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財站在沙塵中,轟鳴聲的最中央,已經(jīng)短暫的失去了聽覺。
他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力氣,只能將身體支撐在棺材板上才能站穩(wěn)。
他左顧右盼,嘴巴張著,似是看看高山白猿王究竟死了沒,頗有幾分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味道。
實際上,王有財現(xiàn)在眼冒金星,腦海陣陣發(fā)黑,能支撐他站著的,除了棺材板外只有錚錚鐵骨。
真氣耗盡、識??萁?,全身上下,每一寸筋脈都在酸痛不已。
他低估了棺材板的威能。
也低估了棺材板的消耗。
驀然,沙塵中伸出了一只手。
王有財眼睛睜的更大了,他費力的咽了一口唾沫,拿出了僅存的三枚七星小劍。
緊接著,沙塵落去稍稍,猿王的身影可見一個輪廓。
猿王倒在了地上,朝著天空伸出了一只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稻草一樣。
他在掙扎。
他傷的極重。
但終究是沒有死。
王有財仿佛失去了魂兒一般,死死的盯住那猿王,只有上下聳動的喉嚨告訴我們他是個活人。
沒過多久,猿王似乎是恢復了一些力氣。朝著天空伸出的那只手撐在了地上,似是想要站起來。
到了現(xiàn)在,王有財終于能看清猿王身上的傷勢。
他的整個胸膛都凹陷了下去,連脖子都是以一個詭異的姿態(tài)歪著的。胸前只剩下一層連著的碎肉和肋骨,從有些肋骨的縫隙中,可以看到里面的內(nèi)臟。
沙塵落下的時候,王有財看清了猿王,猿王自然也鎖定了他。
這個讓他重傷的始作俑者。
便在猿王掙扎的時候,王有財用力的撐了一下棺材板,借著這個力道,往前挪動了一步。
兩步……
三步……
……
他來到了猿王身前,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僅僅一丈不到了。
再往前去,他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將七星小劍,擲入猿王的胸膛。
但同時,他也會進入猿王的攻擊范圍。那碩大的手臂,可以輕易的掃斷他的肋骨。
王有財皺著眉頭,在思考這其中的利弊。猿王已身負重傷,血流不止,就算自己不冒這個險,他也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更何況,成光汗等人還在后面。
便在王有財思忖利弊的時候,一直奄奄一息,口中流涎、雙目黯淡的猿王,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兇光。
然后,他另一只無力癱在地上的手臂,突然直立了起來,撐起了身子。身體像是一條蚯蚓一般,猛的向前蠕動了一下。
另一只手臂迅速的掃了過來。
王有財真氣耗盡,識??萁撸邇刹铰范嫉糜霉撞陌鍝沃?,哪里能躲在這猿王的臨死一擊?
他便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比他身體還粗的手臂朝他掃了過來。
便如秋風掃落葉。
緊急時刻,王有財雖然無力閃躲,但終究還是將手中的三枚七星小劍投擲了出去。
朝著猿王的頭。
下一刻,他只感覺大腦與身體的所有連接都被通通切斷,就如同當年被那大蟲拍在了背上一般。
……
……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尤其是當和諧號從內(nèi)山深處,往劍亭飛來時。
立刻便有鎮(zhèn)守劍亭的弟子飛身上前,一臉警覺,正待要喝停和諧號,向宗門傳信時。和諧號陡然下降高度,從上方探出了一個個腦袋。
“張師弟,這都幾年了,你怎么還在鎮(zhèn)守劍亭?”
成光汗嘆了口氣,這鎮(zhèn)守劍亭的劍修他并不陌生,甚至打過很多次交道。
張偉。
張偉目瞪口呆,“成……成師兄,你……你怎么如此闊綽,連靈動舟都買了下來?”
正說著,隨著和諧號的下降,張偉的目光落到了秦讓和那些回環(huán)劍派的劍修身上,還有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內(nèi)褲的涂俊文。
張偉張了張嘴,干咽了一口唾沫,“他們是誰?涂師弟又是怎么回事?為何身上只剩下一條內(nèi)褲?那是……”說到這里,張偉陡然尖叫了一聲,如同見了鬼一般。
“王!王有財!??!王師弟怎么了?”
歸元劍派有劍亭無數(shù),前日下山時,成光汗他們并不是從張偉這里下山,張偉自然也不知道王有財外出試煉的事。
王有財正靠在和諧號里,雙眼緊閉,臉色蒼白,也不知是死是活。
成光汗嘆了口氣,“我們接了雜事堂的任務,外出尋找涂師弟,正好遇到三生花成花,但卻被這些回環(huán)劍派的劍修偷襲。”
“正好三生花成花引發(fā)了獸潮暴動,我們的處境十分危險。所幸王師弟大展神威,引得雷鳥群和猿群自相殘殺,并殺死了高山白猿王,我們才能乘坐靈……和諧號安然返回,但王師弟也深受重傷?!?p> 成光汗這話說的極有水平。
獸潮是王有財引來的,險象環(huán)生的處境也是王有財把他們帶進去的。雖說成亦王有財敗亦王有財,但這三兩句話則是完全掩蓋了王有財?shù)倪^失。
張偉聽的眼珠子都差點都掉到了地上,王有財筑基成功他聽說過,劍谷擇劍他也聽說過。但才進入外門,便能殺死高山白猿王?
你當我是傻子嗎?
心里想著,但張偉自然不會傻到把這些話說出來。他例行檢查后,便放了成光汗等人上山,同時立即將這件事匯報給宗門。
數(shù)只青鳥朝著六峰飛去。
……
……
飛來峰,后山,刑堂。
恢復了個七七八八的燕赤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一震噼里啪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倒是要感謝感謝王有財。
他被王有財氣的怒火攻心,真氣逆轉(zhuǎn),識海震蕩。但閉關(guān)一月以來,反倒是因禍得福。
不僅傷勢完全痊愈,還突破到了洞幽中境。
王有財。
孤獨的狼。
你兩給我等著。
燕赤城從后山走出,一位巡邏的刑堂劍修看到他,立刻停下來問了聲好。
燕赤城點了點頭,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皺了皺眉頭,“對了藏師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日應當是西門師兄和王大師的一月之約吧?他兩人斗法的結(jié)果如何?”
“王大師?嘿嘿!”藏師弟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嘲弄,“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