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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文明

第41章 海中夢游

微小文明 遠言 2367 2020-12-02 12:00:00

  被打斷回憶云起多少有些怒氣,對這場打斗的其中一方,更加有點來氣。在云起心里,螃蟹是和蘇老他們大戰(zhàn)過一年的對手,甚至比鱷魚還可惡。不要說什么物競天擇,什么動物保護,什么自然平衡規(guī)律,換做誰被追著弄死一年試試看,緩過勁來了滅了這個種族的心都有。

  云起越想越氣,越氣越想。他本能的隨手在地上摸索著,就想摸到什么趁手的板磚一類的物體。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了一個長條形的物體,細長的滑溜的,但還有點硬度,他覺得可能是根被水浸濕了的棍子,想也沒想就抄起來,像舉著根長矛,叫喊著沖著螃蟹就沖了過去。

  云起瞎著眼睛舉著長矛,沖著該死的螃蟹就跑了過去。他可沒想那么多,大不了就死了,不然困在這濕漉漉的礁石上,最后也是個死。

  正在打斗的兩只生物明顯的一愣,螃蟹還頗為人性化的沖著云起眨巴了幾下眼睛,看清這個人類沖向自己后,趕緊使勁的甩,企圖把夾住自己的蟹鉗的家伙甩掉。然而那蟹鉗被夾得更緊,仿佛知道有幫手來一樣,底部居然伸出洗盤,牢牢的固定在礁石上。

  反正不想活了,瞎子云起作死的沖著該死的螃蟹跑過去,長矛異常的長,也異常的輕便,用得非常順手。

  被固定在地面的螃蟹,驚恐的看著這個人類的瞎子,舉著劇毒的超長海蛇,那海蛇居然也不咬人,反而身體筆直的吐著舌芯,對著自己戳了過來。瞎子不需要瞄準,憑感覺就出手,那海蛇在空中自動的瞄著螃蟹嘴巴咬了上去。

  死亡之吻讓螃蟹慌亂的開始反擊,蟹鉗卻被死死夾住,無法抓住那滑溜細長的身子,不到一分鐘,螃蟹渾身哆嗦幾下就不再動了。瞎子云起打了個趔趄,坐地上之后就沒起來,這時候還在那里坐著,思考為什么棍子自動脫手了,卻沒看到得手的海蛇滑動著進了海水,壓根不理他這個瞎子,也沒計較他拿自己當棍使的仇。

  原地只剩下一心求死卻沒死的瞎子云起,還有個看不到表情的生物,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琢磨對方,一時間,洞里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坐在地上的云起摸索著站了起來,這是什么東西,它會和螃蟹打架,會不會弄死我。

  瞎了真難受,云起摸索著,慢慢的靠近。也許眼前這什么動物,也能像金甲蟲一樣呢?

  云起集中注意力,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昆蟲建立聯(lián)系的瞬間。那一刻,生命彼此感知,無分貴與賤。無論智慧與蒙昧,簡單和繁瑣,知或者不知,都是這世界的一份。剎那的空靈感讓他覺得,世界的本質(zhì)是能量的傳遞,也許科學盡頭就是沒有真相,就像生命出現(xiàn)一樣不合理。然后,那些昆蟲的舉動,就變得那么合理,那么自然。他理解它們?yōu)槭裁从袝r候愿意載他飛行,有時候又毫不猶豫棄他而去,彼此都是路人。所以在森林生活的一年里,他會給夠不著樹葉的毛毛蟲搭把手,會在飛行中一箭射中某只討厭的蜘蛛,所以他居住的地方,總有奇怪的居民探頭探腦的打量著他。

  云起摸索著,知道了眼前的是一只貝殼。

  云起已經(jīng)習慣了和貝殼說話,這成了他打發(fā)時間的辦法。因為附近沒什么可以吃的,他一個瞎子又走不遠,聽聲音山洞外面風浪又急,根本出不去。他經(jīng)常餓著肚子睡覺,醒來后頭暈眼花。不知道是成功了,還是自己餓過頭了精神出了問題,他覺得自己可以和貝殼交流,而且他居然感覺的貝殼在和他交流。

  眼神不好的云起又餓飽了沒事干,他把手放在貝殼上面,摸索著花紋,想著心事。云起并沒有想什么宇宙,大海,人生一類的話題,他只是在吐槽,這些天他一直在吐槽這里的環(huán)境。

  瞎都瞎了,看來反正要死了,放飛一下自我有什么不好。

  云起吐槽這里活得不好,自己臉上一摸胡子拉碴。他已經(jīng)每天就吃一頓飯了,餓的不行了有時候還喝點海水,總喝海水電解質(zhì)紊亂,也會死人的。

  云起還吐槽這里太潮濕了,睡覺都能夢見水的那種,悶熱潮濕。

  云起最郁悶的是自己成了瞎子,基本失明的那種,只能看到模糊的光亮輪廓。這一點很讓他傷心,看不見四周的他只能感知和猜測。

  睡了幾覺,云起開始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他覺得能感覺到貝殼在和他交流。貝殼有時候去水里泡泡,有時候游上岸,他感覺這家伙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這是什么貝殼?他認為的貝殼要么是慢慢的蠕動么?想要快速移動不是靠吸水噴水么?云起撫摸著貝殼,疑惑的用心去問貝殼,聽到的聲音,或者說感覺的意思嚇了他一跳,貝殼明顯在說,

  “你沒文化,我是特殊品種,陸地能走水里能噴的那種?!?p>  這份心里的傳來的念頭嚇了云起一跳,自己肯定是有幻想癥了,完了蛋了。

  入夢醒夢,云起又確定自己精神正常。其實這挺難的,尤其是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他為此特意不去找貝殼,但是貝殼卻總是挪到他身邊來了,像個狗子一樣靠著他,趕都趕不走。

  也許自己沒有病,也許是餓的,因為實在是吃不下海鮮了。

  云起摸著貝殼,這東西開口了,張開大口似乎等著自己進去。

  后來云起索性放棄了精神治療,他歡快的和貝殼交流,做出了大膽的舉動。

  “我進去你不會關(guān)上吧?!痹破鹂粗雭砜诘呢悮?,想著腦海里這家伙的邀請,有些不敢進去。

  “我跟你講,我有病的,我本來就不想活的,你要是關(guān)上了我就在里面戳你的肉?!?p>  “你確定要帶我去深海里玩?”

  “好吧,我覺得我是瘋了才會進去。”

  “我從一開始跟你說話的時候就瘋了。”

  “等一下,我先問問你是怎么游的?”云起在貝殼要關(guān)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往上拖了拖貝殼,貝殼就停下來沒關(guān)上。

  “你是不是張開蓋又關(guān)上,來回噴水的那種,我在里面不能這樣的。我會淹死的你個傻缺。”貝殼似乎不耐煩的抖了一下,站在旁邊還在猶豫的云起摔了進去,臉朝下的砸在巨大柔軟的貝殼肉上面。

  感覺到貝殼在移動,云起在里面爬了起來,心里罵到,不知道誰是傻缺。這下死定了,最好別讓人知道,死的如此窩囊,發(fā)神經(jīng)喂貝殼死的。

  帶吸盤貝殼是怎么移動的他知道,無非是蠕動,或者像個奔跑的假牙一樣,一開一合的噴水跳躍。如果是這種移動方法,里面的他不被淹死就會被不小心噴出來夾死。云起此時滿臉的郁悶,還感到這種死法一點都不值,自己腦子真的壞掉了。

  貝殼進水了,坐在里面懊悔的云起,突然感覺到了說不出來安心。他在里面坐著,感覺到了貝殼進入水中的平靜,那是一種回到故鄉(xiāng)的寧靜,通過貝殼傳給他的情緒。

  云起不由得閉上眼睛,此時貝殼的內(nèi)部也是一片黑暗,他感知著這種家的氛圍,進入一種冥想的狀態(tài)。

  原來是這樣的,坐在貝殼里的云起閉著眼睛,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這只奇特的貝殼,底部的吸盤收起彈出,猶如發(fā)動機一般向后噴水,帶著自身飄在水里。貝殼感受著四周水流,順著水流的方向,帶著云起在水里遨游。

  云起閉著眼睛,輕輕的把手放在貝殼光滑的肌肉上。他感知到了貝殼一樣的感覺,那些水流就像流過他的身體一樣。

  他能感覺到游過去的魚兒,水底的細沙,搖擺的海草,甚至能感覺到頭頂?shù)年柟狻K囍嬖V貝殼往上一點,在接近水面的時候,云起能感覺到水面的陽光。從水底往上看,能看到那一束刺眼的光亮,久違而熟悉。

  陽光下的貝殼閃著斑斕的色彩,載著云起在海水中歡快的游動。云起此時不再去想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貝殼,他已經(jīng)親切在心里喚著給貝殼取的名字,“甲殼汪”,誰讓貝殼一開始像狗子一樣粘著自己這個瞎子呢。

  貝殼似乎感到云起挪耶的情緒,有些不喜歡,抗議。但管他呢,云起似乎有點瘋了,他得意的在心里叫了好多聲“甲殼汪”,直到一股水流沖了進來,把他一下灌了個飽,然后又噗的一下被噴出去,啪的一聲摔在洞里的地上,第一次游玩體驗結(jié)束了。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瞎子不知道白天黑夜,經(jīng)常餓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中又睡了一天又一天,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撞到腦袋瘋了。他經(jīng)常鉆進貝殼身體里,感覺它帶著自己下水,感覺的它帶著自己去了海洋。他總是在現(xiàn)實和夢境中徘徊,不知道是自己瘋了的臆想還是真實的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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