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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風(fēng)水師

第八章 隆中對

大唐第一風(fēng)水師 四十一野舟 3632 2020-09-17 19:56:51

  手持黑子的是蕭紀(jì)安,做風(fēng)水師的,生前總有這樣那樣的講究,但別人講究的是不請不說,法不出空,不算自己,意思是:不是別人請來的就不要主動去說,為他人泄露天機就要收取相應(yīng)的費用,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不把卜卦算到自己的頭上。

  蕭紀(jì)安就不一樣了,他的講究不包括上面說的所有,卻兜著著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比如出門能不走路就不走路,吃酒只品酒,不拼酒,再或者,他心情好起來喜歡掐著別人的倒霉事主動卜上一卦,然后訕訕的看著對方一臉愁容的樣子。

  這次下棋,蕭紀(jì)安的講究被照顧一一的到位,蕭紀(jì)安要下黑子,李世民就低著頭給了他黑子,蕭紀(jì)安要品白茶,李世民就叫人上了一盞茶,蕭紀(jì)安覺得吃茶又不過癮,李世民幫他要來了一壺梅子酒。

  要說,這壺酒的味道,倒是還湊合,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棋的水平。

  蕭紀(jì)安的黑棋落子在四個角上,李世民的白棋就跟在旁邊兩格的樣子,不近也不遠。圍死了之前,還會空出幾個格子。

  蕭紀(jì)安被這沒什么水平的放水局逗樂了,看著對面欲言又止的樣子,活了兩輩子的人難得的大發(fā)善心一次:“殿下想說什么,不妨直說?”

  年少的秦王,皺著眉,指尖的白子又跟在了黑棋的旁邊:“長安的兵死之五六,劉文靜、殷開山已經(jīng)革職。這一戰(zhàn)是樹了軍威,只是損失過重了?!?p>  到底還是赤子之心,蕭紀(jì)安抬眼看了看他,眼中是三分涼薄,三分麻木。

  兵家勝敗,是常事。

  更何況,這一戰(zhàn),損失的兵其實本身就不在李世民的手中,這些利刃,是服從于別人的爪牙,從來不曾臣服于秦王,又何來的損失。

  蕭紀(jì)安淡淡的道:“那不是很好,你父親給你的兵,本來也就是拿捏在殷開山、劉文靜手中的棋子。如果不是這一戰(zhàn),很難找正當(dāng)?shù)睦碛砂蔚暨@些人。不能用的兵,就像不長眼的彎刀,有時候留在那里,反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刺向自己?!?p>  蕭紀(jì)安的黑子留出一個格子,李世民又在他邊上圍了一顆。

  李世民指尖的棋,似乎就沒有認真下過,只是單純的追隨著黑子:“薛舉的兵搗毀了我的糧倉,從長安調(diào)糧過來少說也要五日,這五日里難保西秦不攻過來。你說這不是巧合。但除去殷開山和劉文靜已經(jīng)革職,剩下的人里,有這個能力通敵的人,我?guī)字皇种付紨?shù)的過來?!?p>  蕭紀(jì)安看了看棋局,又把黑子離的遠了些。

  現(xiàn)在這只鷹,看來還是被這個時局給嚇住了。

  幾個手指能數(shù)過來,證明他在心中已經(jīng)斷過了可能的人。

  “殿下是不忍心了?!笔捈o(jì)安笑了笑,等著對面的人落白子:“此事不難辦,如果殿下不方便??梢圆恍枰H自去辦,通敵的人,只需從這幾個人當(dāng)中,稍微給他們一些假的信息,就能讓他們露出馬腳。”

  李世民頓了頓,欲言又止。

  他手里的白子,這次出乎意料的落在了還有一角,開始圍困另一邊的黑棋。

  居然逃了。

  蕭紀(jì)安看他逃棋的樣子,又樂了,換了個說法,問他:“殿下若是要從這些人里,挑出一個信的過的人,會選誰?”

  這回,李世民倒是沒有猶豫:“房玄齡?!?p>  蕭紀(jì)安看著棋盤,倒是認真的思索起他的話。

  從軍的人重情義。

  皇恩厚重,士為知己者死的故事在這個朝代并不少見,這樣說來,《舊唐書》里的李世民,晚年除了長孫無忌活的比他長,其他的功臣,如杜如晦、房玄齡死了之后,史書上記載的都是“唐太宗慟哭三日,不理朝政?!?p>  房玄齡善謀,這個謀是方方面面的,簡單的話來說,就是管李二管的最多的人。

  小到朝服,大到戰(zhàn)事,都有這個人的身影。

  蕭紀(jì)安對這些事基本無感,只是借此尋一個突破點。

  秦王如此懇切,那用他也無妨。

  蕭紀(jì)安指間的黑子落下,追上了逃串的白棋:“那就讓他出面,調(diào)運糧草的時候,把消息傳給這些人,看看薛舉會在那一處伏擊。這樣一來,就算是房玄齡自己通敵,運糧草那日,也會露出馬腳?!?p>  這棋下的心平氣和,差點都讓人忘了這兩人最初針鋒相對的樣子。

  糧草走的是官道,長安到淺水源,途徑梁州,梁州分梁、興、洋、集四州,中間還隔著秦嶺,秦嶺西起昆侖,中經(jīng)隴南、陜南,馬車最初能走的道只有一條——在方城、南陽一帶山脈斷陷之間形成的南襄隘道,隘道之后的梁州才是可以變通的地方。

  要引出這個人,還需在梁州的四個郡縣里安插好接應(yīng)的人,窺住這人的行蹤,蕭紀(jì)安縱使有魂穿的技能,也不能同時兼顧這些,他要做的,是必要的時候震住這些棋子,讓他們自愿為他所用。

  而處于核心的秦王,顯然已經(jīng)入了網(wǎng)。

  且不說李世民的幕府成不成氣候,但忠心追隨于他的謀士,確實是連當(dāng)朝太子也覬覦的良才,其中房玄齡更是不得多的一位,十八歲考取進士,晉陽起兵之后,一直追隨李世民至此,軍營犒賞,唯獨房玄齡先發(fā)制人,為秦王的幕府收攏人才。

  這張網(wǎng),會漸漸鋪開到原本的樣子。

  而蕭紀(jì)安的每一步都下在了點上,剩下的,只需要靜觀其變。

  反觀李世民的白子,雖說被推著走了幾步,卻仍是一副舉棋不定的樣子。

  “不會是他?!崩钍烂駠@了口氣,搖了搖頭,貼著黑子邊上又圍了一顆:“兵馬未行,糧草先無。大唐時運不濟,不說這些革職的開國功臣和死傷的將領(lǐng),剩下的將士和謀士,都是我李世民一個個挑出來的,幕府待他們不薄,父親能給他們的,我日后也能給,要是抓到那人......我定將他碎尸萬斷!”

  蕭紀(jì)安笑了笑,歷史都是從不會聽失敗者的話,他們只會相信無法匹敵的力量,屈服于最原始野心和欲望。

  有些人聽話,是因為臣服,有些人聽話,是因為恐懼。

  但無論是哪一種,效果都是一樣的。

  即使是暴政,也只會等到改朝換代之后,留給后人去批評。

  他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鷹,沒有一絲同情,連帶他追上來下的子都覺得可笑,但畢竟他還有任務(wù),如果秦王一直這樣低迷的話,只會讓軍中的氣勢越發(fā)蕭肅。

  他思慮片刻,還是換了種說法:“這不怪殿下,時運只是一時的。但時人大多數(shù)只會為眼前的利益所驅(qū)動,并不會算得日后的興榮。”

  這不帶情感的安撫,卻著實撫平了秦王的焦慮。

  李世民也不再拐彎抹角,當(dāng)著棋盤的中心落下一顆白子:“不說這些了,你說這五萬兵,什么時候能殺下西秦的兵?”

  棋盤上,黑白子各占一半,分落在四角,中間零星的冒著幾顆突兀的黑子。

  “為時尚早。”蕭紀(jì)安沒追著他的棋,復(fù)又在邊上一角落下一黑子:“從大涼那里借來的兵,不在于多少,而在于怎么用,如果是現(xiàn)在,憑你打不贏薛舉,我也打不贏,就算是輸,也需要等待時機?!?p>  李世民圍了他一顆白子:“什么時機?”

  “不急,再等等?!笔捈o(jì)安指尖的棋繞了一圈,點在了一處沒有白棋落腳的地方,問他:“殿下和薛氏父子都交過手,薛仁杲這一仗,可有傳的他父親的幾成火候?。”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不成氣候,西秦的小狼崽子太過魯莽,如果沒有他父給的騎兵在旁邊圍守,憑他那種顧前不顧后的打野,撐不了不多?!?p>  蕭紀(jì)安笑了笑,在棋盤上環(huán)顧了一圈。

  西秦的軍,薛氏兒子和老子之間,豈止是相差一星半點。

  就連唐軍和西秦的兵,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作為西秦的老狼王薛舉,與相隔不遠的長安李淵,幾乎在兩地同時起義,一個盤踞隴西,一個盤踞長安。李淵還在埋頭苦打洛陽的時候,薛氏的老狼王就卯準(zhǔn)了高蔗。

  與氣焰張狂的唐軍不同,唐軍新下長安之時,一心只想著要把東都的洛陽也啃下來,按史書來說,那時李淵的想法和所有兵家一樣,只覺得一東一西,才能立本。

  但薛舉卻不同,這個校尉,在尚未建立西秦之前,最善用的是謀。他的每一次出征,都是一場有預(yù)謀的奇襲,隋朝末年,他假稱收捕謀反之人,隨即起兵,用兩千精兵借風(fēng)打力,擊潰隋將一萬騎兵。他蘭州稱帝之后,西秦的每一處征地的擴張,更多的是他深思熟慮之后的布局,策反、侵略。

  這般驍勇的將領(lǐng),用兵之道卻極其詭譎多變,沉穩(wěn)的經(jīng)驗讓他能夠熟練的應(yīng)對潰散的唐軍,他薛舉隨身帶著薛仁杲,就是要讓這個兒子也能從這一兵一馬中,練出薛氏的打法。

  但小狼崽薛保杲畢竟新軍氣盛,寧州一戰(zhàn),他犯了和唐軍一樣的大忌,貿(mào)然追兵。在打李詠儀的時候,他咬緊了牙追著公主一路南上,如果不是蕭紀(jì)安忌憚他背后的勢力,時機尚未成熟,李世民的五萬儲備精兵只需一成,就能滅掉他這個草莽。

  他薛仁杲和李世民比起來,只占了個親自帶他打仗的爹的優(yōu)勢。一旦薛舉出事,沒有正統(tǒng)的指揮,西秦的兵根本不足為患。

  “那就要耐心等,等沒有狼王給他撐腰的那一戰(zhàn)?!?p>  蕭紀(jì)安落黑子收棋,中間圍困的白子被他做成了死局,一粒粒的挑開之后,歸入他的棋盒。

  這黑子看似雜亂無章的下著,卻精巧的把每一邊白子都收緊圍困住了,只消再兩步,就能決出勝負。

  “等薛仁杲上位?他老子還在,就算是真的把位子讓給他,也會從中指點。”李世民喃喃的絮叨,他的白子挑著能逃串的地方,安了下去,但顯然不是最合適的地方,快要落子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眼蕭紀(jì)安。

  一戰(zhàn)下來,二人之間少說也有些默契,李世民定了定神,盯著蕭紀(jì)安看了會,明明對面那副偽善的臉,還是帶著一成不變的表情,但他似乎從這張臉上看出了一絲端倪,秦王試探道:“你有辦法了?!?p>  秦王眼中不經(jīng)意之間流露的期盼,被蕭紀(jì)安看在了眼里,只是這一回,他沒急著再全盤托出,這一步,得由他自己來。

  淺水源,比他原先想的,要復(fù)雜很多。

  薛舉盤踞在隴西的黃土高原,他還得自己去走一遭。

  蕭紀(jì)安擲黑子圍住白棋的最后一個缺口,不急不緩的說:“有一計,但是要殿下留那通敵的內(nèi)應(yīng)一命,我要他有用?!?p>  李世民頓了頓,似是預(yù)感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把最后一顆白子送到了勝券在握的黑子棋局之中,說道:“就按你說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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