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聽話

　　下午的課依舊無趣，班上沉悶的氣氛讓唐苒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著了，一中的冬季學期午休時間會更長，所以每每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身體都格外沉重，無精打采的感覺在每個同學身上都能找到。

　　兩節(jié)課過去，余曉楠拉著唐苒去小賣部，唐苒本來不想去，但肚子不爭氣的響了，只好任由余曉楠拽著。

　　“你買電話卡了沒？”余曉楠問。

　　“哦還沒?！碧栖圯p聲應。

　　“那你媽不是要急死，你這幾天都沒給他們打過電話的話?！庇鄷蚤骊愬\云打抱不平。

　　唐苒的記性不是很好，通常她都是把最急的事情放在前面做，至于像買電話卡這種可有可無的事情，她都統(tǒng)統(tǒng)扔到腦后了。

　　“我媽沒這么閑，她一天天的忙死了?！碧栖壅f。

　　余曉楠“哦”了聲，轉(zhuǎn)頭又問：“你媽新開的美容店怎么樣?。款櫩投嗖欢?？”

　　唐苒的媽陳女士經(jīng)營著一家小型的美容院，唐苒初中的時候她就毅然決然的辭去她原來的鐵飯碗，四處借了點錢，又貸了款，這才開了間美容院。

　　今年上半年，她和幾個朋友合伙又在學校附近開了間分店，唐苒還沒問過她。

　　開始的時候，唐苒一家都是不支持陳女士這個有點沖動的決定的，后來美容院的生意愈來愈好，唐苒也明顯地感覺到陳女士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時候，眼睛里都散發(fā)著光芒，而在原來公司的時候，唐苒沒感受到陳女士有特別開心的時候。

　　“還行吧，分店那邊我還沒去過。”唐苒輕描淡寫地說

　　“我不介意你帶點人去救濟一下我家啊……”她笑開來。

　　余曉楠正有此意，便說：“回頭我給你介紹幾個，都是我媽的同學，捧捧場子是沒問題的?！?p>　　唐苒做了個“叩謝”的手勢，“行，你到時候給我說吧?！?p>　　兩個人買了點小零食，便結(jié)了帳出來。

　　回去路上，碰見了賈瑩。

　　這次她沒帶三個小跟班，一個人出來的。

　　唐苒打量了下賈瑩，全身上下除了一雙高跟鞋和一頭紅發(fā)不像學生之外，她長得偏孩子氣，圓臉大眼睛。別看平時說話有點狠，但有的時候也挺可愛的。

　　“賈瑩?！碧栖劢辛寺?，一旁的余曉楠原本打算繞著走的。

　　“哎，你咋在這兒？”賈瑩向她們招了招手，走了過來。

　　“買東西?！碧栖哿嘀稚系拇樱^往小賣部那邊抬了抬。

　　賈瑩瞅了眼小賣部，想到什么似說：“你同桌，是沈嘉良吧?！?p>　　“是啊?！碧栖坫读讼?，點點頭。

　　“你注意他一點吧，我以前和他一個初中的，他……”賈瑩話說到一半，表情有些為難，唐苒被勾住了好奇心，追問道：“他怎么了？”

　　“哎呀就是他不是才轉(zhuǎn)來一中嘛，平常人誰會放棄條件那么好的私立學校，而轉(zhuǎn)來一個這么……學校啊。”賈瑩嘴長了張，欲言又止。

　　唐苒沒太聽懂，只是記得沈嘉良剛轉(zhuǎn)來的時候，她問過原因，但人家壓根啥都不透露，后來唐苒也就忘記了。

　　今天被賈瑩這么一說，她倒是覺得越發(fā)奇怪了。

　　一中和櫻蘭比的話，櫻蘭的條件各方面都比一中好，一中雖然也是私立學校，但和其他私立學校一比，落后了一大截。一中唯二可取的，就是極高的升學率和優(yōu)秀的師資力量。其他的，根本沒法比。

　　唐苒無數(shù)次懷疑學校的廁所是裝修的時候修到一半不修了，通氣排風樣樣不行，每次去上衛(wèi)生間對她來說都是一次考驗。

　　“反正我這么跟你說，他以前有過前科，那啥你提防他一點吧總之?！辟Z瑩不愿多說，唐苒還想多問的時候，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

　　等賈瑩走后，唐苒思前想后，決心哪天試探一下沈嘉良，如果真如賈瑩所說，沈嘉良是個有前科的人，那么唐苒幾次三番惹怒他，豈不是要被他打死，她想想竟有些后怕。

　　最后總結(jié)出來了一句，以后盡量少惹他吧。

　　“糖糖，你和賈瑩是……”余曉楠低聲問道。

　　剛才賈瑩和唐苒的談話，余曉楠站在旁邊不知所措，之前一直有人傳言八班的賈瑩曾經(jīng)失手打死過人，對于余曉楠這種家境優(yōu)裕的乖乖女來說，這種人她是能躲則躲。

　　看剛剛兩人的對話過程，像是認識很久的朋友的感覺，這讓余曉楠更加疑惑。

　　“嗯？”唐苒轉(zhuǎn)頭看向余曉楠，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她啊，我認識的新朋友?！闭f完，唐苒嘴角揚起姣好的弧度，眼睛里閃著光。

　　余曉楠愣了下，半天才說：“哦……我知道了?！彼行┦栖凵窠?jīng)大條的個性不足以讓她觀察到余曉楠的微表情，還自顧自的高興著。

　　最后一節(jié)課是晚自習，班長照常管理紀律，班主任在樓下會議室和年級組開會，商量著即將到來的月考。

　　唐苒百無聊賴的在本子上畫著圈圈，她粗略數(shù)了下，每一科都有作業(yè)，有的是試卷，有的是練習冊，參差不齊的擺在唐苒書桌的右上角。

　　沈嘉良偏頭望去，自習課過半，唐苒一個字都沒寫。

　　他轉(zhuǎn)頭筆尖，在紙上落下幾個大字，一邊瞟著講臺上的人一邊塞到唐苒手里。

　　唐苒掃了眼，本想噎他幾句，但一想起賈瑩說過的話，她就有些怵的慌，把紙團塞進書桌，破天荒的打開一本生物練習冊，開始做。

　　沈嘉良有些詫異，心想這人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但當他看到唐苒練習冊的頁碼，嘆了口氣。

　　“24頁，你這135頁是幾個意思？”沈嘉良上手指了指右下角的頁碼，沒好氣地說。

　　唐苒皺了皺眉，拍掉沈嘉良壓在練習冊上的手，“哦”了一聲作為回應。

　　沈嘉良見她開始認真起來，就沒再多說什么。

　　自習課結(jié)束，由于唐苒那二十分鐘的認真，她的生物作業(yè)告一段落，沈嘉良看到唐苒還有轉(zhuǎn)性的希望，心里還是有點開心的。

　　晚飯時間有一個小時，余曉楠興沖沖的催促唐苒，“快點，二樓的紅燒肉都快被搶完了！”

　　光動嘴還不行，她直接上手幫唐苒把全部練習冊都裝進書包里，拉上拉鏈之后拍了拍手，說：“好了，這下可以走了吧?！?p>　　唐苒嘴角抽搐了下，默默的把練習冊掏出來，只拿了個錢包出來。

　　唐苒剛要下樓的時候，沈嘉良從后面追上并叫住了她，“明天中午我給你補習，周五有個數(shù)學測試，你準備一下?！?p>　　唐苒怔住，半天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后，沈嘉良才舒了口氣，往籃球場方向走去。

　　因為糾結(jié)于賈瑩的那一番話，唐苒晚飯都沒怎么吃，好不容易搶到的一盤紅燒肉，剛想起來吃的時候，盤子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唐苒抬頭，對上余曉楠那雙有些發(fā)虛的眸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看你一直沒吃，一不小心就吃完了……”

　　唐苒撇了撇嘴，從她盤子里夾了塊排骨到自己碗里，“這個補償我?！?p>　　晚自習也平安過去，唐苒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問沈嘉良轉(zhuǎn)學的原因，但又開不了口，一邊糾結(jié)一邊寫作業(yè)，一堂課下來，作業(yè)完成了一大半，對錯先不說，能完成對唐苒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質(zhì)的突破了。

　　沈嘉良看了看她的數(shù)學作業(yè)，嘆了嘆氣，但又說不出什么壞話，只好拿筆圈上她的錯題，遞給她說：“這些地方再看看，不會了問我?！?p>　　唐苒接過卷子，瞅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我能做完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沈嘉良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下，與其說是拍，不如是摸了摸，就像是……摸小寵物時的感覺，唐苒頓時頭皮發(fā)麻，身體僵硬的動都不敢動了。

　　沈嘉良沒發(fā)現(xiàn)她的不適，繼續(xù)說：“你那些錯題要是能弄懂，數(shù)學至少提高二十分，作為一中的學生，怎么能沒點上進心呢？”

　　“嘖嘖，您有上進心，行了吧?！碧栖圻七谱欤琢怂谎?，隨后問出了她一直想說的事情：“你為啥要轉(zhuǎn)學啊，一中也沒什么特別的地方吧……”

　　唐苒偏頭看去，沈嘉良眸色一暗，嘴唇緊閉，好像不打算解釋什么。

　　看他這樣，唐苒連忙解釋，“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要問你的私事，我只是單純的……有點好奇罷了，你要是不想告訴我就不用……”

　　“打架被處分了，在那兒呆不下去了。”沈嘉良打斷唐苒的話，說道。

　　“啊……”唐苒張著嘴，半天沒反應過來。

　　“所以啊，不用惹我知道嗎？”沈嘉良回過頭，眼神恢復正常，勾了勾唇角。

　　唐苒向他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說：“沈老師，以后你叫我做啥我做啥?！?p>　　她的本意是想要安慰沈嘉良，畢竟聽起來那段記憶不是很美好的，他雖然嘴上沒說，但感覺還是挺在意這個事的。

　　“哦，是嗎？”沈嘉良挑了挑眉，指腹抵著唇，十分禁欲。

　　“嗯嗯?！碧栖垭y得乖巧的點了點頭，她沒理解沈嘉良的本意。

　　沈嘉良見她沒聽懂，就沒再逗她，語氣恢復從前，“別說話了做題?！?p>　　他手指戳了戳唐苒攤在桌子上的練習冊，對方很聽話的拿起筆開始看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