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有一位精神矍鑠的白發(fā)老叟盤腿坐在一只海龜上,自遠處出現(xiàn),順流而下,正是冥煥山。
冥煥山到了他們面前,對著榴蘇一抱拳,正欲行禮。
“冥叔,不必多禮。唐丫頭不是外人?!绷裉K上前扶起冥煥山,親切地將他請上前。
冥煥山聞言,抬頭看向石桌旁榴蘇口中的唐丫頭,莫名地有些眼熟,是清秀順眼的公子扮相,面容細致柔和,倒不難看出是個姑娘。那小姑娘大口啃著一個蘋果,啃的專心致志,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她,啃蘋果的動作僵住,袖子遮擋著放下了手里的果子,站起來拱手行了一禮。
他毫不懷疑,如沒人打擾,這姑娘一定會堅持不懈啃完那個果子。
“冥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唐丫頭,乃妖王殿撣塵大使?!绷裉K一笑,向冥煥山介紹唐綿綿和團子。
團子聽到榴蘇一臉崇敬字正腔圓地說唐綿綿是撣塵大使,哈欠卡在了臉上,胡須不自覺的抖了抖。
“撣塵使……”冥煥山少見的愣了,掃灰的?這他應該怎么夸?
閣下真會掃地?姑娘的灑掃技藝真是高超?
他輕咳一聲,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按往常自己夸青年才俊的客套話來。
“唐姑娘真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在妖王殿擔任要職。”
“謝謝大叔夸獎?!碧凭d綿咧嘴一笑。
“……”唐綿綿這撣塵使當?shù)?,怎么一直被夸獎?團子生無可戀地將大臉盤深深地埋在爪子里。
冥煥山點點頭,視線轉向唐綿綿身旁座位上裝死的團子時,目光沉沉,這只看似慵懶無狀的胖貓,身上隱約有強大的妖力浮動。它毛發(fā)的顏色也與重傷封霓的貓妖留下的痕跡一致。
發(fā)現(xiàn)冥老在看團子,榴蘇道:“這是唐丫頭的愛寵。”
冥老盯著看似人畜無害的胖橘貓看了好一會,似是疑問似是自語:“愛寵?”
唐綿綿忙搖頭:“他不是我的愛寵,是我的朋友兼雇主?!?p> 誤以為唐綿綿是貓奴行為,榴蘇掩唇輕笑:“唐丫頭你又來了!”
冥老腦海里,藏青色衣袍的小公子,逐漸與之前賭場見過的紅狐貍面具公子重合在一起。這只橘貓也和賭場時唐姑娘旁邊那個地主模樣貓咪面具的胖子對上號了。
是他們。
冥老看著榴蘇喜笑顏開的模樣,心頭一滯。在他印象里,榴蘇丫頭一直沒什么朋友,爽朗嬌憨永遠只在他的面前,她在千金閣來往的浮生客面前,始終保持著自己完美妖嬈的面具,從來沒有摘下來的時候。
這樣辛苦的偽裝,一晃很多年。
可是現(xiàn)在,這個愛啃蘋果的唐姑娘,讓榴蘇終于能做真實的自己。讓她痛快地笑,發(fā)自內里的開心,沒有保留的坦誠。
他不忍心說破真相壞了她們的感情,破壞榴蘇難得有機會能展露出來的率真。
可是,這貓妖極有可能就是重傷封霓的大妖!說不定,出現(xiàn)在千金閣也不是偶然,對榴蘇也很有可能居心叵測!
他該怎么辦?
冥老猶豫了。
榴蘇手托著臉頰,嬌滴滴地對冥煥山撒嬌,“我不在這幾日,聽說冥叔帶人出去辛苦尋找,我又讓你擔心了~”
“為你擔心是少不了了,你總不叫我省心?!壁ㄉ轿⒉豢刹閲@了口氣,“總歸,你平安回來就好?!?p> “冥叔,人家哪次出去玩沒有平安回來?”
“哪次沒讓我心驚膽戰(zhàn)出去找人?”冥煥山詳裝生氣,瞪了榴蘇一眼,“就不能跑出去玩跟我說一聲嗎?”
“叔~我錯了!我保證以后提前跟你說?!绷裉K秒慫,立刻道歉保證。
這保證純屬是個屁。
冥煥山心知榴蘇不聽話,他十分無奈,榴蘇是幻妖,并不善戰(zhàn),又身負傾城之貌,偏沒什么警惕心。令他忍不住的擔憂。
再看一臉福相的橘貓團子,更是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看都不順眼!青葉說是一只貓妖燒了榴蘇的芙蓉船,十之八九就是他為了找唐綿綿干的!
“唐姑娘,您這貓,老夫甚是喜愛??煞駧沁吅退鏄芬粫??”
唐綿綿和榴蘇都一臉疑惑地看著冥老,直到看得他臉紅脖子粗,又對視一眼。
看著唐綿綿和榴蘇的反應,冥老不禁懷疑,難道自己的說法太離譜了嗎?怎么她們的眼神這么奇怪?
“喵嗷~”團子叫喚一聲,睨了冥煥山一眼,從座位跳到他的身上,意思十分明顯:朕同意和你一起玩。
冥煥山手腳僵硬的抓著毛團子,即便胳膊伸得很直,團子離他很遠,還是渾身不適,極為抗拒。滿臉寫著恨不得把胖橘貓扔出去。
團子看到冥煥山的反應,嘴角浮現(xiàn)一抹壞笑,揉了揉鼻子,故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這波操作成功讓冥煥山的臉黑如鍋底,怒瞪著團子。
“冥老先生……不太像是喜歡小動物的人啊?!碧凭d綿斟酌著開口。
“除了水和我,他什么也不喜歡?!绷裉K很是贊同,仔細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在諸族眾妖里,他最討厭貓妖?!?p> “哦……”那這所謂“溫和善良”的冥老先生,想和團子獨處的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燙死小爺了!”
溫火蒸著的八仙蒸突發(fā)異動,蒸籠蓋子被撞飛出去,從里面蹦出一條拼命扭動著身子的小黑蛇,只見他渾身大滴大滴地落著汗,張口喘著粗氣,彈出來空中翻滾幾圈,就結結實實地摔到了石桌上。
黑麟躺了幾秒,扭了幾下子活動了一下筋骨,便立起身子,小黑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環(huán)視周圍,竟然是個它完全不認識的仙境。
“……”
他莫不是已經(jīng)被紅紅的食物毒死了?黑麟抱著懷疑的心情抬起尾巴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巴子,被抽得原地轉三圈栽倒在地。腦袋瓜子嗡嗡的,疼痛感如此真實,它還活著。
陌生的環(huán)境使他心慌意亂,煩躁不安的扭動身子打算逃離這里。
“你在籠子里做汗蒸嗎?”唐綿綿驚訝極了,“你打你自己?你的戲怎么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