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了?!
云鶴神色微頓,對著宮女點了點頭,“給本宮準(zhǔn)備步輦。”
這幾日她沒去看太后,對她的身子也不是太了解,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含壽宮的小廚房她已經(jīng)派人終點監(jiān)督過了,絕不會有任何疏漏之處;每回冷夏準(zhǔn)備的藥膳,她也盡量減弱了藥性。
等到云鶴火急火燎地趕到含壽宮時,她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不少嬪妃守在宮外了,她們一看到云鶴,就下意識的讓出一條路來,她注意到,余嬪今日是一個人立在含壽宮外的,倒是不見她那個女兒云繡。
按照余嬪這些嬪妃的性子,無論是太后還是皇上,誰有個小痛小病的,她們都是必定要帶著自己的子女在太后皇上面前露臉的,今日竟然沒看見云繡,有些奇怪。
“云鶴公主,您可來了!”
吉祥姑姑從內(nèi)殿迎來,她的眼下有一抹烏青,看上去像是整宿都沒有合眼,她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皇上在里面,您快些進(jìn)去吧?!?p> 連父皇都驚動了?
云鶴皺了皺眉,看吉祥姑姑的模樣,皇祖母此次的病癥不小,可是,為什么一直沒有派人告訴她,直到今日皇祖母病倒了才通知她?
甫一進(jìn)入大殿,云鶴便被殿中烏泱泱的一大堆人嚇了一跳,滄瀾帝臉色鐵青,坐在太后塌前,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了一碗藥汁,那碗中黑乎乎的汁水,即使隔著數(shù)步,云鶴也能聞到一股子苦味。數(shù)十名太醫(yī)跪在地上,唐青也是臉色蒼白,跪在一旁。
云鶴一眼便瞧見,那跪在太后身邊衣不解帶地服侍著她的小姑娘,云繡。
見云鶴進(jìn)來,滄瀾帝頗有些怪罪,“鶴兒,你皇祖母病了幾日,你到如今才肯來看一眼,是不是非要朕下一道旨意,逼你過來?”
云鶴震了震,皇祖母病了幾日了,她竟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是冷夏!
在她的披香殿,也只有冷夏有這么大的膽子和能耐,能夠在她的耳目下瞞天過海。
她上前幾步,乖乖認(rèn)錯,“父皇,鶴兒知錯了?!?p> 滄瀾帝也是不舍得真心怪罪云鶴,他朝著云鶴招了招手,“過來陪陪你皇祖母,她念了你幾日,這才剛合上眼?!?p> 云鶴走過去,太后塌邊的云繡連忙退開,她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但仔細(xì)看上去,她身上穿的料子是越來越名貴了,云鶴大略看去,那布匹是滄瀾國最具盛名的踏云錦,說是摸上去比云朵還要柔軟,每年滄瀾帝會賞下一些到含壽宮或是披香殿,皇后的翊坤宮也偶爾會得一兩匹,像余嬪這樣的身份,只怕是摸都不曾摸過。
八成是太后賞賜給云繡的,云鶴挑了挑眉,她記得,就在幾日前,太后對云繡母女還很是瞧不上眼。
云鶴也沒心思深究,她坐到太后跟前,那張十分親切的臉龐近在咫尺,可落在云鶴眼中,她只覺得,一股黑氣在太后的印堂處徘徊著,那股黑氣很是強(qiáng)勢,隱隱在往外擴(kuò)張,帶著死亡的氣息。
“父皇,皇祖母這是怎么了?”云鶴蹙起眉,幾日前,她還不曾見過這抹黑氣。
滄瀾帝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些沒用的東西,太后病倒了都好幾日了,整個太醫(yī)院都查不出來病癥?!?p> 他橫眉,對著那跪滿一地的太醫(yī)厲聲道:“太后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朕先砍了你們這些狗奴才!”
“皇上息怒!”
數(shù)十名太醫(yī)一陣骨寒,都磕頭謝罪,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云鶴的手指輕撫著太后的額頭,她的指尖冰涼,一道元力探入。半晌,她皺緊了眉,那抹黑氣很是霸道,盤旋在太后的印堂處,驅(qū)散不開。
她不懂得醫(yī)術(shù),更是看不透這黑氣的由來,也只能是干著急。
她想了想,詢問道:“父皇,你可有請皇叔來看看?鶴兒記得,皇叔身邊有幾個煉丹高手,或許能夠看出皇祖母的病癥?!?p> 她能想到的,滄瀾帝一早便想到了,他嘆了口氣,心中惴然:“朕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
只是,父女倆眉目間的愁緒還是化不開,云鶴的皇叔,當(dāng)今滄瀾國逍遙王,向來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看上去窩囊得很,卻又偏偏連皇帝的臉面也敢打,滄瀾帝對自己這個皇弟也又恨又怕,很是無奈。
不過,眼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逍遙王了,誰叫他滄瀾皇宮無人,整個太醫(yī)院連個真正的煉丹師都沒有。
同時他也納悶得很,逍遙王是先帝親封的異姓王,先帝戎馬一生,封下的異姓王也不少,可唯獨只有這名年輕的少年所受封賞最大,先帝甚至給了他與帝并尊的地位,可這么多年來,滄瀾帝壓根就沒看出這少年有什么地方出眾的。
更讓他不平的是,他堂堂一國君主,宮中供奉的太醫(yī)卻都是一些庸才,就連他最為看重的唐青,也因為不通靈力,時常有瞧不出的病癥;可逍遙王一個看上去馬上就要咽氣的藥罐子,身邊卻是能人輩出,什么煉丹師,什么煉器師,都上趕著似的往他府里湊。
這些,他這些年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年輕時數(shù)次出于嫉妒想要將他除之后快,卻又礙于逍遙王身邊的高手,放棄了那些打算。
也正是因此,他與逍遙王一直不大親近,他登基為帝后,便再也不曾見過他。
云鶴提醒滄瀾帝去請逍遙王的目的,當(dāng)然不是他身邊有煉丹師那么簡單。她曾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那位常年臥病在床的皇叔一面,她記得那是一日黃昏,她看到皇叔身上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著他的周身,只是很快,便被他壓制了下來,他瞧了云鶴一眼,這一眼,帶著刻骨的冷意,云鶴至今都記憶猶新。
雖然不知道這黑氣是什么來歷,但云鶴下意識覺得,這與逍遙王的常年臥病有些關(guān)系。他既然能夠壓制住這黑氣,想必應(yīng)該就有辦法救治太后。
這般想著,門口處一片聲響,有宮人通報了一聲:“皇上,逍遙王殿下來了?!?p> 這一嗓子,讓殿內(nèi)的人都下意識朝門口看去,倒不是逍遙王有多受歡迎,實在是因為他們其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從未見過那位逍遙王,好奇他的長相。
滄瀾國人人都知,逍遙王楚燚身患重癥,每日都靠著丹藥續(xù)命,因此足不出戶。在他們心中,身患重癥之人應(yīng)當(dāng)是腳步虛浮,眼下烏黑,皮膚蒼白,骨瘦如柴,仿佛風(fēng)一吹便要倒一般。
所以,當(dāng)那位傳說中的逍遙王步入大殿時,幾乎所有人都愣了愣。
一攏月白色衣袍,玄紋云袖,楚燚邁步走來,在他走近的一瞬間,證實了所有人對他的猜測,的的確確是一個病秧子,可在場的所有人,卻又不禁在心里為他換了一番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