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茶棚立在路邊,旗番上簡單地寫著“茶棚”二字,此時趕路的人少,附近也沒什么人,顯得荒涼極了。
“不對勁啊,今天怎么連看茶的小販都沒有呢?”納蘭十分疑惑。
“去看看?!毙焱矜眯纳癫粚幍模傆X得要出什么事。
走進茶館,桌椅都三三兩兩凌亂地堆著,地上滿是茶碗的碎片。一個人斜斜地躺在最里面的桌子下,仿佛已經(jīng)沒了氣息。
納蘭崇明看得眉頭一皺:“兵荒馬亂的遭殃的還是百姓,也不知這里剛剛有哪路人馬來打過秋風,說不定是馬賊?!?p> “少爺,我們還是別管了,現(xiàn)在多事之秋,還是別多管閑事了?!?p> 納蘭點頭應是,剛要帶著夫人遠去,躺在地上的人竟然發(fā)出了聲響:“救,救命!”
“他竟然沒死!既然撞見了,怎可見死不救,崇明?!毙焱矜醚肭蟮赝约旱姆蚓?。
納蘭崇明最是受不了夫人這溫柔似水的眼眸,微笑著拉了拉她的手,扶她坐下:“我去看看,你坐在這里歇歇,別弄臟了你的衣裙?!?p> 納蘭走上前去,給那小販灌上一些茶水,將脖頸的傷口用白布緊緊裹住,勉強止住了血。幸好小販命大,傷口不深,又在血流干前遇上了他們,不然,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必死無疑了。
小販緩過一口氣,虛弱地道謝:“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啊。哦,對了,剛剛是離國大皇子一行人,去追兩個姑娘,如果壯士方便的話去鎮(zhèn)里的衙門報個信,能救則救吧,也不知道姑娘是否還活著。”說著小販老淚縱橫,自己的媳婦孩子沒了,又看到這相似的一幕,讓他悲從中來。
“姑娘?你說說看是怎樣的兩個姑娘?”徐婉婷不淡定了,哆嗦著手從凳子上坐了起來。
小販不敢怠慢,急忙形容了起來:“一個看著像是小姐,穿著倒是素凈,但一看用的東西都是名貴的,身份不低,連一旁的丫頭都穿得漂亮,圓圓的臉,很是可愛俏皮?!?p> 徐婉婷聽完早已噙滿了淚水,無助地看著納蘭崇明。
“婉婷,別急,我偷偷去追,看看情況。這里離軍營不遠,小李,你快去軍營報信。婉婷,你別去,坐著等我,乖,聽話?!笨粗蛉私辜钡鼐鸵獩_出去,納蘭急忙攔住。
“你去的話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去送死吧,大不了我等下陪你一起死,小寶就只能托付給我娘了?!奔{蘭崇明罕見地拒絕,異常堅決。
“好好好,我坐著,你快去,留下記號記號,不要沖出去,一切小心?!毙焱矜眠B忙坐下。
納蘭崇明連日來眉頭緊鎖,此時終于笑了:“還好,我以為你心里只有兒女了,幸好還有我的一席之地?!?p> 徐婉婷責怪地瞪了他一眼:“別鬧了,我心里何時沒有你?快去快回啊?!?p> 納蘭不再多說,急忙追去。沿路都是坑坑洼洼的腳印和馬蹄印,敵人來了不少,納蘭小心翼翼了起來,心理也越發(fā)沉重。
走了很久,看見了一些干糧的殘渣和烤火的痕跡,顯然,那群人在此地駐扎過。不遠處有拖拽的痕跡,納蘭心中一涼,腳下如有千斤重,慢慢地挪了過去。他不敢想象如果草叢里的人是小冉,婉婷要怎么撐過去。小冉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一向活潑可愛,單純又善良,
如果真是小冉,她又怎么活得下去。
納蘭閉了閉眼,長痛不如短痛,幾步走了上去。一個姑娘渾身是血,身上一絲不掛地躺在草地上,他不敢多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小冉身邊的丫鬟秋霜。納蘭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脫下自己的外衣,閉上眼睛蓋在姑娘的身上。
“姑娘,秋霜姑娘,你還好吧。”等了半晌沒有一絲響聲,納蘭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
秋霜瞪著空洞的雙眼一眨不眨,也不管身上沒有穿衣服,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是已經(jīng)死去了。但是微微起伏的身子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對不起,秋霜姑娘,我來晚了,冒昧地問一下,你知道小冉去哪里了嗎?”
秋霜冷笑了一聲,丫頭的命賤如草,小姐的命貴如油,這個道理她早就懂,可為什么真的經(jīng)歷過了,就這么讓人不甘呢!現(xiàn)在渾身都痛,但這些都比不上讓那些骯臟的男人當她牲口似的來回蹂躪,她好像不再是個人,被扒光了衣服,困住手腳,那些男人就排著隊脫了褲子完成一種消遣。直到連火辣辣的疼痛都感受不到時,她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她冷冷地看著不同的男人在她身上進出,牢牢地記住了每一張臉,老的,小的,掉了牙的,滿身污垢的,這些人,以后她一定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秋霜一直不肯說話,納蘭崇明很是著急,婉婷一定在茶棚里等得很心焦。他也不好逼一個女孩子開口說話,更何況正好遇到這種事情。烈明楓到底在干嘛,那么久了都沒個音訊。
“駕!駕!”一隊人馬迅速趕來,一個穿著鐵甲的將軍一馬當先,將身后的隊伍遠遠甩開。
“冉冉!”烈明楓大叫著跳下馬來,因為馬沒有停穩(wěn)召集下馬踉蹌了一下。他飛速跑了過來,看見納蘭崇明蹲在一個姑娘旁,姑娘渾身被男人的外衣包裹,兩只玉足露在外面纖細而蒼白,披頭散發(fā)遠看認不出容貌。
他雙眼通紅,不敢走近,看向納蘭崇明,納蘭忙輕輕地搖了搖頭。烈明楓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單雙手仍緊緊握著:“這幫畜生!”
六皇子和小侯爺帶著小隊隨后趕到,六皇子大聲叫喚,咋咋呼呼:“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離國人怎么如此禽獸!”
小侯爺不忍秋霜這樣躺在地上,想上前抱起她帶回軍營,被六皇子悄悄拉住。小侯爺不贊同地拍了拍他的手。
“不行,我不準!”六皇子竟然撒起嬌來,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她可沒穿衣服,你不準碰別的女人?!?p> 小侯爺無奈,輕輕耳語道:“子言,吃醋了?”
“是又怎么樣!”六皇子驕縱慣了,大聲回敬。
“咳咳,你們注意點場合好嗎?”納蘭崇明嘆氣提醒。
最后,上來一個士兵抱起秋霜走了,與眾人交錯的時候,秋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一個又一個地瞪著,看得人汗毛倒立,什么時候這個單純的姑娘也有這么陰森森的眼神了,不禁讓人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