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樓也確實如王奕霖說的一樣,一共三層,層層都座無虛席,他們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有了位置。
然后隨便點了幾樣招牌的酒菜糕點。
王奕霖歉意的說道,都怪我思慮不周,沒有提前定好位子,害得姑娘你等了許久。
等與不等的,趙箴倒是覺得無所謂:“沒事啊,反正出來就是為了逛一逛的,等一會兒又怎么了。”
為了方便,她們只坐在了一樓,一樓食客眾多,自從進來后,數(shù)道目光或偷偷,或光明正大的看了過來。
讓王奕霖頗為不自在,身后的跟著的下人不滿的瞪了一圈,起初還管點用,后來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趙箴疑惑的問道:“他們這么看你干什么?。俊?p> 王奕霖尷尬的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身后的下人搶著回道:“王家的公子,肯定要惹人注目些,誰能不認識王家啊~”
趙箴一拍桌子,嚇得幾人具是一跳:“我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了……”
趙箴神神秘秘的探頭過來:“當然是知道你在酒樓里的事兒啊,如今你再來酒樓,肯定要多看你幾眼。”
王奕霖一聽趙箴如此說,臉色頓時有些鐵青。
香茗腦子轉的快:“要是知道姑娘是那日的人,目光定不會比我家二公子少。”
說完看向王奕霖,見他臉色異常,才后知后覺的吐了吐舌頭,行了一禮:“公子,婢子知錯?!?p> “沒事,沒那么多規(guī)矩,況且你說的也是實話。”
王家許是因為是書香世家,因此無論是王暄還是王奕霖,都沒有其他人的架子,人也和善,對待下人更是寬宥。
這時。
小二將酒菜糕點都一一端了上來:“兩位客官您的菜齊了,請慢用?!?p> 趙箴看著一桌子的吃食,目光有些發(fā)直,只好夾起來嘗了嘗,在王奕霖期待的目光下點了下頭:“好吃?!?p> 王奕霖笑容燦爛,已然沒有剛剛鐵青的臉色。
“真是不虛此行,那姑娘一定要多吃些?!?p> 笑著扯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低著頭跟自己碗里的吃食坐著斗爭。
“那是王家二公子?”
“不是吧。”
“我瞧著有些相像啊……”
“誒?!你還別說!還真的是,真的是王二公子!”
眾人的對話傳進了王奕霖的耳中,剛剛的好心情瞬間煙消云散。
可這還沒完,對方顯然沒有要停下議論的樣子。
“那徐家的徐遷可是慘死當場啊!”
“可不是嘛,聽說腸子淌了一地!”
“瞎說,你怎么知道腸子出來了?你看見了?”
“我怎么沒看見!”
“切,你當時跟我都是在門外看熱鬧,我怎么沒看見!”
那人聞言嘬了一口:“呸!你嚇的都不敢睜眼,你還說呢?!當時用棉被裹著出來,有兩截腸子可是掉出來了!”
“誒呀!你可別說了,倒人胃口!”
“砰!”
也不知道誰拍了桌子一下。
就連趙箴也被驚了一下,抬頭先是看了眼王奕霖,見他猶如一個木頭一般,冷汗涔涔的樣子,顯然想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再次被嚇到了。
熱鬧的酒樓頓時鴉雀無聲,睜眼飲酒的人也頓時停了下來,將酒盞放了下來。
趙箴循聲看去,只見跟他們這邊只有四五張桌子的距離,站起來三個人,一臉的陰沉。
剛剛說閑話的兩個人見到這三個人身著華貴,氣度不凡,瞬間有些心虛,正想著要不要起身賠罪的時候,只見這三個人卻越過了他們二人,向別處走去。
趙箴愣了下,確定不認識這三個人,又看向?qū)γ娴耐蹀攘兀娝€是一副呆滯的模樣,心里有些無奈。
這人要是被嚇破了膽子,一時半會兒的是長不回去了……
“王二公子?!?p> 冰冷的聲音響起,三雙眼睛殺氣騰騰的看了一眼趙箴,又馬上移開,看向王奕霖。
王奕霖仿若沒有聽見一般,毫無反應。
知道一只手重重的搭在肩膀上,王奕霖打了個哆嗦,才從回過神來。
看向身旁站著的三個人,卻突然險些哭了出來。
趙箴瞧著表情‘豐富’的王奕霖,心里對這幾個更加的奇怪。
搭肩的男子把欲要起身的王奕霖生生的按回座位,又看向不安的小二:“拿凳子?!?p> 小二看這幾人的氣勢,也知道是個不能惹的主兒,只好對方說什么是什么,剛忙又搬來三個凳子。
香茗絞著手里的帕子,眼中有些不安的看著對面王奕霖的仆從。
“徐大哥徐二哥……”
王奕霖紅著眼眶給三人依次行了禮。
趙箴恍然,姓徐,看這架勢,應該是王奕霖慘死的好友家人了,另外一位應該是二人的友人。
被喚做徐大哥的人身穿一身藍袍,腰別一把寶劍,臉龐冷硬,五官英氣,他瞪著王奕霖,又看了看滿桌子的菜,冷笑了一下:“二公子好雅興?!?p> 此時王奕霖心里愧疚難當,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跪下給他們磕頭,早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木然的點了點頭。
“前些時日,家母突聞噩耗,昏了過去,父親更是疼痛不能對人言。他才十三歲的年紀,還那么年少,卻走的那,麼,早。又那么,慘!”徐家大哥越說到后面,越緩慢的像是含著刀子。
王奕霖頭垂得更低,眼角的一滴晶瑩,趙箴看的清楚。
他哽咽的說道:“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爹娘的事情,他也不會想辦法幫我,更不會因此沒了性命……都怪我。”
幾人面色冰冷,絲毫沒有因為王奕霖的自責而緩和。
徐遷的大哥接著說道:“好兄弟之間,本就是互幫互助的事兒,哪怕沒了性命,也甘之如飴?!?p> 趙箴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幾眼,只覺得此人心胸豁達。
“可……”
只見他頓了頓,眼睛也有些通紅:“事已至此,從我們徐家報喪,到下葬,都從未見到過二公子的身影?!?p> 王奕霖起身對徐家的幾人行了一禮,若不是因為上有皇命,‘除對家中雙親行下跪之禮外,面見圣上也無錯不跪。’恐怕王奕霖現(xiàn)在早就跪地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