叔伯伯們一直在跟那些自稱被靈獸山欺壓的人聯(lián)系,整個過程非常順利,幾乎可以還原靈獸山高層們做過的那些腌臜事,甚至連人證物證都有了。
不過司寇娣一直猶猶豫豫,沒能狠下心決定要不要做這個新聞。
要知道如果做這個新聞必定會得罪靈獸山,要是被靈獸山盯上了,司寇娣和她的叔叔伯伯們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得安生,畢竟靈獸山可是四大門派之一。
她也試著跟秦園丁說過這件事,秦園丁聽完之后啥建議都沒給,反而給她科普什么是新聞式紀錄片,秦園丁甚至把紀錄片的名字都給她想好了。
換而言之,到底做不做這個新聞,由她自己決定。
老板不背鍋。
萬惡的資本家啊……
現(xiàn)在司寇娣做出決定了,不僅要做,而且還要做好!
誰讓舒永源這位猛男實在太給力了,本來他散修的身份已經(jīng)足夠矚目,結(jié)果他還在修仙大會先天組第三輪比賽的賽場上爆料,而且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那種爆料。
關(guān)鍵是陳仁還挺配合的。
現(xiàn)在“靈獸山”的話題性已經(jīng)被炒了起來,彈幕全在問舒永源說的是不是真的,【圣地社區(qū)】的帖子也在討論這些事,至于這場比賽的勝利反而沒太多人關(guān)注。
一來一回,司寇娣反而不需要擔心靈獸山的報復(fù)。
作為新聞記者,司寇娣近水樓臺先得月,更何況她的叔叔伯伯們已經(jīng)為她鋪好了路,那些“受害者”都同意了接受她的采訪,就等她上門了。
最讓司寇娣興奮的是……她隱約覺得如果最終的新聞紀錄片質(zhì)量足夠高,引起的影響力足夠大,說不定靈獸山會因此元氣大傷。
以記者的身份,以新聞的方式,重傷四大門派之一……
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