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停下,兩人相視而笑,四目相對,八字還未見一撇,就這樣將對方悄悄的,放入自己的心房。
很久以前,鈺舒曾聽說過,“人最初的時候是個圓,因為觸怒神靈,被分成兩個半圓。于是人們窮盡一生,尋找自己丟失的另一半。但是半圓實在太多,所以很容易找錯?!?p> “這就是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請不要對錯的人,報以傷感或埋怨,只不過是對的時間,沒有遇上對的人,而已?!?p> 而此刻鈺舒的心里,悄悄的裝了載湉,從此她不再孤單。因為他,令她心生暖意,令她對愛情心生向往。
心中裝有天下的載湉,自從遇見鈺舒的那刻開始,便更加的豐富多彩。江山,他要,眼前的佳人,他也要。心中的藍(lán)圖宏志,想與她分享,心中的苦樂,也想與她知曉。
兩人沉浸在自己的心里,泡在蜜里。含羞帶笑,相互凝望。
突然,停下的時間,被打破。
“小二,給我來盤牛肉和花生米,再來一壇上好的陳釀!”
“好嘍,客官稍等,小的這就給您上酒菜?!?p> 載湉與鈺舒之間的眉目傳情,皆被岳琴收入眼底。她含笑悄悄轉(zhuǎn)身走開,自是不想打擾他們。她想,就讓他們這對郎才女貌的璧人,默默的傳送愛意吧。
“岳老板,可否給我和陳公子尋個雅間?!?p> “自然可以,隨我來?!?p> 岳琴領(lǐng)他二人去了二樓雅間,她站在門旁,看著二人,笑道:“二位公子,稍后片刻,我讓小二為你們備一些茶水點心,讓你們二人好好的敘舊?!?p> 她轉(zhuǎn)身出門之際,看向鈺舒,不禁抿嘴沖她笑了笑,繼而關(guān)上了門。對于雅間內(nèi)的二人,岳琴很看好,她希望他們能成,她亦篤定他們今日一定能成。
下樓之后,她吩咐店小二送些茶水點心去雅間,又叮囑莫要打擾雅間的客人。
此時雅間內(nèi),只有鈺舒和載湉。屋內(nèi)的氣氛洋溢著尷尬,二人皆是立在一側(cè),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心中的小鹿,不停的跳來跳去,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中胡亂的游走。
原本伶牙俐齒的鈺舒,此刻竟像個啞巴。而擁有至高無上皇權(quán)的載湉,也是緊張到不會說話。
“不如,我們坐下來說話,這樣站著,豈不虛度。”
“好,艾公子請?!?p> 坐下之后,兩人相互笑了笑,房中的氣氛,仍然靜謐。
鈺舒的眼神,不禁隨意游蕩,卻不巧正撞上對面載湉的眼神,頓時心跳加速。為了掩飾尷尬,她沖他笑了笑,繼而問:“艾公子為何總是看著小弟,小弟我,可是個男子。若是被旁人知曉,那艾公子的聲譽(yù),該往哪放?!?p> 此刻,她竟然還說她是男子,載湉搖頭笑了笑,挑眉看著她,問:“我早已知曉陳姑娘的身份,他他拉府的千金,當(dāng)初我讓寧小生給姑娘送信,我就知道你的女子身份?!?p> 這倒令鈺舒有些詫異,她的女子身份被識破,這是她理解的。雖然她知曉他有這個能力,畢竟他是皇上,想要調(diào)查她的身份,簡直是信手拈來。但是她好奇,于是她問:“艾公子是如何得知我出自哪家?”
載湉抿嘴微笑,垂眼看向桌面,關(guān)于他的身份,他暫時還不想讓她知曉。他擔(dān)心,若是她知曉之后,會疏遠(yuǎn)自己。所以他說:“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辦得成?!?p> 見他不愿坦白身份,鈺舒想了一會,繼而抬眼看向他,低聲道:“我也知曉艾公子的身份,亦知道艾公子的真姓大名?!鳖D了一下,又道:“愛新覺羅載湉。”
在載湉的記憶中,從未聽過有人直呼他的名字。此刻,突然聽見鈺舒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些詫異,凝視著她。
愣了一下,接著他笑了笑,原來他的身份早已暴露。不禁有些好奇,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他鄒眉問:“陳公子是如何猜出在下的身份,我好像并沒有哪里不妥。”
鈺舒笑了笑,道:“就因為艾湉啊,艾湉可不就是愛新覺羅載湉么。如此簡單,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出來。而且那夜,我聽公子說,你家教森嚴(yán),從未出過府。如此一想,我便知道了?!?p> 原來如此,載湉點了點頭,經(jīng)她分析之后,他也覺得有道理,于是他道:“在下就知道陳公子冰雪聰明,這點小伎倆,讓陳公子見笑了。”
說到小伎倆,鈺舒也不禁笑了笑,她道:“彼此彼此,我這身男裝,不也早被艾公子看穿??磥?,我們的伎倆,都不高明,想來我們不適合闖蕩江湖?!?p> 她打趣說笑,繼而看了一眼載湉,笑著問:“既然我已知曉你的身份,那么以后我若再見你,是否應(yīng)該向你下跪請安呢?”
載湉笑了笑,道:“陳公子乃在下的知音良友。即是良友,又何須在意那些規(guī)矩。我喜歡公子的直爽豁達(dá),跟公子在一起,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公子不必在意那些虛禮,就像我明知公子乃女兒身,仍堅持以公子身份,看待舒爾?!?p> 他黎明似的雙眸,射出一種不會被熄滅的快樂光芒,嘴角微微有些弧度,淡淡的看著眼中的佳人。
舒爾?突然聽他這樣喚自己,她心中一驚,納悶,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小字。
她抬起雙眼,撞上他黎明似的雙眸。頓時臉頰有些發(fā)燙,心狂跳不止,又連忙低頭看著腳下,顯得有些羞怯。
此刻她有些鄙視自己,不禁問自己,向來的伶牙俐齒,對答如流的口才,此刻去哪兒了。
幸而店小二的敲門,打破了房內(nèi)的寂靜。他送來點心茶水,繼而笑著點了點頭,說了句客官慢用,退了出去。
“讓我不解的是,艾公子竟然連我的小字也知曉。”
“小字?我并不知曉你的小字,只是覺得如此喚你,親切?!?p> 鈺舒瞟了他一眼,心中自是高興的很,可面上卻不敢輕易露出來,笑道:“艾公子,還是嘗嘗岳姐姐他們送來的點心吧,說了許久,口也干了,不如休息一下,可好?”
她徑自拿起點心,直接塞入口中,絲毫無顧忌,是否有傷大雅。
她的行為,令載湉有些詫異,他看慣了宮中那些笑不露齒,行為規(guī)矩的女子。像她這樣的女子還是第一次見,不禁對她更加好奇。
在他眼中,她豪爽如男子,可又不似男子粗獷,她嬌俏可人,又無女子該有的溫柔嫻靜。
面前的她,越來越吸引他,她好似一本有趣的話本。翻開第一頁,總想不停的往下看,并且越看越有趣,繼而再也不舍得丟下。
鈺舒見他不吃又不喝,還一直盯著自己看。便舉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見他還未回過神,又大聲的拍了一下手,才拉回他的思緒。
她笑了笑,道:“艾公子乃當(dāng)今皇上,后宮女子定是如云。我這平平姿色,定入不了你的眼。不知公子一直盯著我,是在想什么?”
載湉笑了笑,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拿起一塊梅花糕,塞進(jìn)口中,略喝了幾口茶。
一面放下茶杯,一面笑道:“舒爾的豪爽,讓我甚是羨慕,即使身為男子,也不及舒爾這樣的性情干脆。我見慣了前呼后擁,卑躬屈膝。偶爾見到姑娘這樣的女子,甚是詫異。所以多看了一會,請別介意,倒是希望舒爾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天性?!?p> 鈺舒略笑了笑,垂著眼睛,看著桌面上的糕點。
她想,太后娘娘垂簾多年,他的日子定不好過的。偶爾出宮,遇見她這樣的女子,他好奇、詫異,實屬正常。畢竟她和別的女子不一樣,她不喜歡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和禮儀,她崇尚西學(xué),追求自由。
略出了一回神,她突然想要問問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但是她覺得如此問,是否有些冒失,不禁有些猶豫。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抬起雙眸看向他,問:“我這樣的女子,在艾公子眼中,會不會有些格格不入?!?p> 載湉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溫柔的笑了笑,低聲道:“在我眼中,你是獨一無二的。若是我的身邊,能有你這樣的女子,那該多好。”
此話一出,載湉頓時有些羞澀,連忙垂眼略笑了笑,心跳止不住的加速。但是他想把心中的感覺告訴她,他情不自禁的想要表達(dá)心中的想法。
乞巧節(jié)的那夜相遇,她就已經(jīng)走進(jìn)他的心里。他從未對女子動過心,起初,那種怦然心動,令他妙不可言。
這種感覺無法言喻,見不到她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見到她的時候,又有些緊張。
他想,這是否就是愛,所以他愛上了她。若真是這樣,那么他覺得愛一個人的感覺,美妙極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他也不過爾爾。
他終于撥開云霧,認(rèn)清自己的心,繼而忍俊不禁的笑了。
見他垂眼,獨自發(fā)笑,鈺舒一臉懵的看著他。關(guān)于他方才說的那句話,她是懂的,也想問清楚。但是見他出神許久,又在發(fā)笑,而是問他為何要發(fā)笑。
他愣了一下,看著她那清澈雙眸,溫柔的說:“因為遇見你,我變了,所以我在笑?!?p> 她的心中,一股暖流涌上,看著他那黎明似的雙眸,不禁有些出神,良久她低聲道:“今日才第二次見我,你為何因我變了。”
看著她含羞的臉頰,他有些激動,略看了一會,不禁喃喃道:“我心儀的女子,她天真、爛漫、飽讀詩書。而這樣的女子,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p> 他答非所問,卻表達(dá)了內(nèi)心。
她含羞低著頭,靜靜的回想他說的話。良久,她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心儀的女子?!鳖┝怂谎?,又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我們初次相遇的那日,分別時,你對我說的那句話,我還記得?!?p> 他笑了,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多么慶幸,那夜我出宮遇見你。那夜我曾對二星祈愿,二星一定聽見我的話,所以將你送來我身邊。”
“少貧嘴,分明是二星將你送來我身邊的。”
“好,都依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