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看著小小一只的陳多多臉上那嫌棄的表情,他心里郁悶極了。
才隔了一天,就又被人說長得兇了。
“長得丑活得久……長得帥老得快,我就是一丑八怪,惹人愛……”嗯,陳強忽然腦海里冒出了這么一段旋律。
我長得兇,但是我很溫柔??!
……
“兒子,你出去打了八年工,家里借的錢你還清沒?你歲數(shù)也不小了,耍到女朋友沒?打算好久結婚?”
郎勤正襟危坐,開始了盤問。婚姻是大事,況且陳強的歲數(shù)真的不小了。
這男人要是過了三十歲還沒討到婆娘,后面再找的女人,成色就不是很好。
當然,有錢長得帥的人除外,他們身邊總是圍著各色的女孩和女人。
嘴上有著淡淡青色胡須的陳強摸摸鼻子,訕笑道:“我長得兇,人家女孩子一看我就嚇著了,不好找??!”
面對自己母親,陳強覺得再用那番糊弄的說辭來回答不好,故而說了實話。
論起親疏遠近,其他的親人還是差了些,在陳強心里排第一位的是已故的老漢兒,其次就是母親和嫲嫲。
“嚇著了?”郎勤有些摸不著頭腦,仔細看了一眼陳強:“你要多笑嘛,馬著個臉,本來就帶惡相,人家女娃娃就是喜歡你,也不敢和你聊天噻?”
“耍朋友就是要臉皮厚嘞,你要是害羞,那就搞不好!”
剛說完,一旁大快朵頤,滿嘴油光的陳伍,抬起了頭,眼中閃著贊同:“強娃,耍女朋友這個事,還是要看你自己,你又高又帥,人才又不撇,年輕人臉皮厚點嘛,莫怕丑弄起走,就是要去纏嘞!”
這就是傳說中的所謂——烈女怕纏男??
陳伍和郎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焦急,隨后又朝陳強努著嘴。
見倆人眉來眼去,陳強連忙說道:“這些事情我心里有數(shù),這個事情急是急不來的,要看緣分!”
郎勤頓時就不干了,皺著眉頭訓斥:“強娃你也不看一下你好大了?還不急,你是想打一輩子光棍?”
27歲了都還不曉得找女朋友,郎勤心里真的有點懷疑自己兒子腦殼有問題。
正常一點兒的男娃娃,十多數(shù)就曉得往家里帶女孩子了。
眼看強娃都要滿三十歲了,還一點不著急的樣子,真心不曉得心里咋想的。
要說莫得一點兒問題,郎勤是不信的。
面對母親的訓斥和責問,陳強連忙解釋:“老母,婚肯定是要結的,我怎么可能選擇打一輩子光棍嘛。但是啥子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噻!”
陳強很無語,看母親的樣子,恨不得陳強明天就舉辦婚禮,這樣才能如了她的意。可女朋友都沒得,要結婚也得先有個對象。
“老母,要結婚,也先得有對象,我女朋友都莫得,你喊我結婚,我難道要去街上隨便拉一個……”
陳強給兩位長輩,講了自己的想法。
郎勤聽著,皺著的每天也舒展開來,最后,臉上滿是笑意。
她有中意的女孩子。
“這些都不是問題!”陳伍用肥厚的手擦了擦嘴邊的油漬,聲音沉厚:“莫得女朋友,我們就相親;莫得錢,我們也給你出;娃娃生出來了,我們幫你帶!你這下莫得啥子擔憂的了嘛?”
這些都是小事兒。
只要你同意這兩年把婚結了,肯去相親。
陳強一時僵住了:“相親?和誰?”
陳伍哈哈大笑:“你媽都幫你看好了!”
郎勤點著頭,語氣很興奮:“隔壁村幼師吳思!”
幼師?就是專門帶小孩子的老師。陳強對這個職業(yè)有所了解,他有幾個高中同學在大學畢業(yè)后,就從事的這個職業(yè)。
不過在中國好像幼師的風評不怎么好?。?p> 就跟學法律和學醫(yī)的女孩子一樣,并列為三大不娶女。
一個讓你凈身出戶,一個讓你挨了三十幾刀還是輕傷。
恐怖如斯……
吳思……陳強在腦海里思索了一番,不確定道:“是那個又黑又高的吳思?”
郎勤點點頭。
陳強心中了然,隔壁村吳欣和陳強是小學同學,同桌,記憶中對方的模樣就是又高又黑,那膚色和陳強當年有得一比。
不過她的性格不是潑辣異常嗎?陳強望著左手手腕一點米粒大小的灰色疤痕,心有余悸。
那是很多年前,吳思用2B鉛筆給他留下的印跡。
嘶……想起以后要和吳思生活在一起,陳強打了個冷顫,頭皮發(fā)麻。
“人家現(xiàn)在變白了!”郎勤笑笑。
陳強腦袋一轉,有些詫異,問道:“你確定不是化妝化的?”
陳伍埋著頭吃飯,陳多多抱著根骨頭啃得津津有味,絲毫沒興趣聽這娘倆對話。
郎勤拍拍胸口:“慢陣那個還豁你哇?小的時候人家黑,不代表長大了后也黑噻,女大十八變你沒聽過嗎?人家現(xiàn)在可白可漂亮了!”
郎勤很早就認識吳思了。
陳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變白變漂亮了是很正常,不過,她……她的性格,你覺得如何?”
這是他最關心的。
郎勤白了一眼陳強,反問道:“性格不好當?shù)玫接讕??反正說話柔柔弱弱的,斯文得很!”
吳思她前不久才見過,在郎勤印象中,是一個好兒媳的選擇,雖說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可人家性格很好,沒有絲毫偏激的跡象,配自己的兒子是措措有余了。
陳強哧的一聲笑了起來:“哈哈,老母你大約是被她騙了,我和她同桌了六年,我還不曉得她的性格?”
“斯文和溫柔根本就和她不沾邊!”
陳強頓了一下,轉而信誓旦旦道:“她在你面前肯定是裝的!”
“會了???!”郎勤下意思的反駁。
陳伍抬起頭笑而不語,等著看自家婆娘怎么說。
“人家好歹也是讀過大學的女娃娃,再怎么說也比那些初中都沒畢業(yè)的要懂禮貌些!”郎勤說著自己的看法:“雖然和她只有短短的十來分鐘交談,但是人家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一個知書達理的樣子!”
陳強冷哼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裝出來的?”
憑借一次短短的交談就能判斷出一個人的真實性格了?呵呵……女人最善于偽裝了,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郎勤語氣有些不確定了:“難道她真的是裝出來的?”
知書達理……想起那天吳思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郎勤腦殼有些發(fā)懵,她打死也不會想到對方全部是裝出來的。
她在心里反問,難道我看走眼了,不應該啊,吳思看起來很老實憨厚呀!
陳伍抿著嘴偷笑,他其實早就知道吳思并不是一個性格溫和的女孩子。
只是看自家婆娘喜歡,和吳思交談甚歡,又關系到“繼子”陳強的終身大事,他沒有說出來。
畢竟,潑辣一點兒的女孩子才把這個長相兇惡的繼子壓得住。
再說了,男人怕老婆不是天經地義的嘛。
為此,川人還專門為這個取了一個雅號——耙耳朵。
……
陳強沒再跟母親郎勤爭論吳思性格到底怎么樣的問題,如果兩個人再不吃飯,桌上的菜就被兩個貪吃的吃完了。他離家八年,很久沒有嘗過母親做的菜了,還沒吃出記憶中的味道。
吃完了的陳伍用衛(wèi)生紙擦著嘴,詢問著陳強的意見,聲音很低:“強娃,你的意思,去還是不去見一下人家?”
陳強搖搖頭,“還是不去了吧!”
自己一無業(yè)游民,條件差,以吳思現(xiàn)在的條件,肯定能找一個比他更好的。
幼師這個職業(yè)雖說風評差,但也比無業(yè)游民好,終歸是有教師資格證的,是鐵飯碗。
當然,最主要的他還是怕,從心。
陳強可不想每天生活在“折磨”中,趕去心中的懼意,他語氣堅定。
他不去,估計老母和繼父也不會逼著他去。
飯桌上,郎勤夾菜的筷子停了,背也慢慢的直了起來,和陳伍對視,都皺著眉頭。
倆人臉色不好看,有無奈,也有焦急。
“砰!”郎勤重重的把筷子拍到桌子上,怒目圓瞪沖陳強吼道:“你不去也得去!”
陳強被嚇了一跳,看著發(fā)怒的老母,緩過神來他梗著脖子:“老母,我不去,你還把我顧得到了,我今天還不信了!”
陳伍見倆人有爆發(fā)爭吵的苗頭,趕緊開口打著圓場:“吃飯吃飯,兩娘母爭啥子爭?”
郎勤沒好氣道:“吃啥子吃,拿給他氣都氣飽了!”
小人陳多多抬起頭,把啃得全是牙印的棒子骨頭丟在桌上,看向郎勤,雙眼充滿了渴望:“媽媽,你要是飽了,碗里的骨頭可不可以給我吃?”
陳強被這話逗笑了,可這個嚴肅又緊張的氣氛下,他又不敢笑,臉憋得通紅。
“吃吃吃!你就曉得吃!”郎勤說著女兒,胸口悶得慌,剛才醞釀的怒氣生生的被小人陳多多給打散了,嘴上雖然說著可還是把碗里的骨頭夾到了女兒碗里,叮囑到。
“慢點吃,莫把牙齒磕到了!”
陳多多雙手抓住棒子骨一口咬上去,嘴里含糊的回答:“謝謝媽媽!”
郎勤轉頭看向陳強,說教道:“你看多兒你妹妹好聽話,你成天就曉得氣我!你曉不曉得你老漢兒過世后,院子里的人都在背后說我這個當媽的不管你了,這家人要垮了,散了!人家都等著看笑話……”
說著,她好像委屈極了,眼睛通紅,開始低頭哽咽起來。
陳強嚇了一跳,要知道他可最怕女人哭了,連忙安慰承諾道:“哎呀,老母,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郎勤雙眼含著淚水不相信的反問:“你沒豁我?”
“那個兒豁!”陳強急得連平時和兄弟們在一起說的臟話都脫口而出了。
“那沒事了!”郎勤馬上笑了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答應去就行,吃飯吃飯,菜都涼了!”
呃……母親的一番川劇變臉式的操作,讓陳強目瞪口呆。
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