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小嫣兒。”
“嗯?”
“你跟我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樣?!?p> “有什么不一樣?”
“很大膽?!?p> 我笑起來,于是就大膽親了下他的唇,“嫣兒若是不大膽,怎么會主動選擇靠近延舟哥哥?!?p> 我告訴他,過去從相識,到在一起,都是我纏著他的。
他好像不太相信。
“從第一次看到延舟哥哥,嫣兒就喜歡你?!?p> “為何?”
“因為延舟哥哥好看啊?!?p> 雖然后來遇到左霽,遇到付梓臻,付容峘,容貌都很出眾,可是心上,依舊只有付延舟。
也許愛一個人不是因為選擇,而是選擇了之后,愈加愛。
“嫣兒只是喜歡我的皮相?”他的手指在我臉上摩挲。
我點點頭,“嗯,只是喜歡你的好皮相?!?p> 他輕笑出聲,顯然知道我是玩笑。
但這是回來后第一次,他對我露出沒有忌憚的笑。
心中也覺得歡悅。
“延舟哥哥,你跟我講講,失明后的那段經(jīng)歷,好不好?”
他的手指微微一僵,“那段經(jīng)歷,也沒什么可說的?!?p> “娘親~”
門外傳來付思桁的聲音。
“王爺,夫人,你們起了嗎?”安春敲了敲門。
“進(jìn)來吧?!?p> 幫他束好發(fā)冠,付思桁歡快地跑過來抱著我的腿撒嬌,“娘親~”
“桁兒幫爹爹插上。”我俯身將束發(fā)的簪子遞給他。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接過發(fā)簪,很是用心地對著冠帽中間的小洞穿過去。
“桁兒真棒。”我夸道。
“桁兒吃早飯了嗎?”付延舟將他抱到腿上。我眉間染了笑意,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他們父子這樣其樂融融的畫面。
“等爹爹、娘親一起?!?p> 我將面巾遞給付延舟,洗漱之后一起去前廳用膳。
簡單、平淡、又和諧的一家三口,是我期盼已久的畫面。
再一次踏上洛書山,依舊是由左霽領(lǐng)著。只是這次,多了我的夫君。
面對我對付延舟的悉心、顧懷,左霽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常,仿佛一切就那么發(fā)生,他只是一個觀照者,沒有任何評判。
認(rèn)了他作義兄,爹爹也知道了。
他大概也想不到,晚年會因為女兒還能收個義子吧。
“兄長,麻煩你了?!?p> 他搖了搖扇子,“客氣什么?!?p> 客堂里等待的過程,付延舟朝他拱手,“多謝左兄這三年來對小嫣的照顧。”
左霽瞇起眸子,打量了一會兒付延舟,不知在思量什么。
“兄長?!蔽覇舅?。
“王爺客氣了,照顧小嫣純屬在下與她有緣?!?p> 付延舟眉角微動。
我去扶他坐下。
不多會兒進(jìn)來一位清姿颯颯的男子,一襲黑衣,帶著面具,便是秦洺。
聽左霽說,他從不以真容示人。
寒暄之間,他暗自觀察了延舟哥哥的狀況。
“閣下的眼睛……”
付延舟不動聲色抽回了被秦洺不經(jīng)意握住的手腕,道:“一場意外,如今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哦?黑暗,真的能習(xí)慣?”
“啊,那個,聽說凹凸結(jié)小果子了……”我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道。
“嗯,你們很幸運?!?p> 我不太明白地看向秦洺。
“再過兩年果子成熟,這位朋友的內(nèi)疾,想治愈不成問題。”他解釋道,“至于眼睛,可以嘗試,但有風(fēng)險,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成功率只有一成,至于試不試,你們自己決定?!?p> 付延舟顯然不知道為什么話題轉(zhuǎn)移到他的身體狀況上來了,沉默著沒有說話。
“有勞大師兄了。”
送走秦洺,我去拜會了左霽的師叔。
當(dāng)初也承了不少她的恩情。
回來時看到付延舟站在外面廊檐,面對著巍巍群山,不知道在想什么。如墨的頭發(fā)鋪在背后,遠(yuǎn)遠(yuǎn)看去,仿佛融入了這景里,真像不染世俗的仙人。
“延舟哥哥,”我走過去,盡管不忍打破這美好的畫卷,“對不起。”
他是因為我瞞著他在生氣吧。
意外地,聽到我的聲音,他露出笑意,拉過我的手道:“好好的,道什么歉呢?”
“我不該瞞著你……”
他越是這樣包容,愈發(fā)讓我心疼。
似乎覺察到我的情緒,他溫聲道:“嫣兒如此為我,倒是我始料不及的?!?p> 投進(jìn)他懷中,我感懷,卻沒說什么。
眼睛的事情,還是回去以后慢慢時機合適再商議吧。我不想他以為、我是嫌棄他眼睛不好。哪怕一丁點兒可能讓他以為的,我也不想他有。
從完全被擲入黑暗,到行動如常人,那么短的時間,他一定是付出了我難以想象的努力。
只要一去想這三年他孤身一人的種種畫面,就抑制不住胸腔的難過。
“延舟哥哥,我們回吧?!崩鹚氖郑胰崧暤?。
付延舟,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拐杖。一輩子的。不管你的眼睛能不能醫(y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