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水不耐煩的撇撇嘴,雙手一攤,半靠著墻,說道:“唐家那玩意搞得獄部司里都是鬼氣,能進(jìn)不能出,所以太子受傷后他們沒法子去治療,之后皇帝就找到我們了啊,眼下只要把事給皇帝一說,那太子的事兒一辦,還有別的?沒啦,各回各家就是,至于那獄部司的鬼氣,左右是唐家的玩意鬧出來的,就讓他們唐家自己解決去?!?p> “我覺得不對,事情還沒有了解清楚?!?p> 蘇悅看不慣呂水這樣武斷,板著臉質(zhì)疑道:“就這樣直接稟報給陛下,難免會導(dǎo)致皇帝被我們的判斷左右,如果后續(xù)出了問題怎么辦?你有沒有想過,唐家既然能將“浮生錄”送出去,自然是不認(rèn)為它是個危險物件兒,眼下雖和它有點(diǎn)干系,可萬一不是呢?謠言傳開,唐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他們的東西怎么賣得出去?”
“哈?難道還要我上趕著去尋死?”
呂水聽著蘇悅冷冰冰的話,一時沒法接受她的態(tài)度,語氣也重了起來,眉梢一揚(yáng),嘲笑的道:“小姑娘,你這態(tài)度可不怎么樣???先前我就不大樂意了,什么叫做‘呂水’?這名是你叫的嗎?你們明宗的教養(yǎng)就是這樣?對待前輩直呼其名?還有,什么叫做‘被我們的判斷左右’?合著皇帝是你家的,你說什么他信什么?合著唐家是你家的,東西賣不出去你這么著急?獄部司的事是官府自己的亂子,當(dāng)然是他們自己解決,皇帝丟給我的是太子昏迷的事,旁的?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本大俠愿意碰兩下是給它面子,你樂意自尋麻煩是你的事情,別動不動就說什么‘我們’誰和你‘我們’?”
羅笑聽到這就暗叫不好,他抓緊了手上的定魂玉,忙退后了兩步,還未開口勸阻,便聽見那白姑娘一聲清叱,活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了毛,猛地跳起來,氣鼓鼓的駁道:“你算哪門子前輩?我們明宗二宮四殿八峰三千九百七十八人,哪個有你名?不過是個有點(diǎn)名氣的山澤野修的弟子?日子過不下去了,只能早早混跡江湖的,也敢妄論我們明宗的教養(yǎng)?從剛開始我就很討厭你了,生了張嘴卻說不來人話,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可都現(xiàn)在了,你說過一聲謝嗎?”
“呸,謝你?”
呂水聽著這話,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都快氣炸了,便也一個躍起,咬著牙譏誚道:“鬼氣不鬼氣的左右都是你在說,誰曉得到底是真還是假?空長了張嘴說不定這些都是你扯的謊,爹娘羽翼下連個翅膀都沒張硬的小姑娘家家,嘴臟成這樣,嘖嘖,別是家里爹娘就是個莽漢潑婦,有樣學(xué)樣吧?”
蘇悅腦袋都沒氣得嗡嗡作響,整整十八年,從沒有被誰這樣侮辱過,委屈的連眼眶都紅了,張了張嘴,腦袋暈乎乎的和方才受靈波殃及的時候也沒差。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氣呼呼的抬手就打。
羅笑和呂水都沒想到,蘇悅看著嬌嬌軟軟,愛笑乖巧,可抬手就是一拳,還是夠狠夠重直吉鼻梁的一拳。
呂水之前制作靈力護(hù)盾的材料都被周數(shù)毀干凈了,這一拳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接了個全乎,身子險些被砸了進(jìn)了墻里,尚未覺出鼻酸來便被后腦的疼痛給刺激的呲牙咧嘴。
與之相比,羅笑倒是好的,除妖人之間的戰(zhàn)斗都有靈波,但凡尋常人在旁邊,多要受了傷,但他一來手上有定魂玉,二來看見蘇悅和呂水吵架時已經(jīng)往后躲了,三來兩個人此刻倒是記起來不能鬧出大動靜,基本上靈力都收斂著不曾外放。
在蘇悅這一拳揮出時,羅笑便已連滾帶爬的向后跑去,他為的就是少挨一次靈波的罪,卻還是因為距離太近而感受到胸口發(fā)堵,氣血激蕩,悶的好像被關(guān)在了蒸籠里似的。
“你偷襲!無恥的混蛋!”
呂水回過神,好似被點(diǎn)燃了般怒吼道:“說不過就動手?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女人不成?”
“沒,我算明白了,錯在不該救你,既然如此,眼下把你丟回去就是,你既認(rèn)為我在騙你,那么你按規(guī)矩,我現(xiàn)在就送你去獄部司報道!”
聽見這話,呂水立即拔劍,只見一把足兩尺寬的闊劍在他靈力的催使下,生出淡淡褐色的靈光來,那是泥土的顏色……
蘇悅瞇了瞇眼,瞳孔中有綠色熒光乍現(xiàn),面上極是戒備,但心里卻琢磨其師姐曾說過的些許閑言:
憨山老人自稱憨山,五十年前圈了個山頭,收了兩個弟子,大弟子秦山在十三年前除妖時候雙腿俱廢,這二弟子便是他之后才正式收下的,再往前,不過是個仆役……
山中雜役……
她不覺稀奇的看著呂水單手握住那山居劍,好似砍柴似的劍招,將劍狠狠地向自己砸來,本來這樣的情況下,甩出個靈力護(hù)盾是最方便的,但是蘇悅堵著一口氣,非要狠狠地教訓(xùn)這個口出狂言的混蛋不可,身隨意轉(zhuǎn),連武器都沒用,只一雙肉掌與其對敵。
羅笑躲的遠(yuǎn)遠(yuǎn)地,卻還因靈力的光芒而將兩人身形招數(shù)都看的清楚,本來見呂水一柄重劍先是一砸而后一揮后是一拍,流暢嚴(yán)整,高山之威嚴(yán)撲面而來,還為蘇悅可惜,只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便要受教訓(xùn)了,沒想到,蘇悅看著柔弱,實(shí)則身形靈巧,扭轉(zhuǎn)騰挪間使著招快的出奇的掌法,他便是連招數(shù)都看不大清,只能聽見似鞭炮爆竹的聲音噼里啪啦的不停的響,山居劍法何等精彩,羅笑嘆息了一聲,對蘇悅多了份畏懼,對呂水多了絲憐憫。
分明走的是大巧不工的路子,可偏偏在蘇悅的襯托下,呂水生生變成了個舉著錘子砸煙霧的二傻子。
蘇悅連連三掌擊中他的胸口,他被打的氣血上涌,強(qiáng)行將淤血咽了回去,卻后覺察出渾身酸疼了起來。呂水本以為這明宗的女人再繞幾圈便會氣力不濟(jì),卻沒想到率先沒了力氣的會是自己,他還記得那女人說要將他送回獄部司,那所謂鬼氣雖說未曾親眼目睹,但心里卻是信了九分的,眼下恢復(fù)理智,便只覺后悔,方才那些話趕話的,有些實(shí)在是不必要,便是只少幾句,又怎會鬧到要打起來的地步?
呂水臉漲的通紅,表情微變,手上雖還在打著架,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怎么哄著這個明宗的小姑娘,好把這事兒揭過。
可是要怎么……
呂水嘴里發(fā)苦,心里糾結(jié)著,只覺抹不開面兒時,卻發(fā)現(xiàn)一直纏在自己周圍的蘇悅向后一躍,往巷子里躲去。
這是怎么了?
他帶著茫然的臉停了下來,但隨即就生了惶恐之色,猜測道:
莫不是周數(shù)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