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幻境風(fēng)云

　　幻境里，時間過得很快。

　　君月澄走馬觀花般，幾乎轉(zhuǎn)眼之間就見證了小嬰兒的一生。

　　他的一生，委實(shí)短暫，也，委實(shí)可悲。

　　生為天潢貴胄，更是皇后所出嫡長子，襁褓之時，卻已經(jīng)歷喪父喪母，以及……亡國。

　　天潢貴胄金尊玉貴的孩子，有了新的身份。

　　前朝余孽。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北朝國破，卻仍有舊部留下。

　　舊部帶走了北朝皇室最尊貴的血脈，將他撫養(yǎng)長大，精心培育，并籌謀復(fù)國。

　　君月澄一路看著小孩的成長，知道他到底有多么驚才絕艷，也知道，他是多么的悲哀。

　　他并不想復(fù)國，不想破壞來之不易的海晏河清，不想讓天下百姓顛沛流離。

　　但，他無法直接拒絕于他有養(yǎng)育之恩的舊部。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鋪開宏大的棋局。

　　握住天下經(jīng)濟(jì)命脈，交好南朝皇子，“暴露”身份，只身赴死。

　　北朝皇室子嗣凋零，到了末代，更是只余下他這么一個嫡系。

　　他一死，北朝舊部群龍無首，復(fù)國無望，天下太平可期。

　　經(jīng)濟(jì)命脈，一半交由南朝皇子，請求其寬宥北朝舊部；

　　一半留予舊部，做安身立命之本，以全養(yǎng)育之恩。

　　所有人都好好的，哪唯獨(dú)他，背負(fù)千古罵名，在一場政治博弈里，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他并非可悲的棋子，而是鋪下這一場棋局的執(zhí)棋人。

　　一個人，冷靜地，淡漠地，為自己布下必死之局。

　　君月澄一路看著，漸漸收回先前的漫不經(jīng)心。

　　君月澄開始思考，蕭鏡水讓他看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場景又換了，君月澄在半空中俯瞰，見街上行人如織，四處歡聲笑語，是盛世之景。

　　海晏河清，竟讓君月澄覺得可悲。

　　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歡笑建立在一個人的死亡之上。一個無辜的人，為了這群與他毫無干系的人，引頸受戮。

　　而他們，或許是在心底唾罵鄙夷過他的吧。

　　畢竟啊，那是前朝余孽。

　　但是這么一個前朝余孽，為了一群不是他的子民的人而死。而他們的君，大抵也沒有幾個能做到這一步的吧？

　　真是，可悲又荒謬。

　　幻境并沒有結(jié)束，君月澄眼前之景又是飛速變化。

　　不過，這不再是誰完整一生了。

　　千軍圍城，一人立于城門，手持重劍，竟生生，攔下了萬馬千軍。

　　城外敵軍血流成河，城內(nèi)百姓惶惶終日，卻不再是為圍城的敵軍，而是，為那與敵軍廝殺，以一己之力，衛(wèi)一座城池的守護(hù)者。

　　“怪物！”

　　第一個喊出這個稱呼的，并不是被那人屠戮的敵軍，而是，受他庇護(hù)的百姓。

　　這個稱呼仿佛會傳染，一時間，“怪物”之聲響成一片。

　　那人置若罔聞，最終，最后一個敵人死在他的重劍之下。

　　漆黑的重劍滴著血，此時氣度宛如地獄修羅的男子，卻有一張白皙俊秀的容顏。

　　“開城門。”

　　他聲音不大，城內(nèi)的人卻是聽得到的。然而，無一人肯動。

　　“那是個怪物！他萬一殺紅了眼，也要?dú)⑽覀冊趺崔k？”

　　“不能開！絕對不能開！”

　　他都聽到了，卻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