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吃到一半,一個人影才匆匆落座。
沈霽偏頭一瞧,是壽國公家的二姑爺,御史臺的黃誠黃大人。
褚瓔回跟著他的動作,也偏頭瞧了眼,沒瞧出什么來,便問道:“這是看什么呢?”
沈霽回過頭,見她眸子里閃亮亮的,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他本就是要將這個人情賣給褚家,眼下不必再費周折,正中下懷。
“老祖母過壽,家里姑爺的上峰都早早來了,姑爺卻姍姍來遲,你說是不是挺讓人稀奇的?”
褚瓔回不動聲色地偏頭打量了好幾眼,覺得沈霽未免神經兮兮了些:“這有什么好稀奇的,看黃大人風塵仆仆,臉色還有些青白,靴子上還有新濺的泥點,應該是出城公干剛趕回來吧?”
沈霽有些贊許地看著褚瓔回,是個聰慧的小姑娘。
“那你不好奇,黃大人是去了哪里,以至于都耽誤了參加壽宴嗎?”
褚瓔回看著沈霽的神色,又斂眸想了想,半是玩笑半試探:“難道......與我有關?”
既然她把話遞到了這兒,沈霽也不再繞彎子:“自然,黃大人此行,去了趟樊城。”
之后便笑而不語。
褚瓔回一聽樊城,便想到了現在深宮養(yǎng)病的溯陽大長公主。
黃誠這次去樊城,究竟是湊巧公干呢,還是有意為之。
重要的是,壽宴上熱熱鬧鬧這么多人,沈霽怎么會注意一個官品不算顯赫的姑爺的動向,況且還將他的去向知道的一清二楚?
莫非這里頭,有沈霽的手筆?
“你......“褚瓔回欲言又止,若說沈霽為她出頭,可不太像,他兩可是自小時候結下的梁子,就是現在,她也時常會被沈霽氣的直跳腳。
她本來還想問,沈霽是不是干了什么,后來一想,由著他像個高人似的去討教,也太低聲下氣了,絕不給他得瑟的機會,大不了,回去讓人查訪一下便是。
沈霽知她不會再追問,也沒再繼續(xù)用這話題勾她。
壽宴熱熱鬧鬧的,一直到晚上才散了席。
已經是臘月二十了,昭陽城的冬天,冷肅地很。中午的時候還飄起了雪,到了傍晚才停住。
“怕冷么?”壽宴人多,出去的時候,一個步調不一,便走掉了隊,此時大部分人已經出了門去,還有幾個三三兩兩的往外走,沈霽又碰見了褚瓔回,見她整個人都護在狐裘之中,只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有些好笑。
“這都什么天兒了,以為和你們似的,皮糙肉厚吶?!瘪噎嫽鼗負舻馈?p> “喏,你伸手出來,我給你一件好東西,保管你不冷?!?p> 褚瓔回目光質疑,沈霽系著大氅,雙手藏在大氅之中,也不知是賣弄什么玄機。
“怎么就這么不信任我么,真的很暖和?!鄙蜢V略微有些遺憾。
“你先告訴我是什么?!瘪噎嫽剡€是遲疑。
但見沈霽舉起一塊暖玉:“喏,暖玉,和一般的暖玉不太一樣,你試試?”
看他難得目光真誠,褚瓔回還是伸了手,誰知沈霽動作迅速地往她手上放了個雪團子,還按住她的手攥住了雪團,涼的她當時就打了一個寒顫。
一松手沈霽就往前跑了兩步,褚瓔回拿雪球砸他也沒砸中,氣的咬牙切齒:“沈!霽!”
沈霽回頭看褚瓔回一張小臉氣的通紅,忍不住笑了起來,少年的眉眼都染上了暢意,暖了這寒涼的夜色。
褚瓔回有抓了一把雪丟向他,他也予以回擊。
趁著這一會連廊沒人走過,兩人你追我趕地打起了雪仗。
陸采月進來找沈霽時,便是見到這一幕,她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沒見到沈霽,她自告奮勇地進來找他。
她看見兩個人正嬉笑打鬧見,發(fā)覺后頭有人來了,兩立馬肅容,正經起來,生怕旁人瞧出了他們方才的失禮。
與路過的人寒暄幾句后,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笑起來,意外的默契十足。
“怎么樣,是不是暖和起來了。”沈霽得了便宜還賣乖,被褚瓔回瞪了一眼。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沈霽,放松、慵懶,那個高山青松般的少年,原來也可以像只優(yōu)雅的貓咪一樣,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