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他道
“只是……有些事情，當你身處其中，你恐怕，就會越不清楚，人世間那一遭，讓我嘗過了親情、愛情、友情，所以我會更加珍惜身邊之人，尤其是你，我害怕，你會遭遇不測，因為，因為有些事情，我若提前知曉，便會做出萬全之策免你受到傷害”
不經(jīng)意間，他的聲音越發(fā)哽咽，甚至那里面透著一絲羸弱但是他隱藏的很好，不仔細的話定然是察覺不到。
“冥演會的，他自會保全我”
他眸中神色暗淡下去，像是星星沒了光輝，良久他長舒一口氣，面上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
“我想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可好？”
元珞自己下了山，而我，就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原處，未曾離開，就像是冥川源頭那一尊上任冥君所化的石像，我想一個人在東桑山上靜一靜，哪里也不想去。
走到回龍池邊，縱身一躍，就那么靜靜地躺在池水之中，看著天空中的神鳥，水邊倒影下來的瑞獸。
元珞所言不錯，祖神若是想隨便煉化個什么精靈，是不會損耗半身修為的，當年開天辟地劃分三界，他都沒有損耗幾分，可為何煉化我，卻落得個坐化的地步，這是其一，而且在元珞認知中，東桑山原來是可以使用靈力的，就連我在回龍池那幾百年也是見過身邊的小魚修煉成人形的，可是自我從回龍池中走出來那一瞬間，這一切，似乎一夕之間都改變了，祖神坐化，東桑山，也再也不能使用靈力了，一切好像都被壓制了下去，就好像，東桑山上有個巨大的封印在壓制著一切。
我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靜靜地在水中看著它的樣子，上面有陽光穿過，在手指間稀疏的投下幾束光芒，照的我有些睜不開眼，我輕笑一聲，順著重力的作用將手向下沉了沉。回龍池底自然不是凡間的普通淤泥，而是一種細細密密的白色砂礫，他們晶瑩剔透的鋪在水底，不染纖塵。
是啊，留下了什么，祖神在我這里究竟留下了什么，竟然引得天君百里，妖君元珞頻頻與我交涉。
我看著周身浮起的裙擺，或許，從遠處看來正像是一朵在水下悄悄綻放的紅蓮。
我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是的，我很久之前就懷疑過自己了，只是當這些懷疑從別人口中得知的時候，卻顯得自己曾經(jīng)自己無數(shù)次說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蒼白無力。
我算了算日子，十日，我與冥演的婚期只有十日，在這之前，我一定要將事情弄明白，我不想有任何人去攪擾我的大婚！
我從水中起身，此舉驚嚇到了不少在我身邊游弋的魚兒，繼而緩緩走到岸邊任憑冷著一身衣服，上面的水滴答的流去，趁著天色尚早，我還需下山一趟。
我撫上小腹，站在流光鏡前，上一次窺探了百年前的一樁事件就已經(jīng)耗費了我很大的靈力，現(xiàn)如今我當真要走這一遭么？
“神君當真要去萬年之前的鏡中世界么？”子月臉上有了些擔憂
我抬手，似是要觸及那毫無波瀾的鏡面
“不錯，有些事情，還需弄明白才好”
語畢我便要投身入鏡，誰知千代急忙趕來，上前一步將我攔住。
“神君不可！”他神情焦急
“為何，上次我已然探尋過鏡中世界，如此一來便也是輕車熟路些，二位無需為我擔憂”
只見千代搖了搖頭道
“前幾日妖君元珞曾想一窺鏡中世界，我本以為只是近百年，所以未加阻攔，誰知他卻想要更久直至萬年，只是，這入鏡之人必須要為之付出代價，妖君還未到五千年之境，便已經(jīng)全力退出鏡中世界，此行他已經(jīng)耗損了大半身的修為”
“他，來過這里？”
子月點了點頭，如此一來，倒也是對的，流光鏡能夠見古測今，既然如此能看見當年所發(fā)生之事，他何須來我這里求證？我看了看那與靈石別無二致的流光鏡，倒是定了定心神，我現(xiàn)下已然不是我一人去冒險，我不能忘記腹中的小生命，這一路的猜忌，也都該煙消云散了吧，既然一切風平浪靜，我還要尋什么不愉快呢。
我朝著二人行了一禮道
“有勞二位，十日后我與冥君大婚，還望二位能夠賞臉出席”
我手中自是帶著請柬的，這是月前我嚷嚷著讓冥演做出來的，隨身攜帶，我伸手變幻，那請柬躍然于手上，等著對方收下。只是說完這話，我竟然自嘲一番，水蛟二人可是發(fā)了誓不會出這蠻荒大澤半步，我又何來邀請之說。
千代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接過我手中請柬
“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只是神君莫要介懷去的是我二人的分身可好”。
我面上一笑
“自然是好的”
他二人一路將我送出了大澤湖，我熟練的用避水珠分出一條路，而路的盡頭，站著一人，那人墨色衣冠，面含微笑，我有一瞬間的失神，許久，許久我都沒有這樣看著他，不經(jīng)意間竟站在原地忘記抬腳。
冥演朝我伸出手，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我回想起八千多年之前，那個人也是這樣站在回龍池邊上，伸出手
“鳳隱，我是你的……”
時光不能定格，我們都已然活在了八千年之后了。
我跑了過去，撞進他的懷中，攬著他的脖頸，他比我高很多，我這個動作做的格外的吃力。
他卻一把將我橫抱起
“都是要當娘的人了，竟然還這樣調(diào)皮”
我一時開心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攬著他的脖子，貪戀的呼吸著他身上的美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蠻荒的”
他伸手撫上我的頭發(fā)，將我頭上的血玉簪子正了正道
“自然是心有靈犀”
我笑的有些虛心，可是更讓我虛心的不止如此。
我看著云下的風景，那里大山大川，江河奔流，世間百態(tài)，盡收眼底。
我側(cè)目看向他
“你為什么不問我去蠻荒做什么”
陽光投下他的笑，我覺得，此刻那笑容已映在了我的臉上
“你想做什么，自是有你的道理，你我二人早已結(jié)為一體，你的事情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與我說起了，不是么？”
只是冥演，你不明白，此刻，我真的想聽你問一句‘你去蠻荒做什么’
我長舒一口氣，感受著周遭的風。他握住我的手，溫熱的呼吸在我的耳畔，另一只手撫上我的小腹
“這個孩子，可真是來的剛好呢”
“阿演”
“嗯？”
“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么？”
我問這話時候，手心里沁出了汗水，我害怕他說有，又擔心他說沒有。
他將我扳過身來，認真地看著我道
“那么阿隱覺得呢？”
我搖了搖頭
“我不知，不知道，你還有什么會瞞我的”
他面上溫和的笑，拂去我心頭上的浮躁
“如此，便是沒有了”
他伸手將我攬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阿隱，我這一生瞞過你最大的事情就是，可能從一開始，我便愛上了你”
我從他懷中探出頭去笑著看向他
“阿演，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看可好？”
“嗯~說說看，我夫人又有鬼精靈的什么想法”
“我想從東桑山出嫁”
他怔了一下道
“東桑山距離冥界路途遙遠，恐怕……”
“夫君剛才還說想聽聽我的想法，為何現(xiàn)下還未聽完我說的理由，你便要否定了？”
他笑道
“我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差點忘了，你說說看，什么理由”
我故作嬌嗔道
“我畢竟是在東桑山煉化而成的，那兒就是我的娘家，況且祖神也是我的生身父母”
他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道
“你這些風俗又是從哪兒聽說的，我們神，還需要娘家不成？”
我俏皮回答道
“自然是在人間，難道三哥忘了？”
他面上有些尷尬之色，繼而輕咳一聲道
“只是你當祖神為生身父母，我又是祖神之子，如此一來，你豈不就是我的胞妹，那我……”
我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咱倆性質(zhì)不一樣”
“好了好了，依你，依你便是，但現(xiàn)下你需隨我回冥宮，就算是從‘娘家’出嫁，你也得準備一些嫁妝不是，你‘娘家’寒酸除了幾本書就沒什么能陪嫁的了，順道帶幾個可靠的人去，免得你這新娘子出了亂子”
我行了一禮道
“還是夫君想的周到”
月夜，東桑山只要到了晚上，我就能想起每一個月夜下，那個靜靜佇立在回龍池畔的男子，墨色衣冠，那時候我覺得每一個月夜顯得格外美麗，或許是因為他的緣故，至少，是在我的心中，他就那么靜靜地佇立在岸邊，看著池中的我，我不知道，他那時候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
“神君”
我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扶著籬笆，看著天上的月。
“在人間的時候，很多凡人都向往長生，不惜一切代價尋求長生之術(shù)，而神，生而為神，他們會活的比人要長久，他們只需一個機緣巧合，亦或是司命案頭一筆，就坐化了，可，越是長生，背負的東西就要越多，你說對么，夫蒙”
語畢我轉(zhuǎn)身看向他
夫蒙面上一笑似乎是對我這話有些認同，不過很快，這笑意便被斂了下去。
“世人所說之長生，與神不同，自然，不能體會到神的長生之苦?！?p> “可你我也體會過了不是么？”
他抬眸望著我，眼中的疑慮一閃而過。
我繼而說道
“我知道，人世間那一遭你也跟去了，且，經(jīng)歷了一件讓你傷心的事情，當然，我也是罪責人之一，只是我沒有想到，生而為人，作為七哥的你，在人間的情愛面前，也是一樣的無能為力，說到底，那余婉秋也是身不由己的人，若是，她沒有家國責任，或許你們……”
“神君，那是人間的事情，而現(xiàn)在，是夫蒙站在您的面前”
我嘴角扯開一絲尷尬的微笑，只是我當真不太明白，冥演當年陪我去凡間，為何要拉上夫蒙一同前去去，同樣是身邊的人，我可沒讓子嫻化為肉體凡胎。
“夫蒙，陪我走走可好，這東桑山，可是我的娘家”
他面上雖有疑慮，但還是點頭，算是應下，我看得出，他心中有猜忌
回龍池邊，我拾起地上的一粒小石子，朝著池中扔去，月光下干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波光粼粼
“你或許會疑慮吧，為什么，此行東桑我沒有讓子嫻隨行，而是讓你隨行”
或許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他若有所思。
我嘴角扯開一絲微笑
“不錯，這就是我安排的，因為長生，你，夫蒙，你活的比我久，有些事情我需要弄明白一些，三日之后便是我大婚，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讓我覺得不愉快”
身后的他起初沒有說話，直到池中一條不知名的小魚躍起，落下之后，他才開口
“神君，夫蒙雖年長，可未必能幫得到神君，夫蒙能做的，就是保護神君”
我理了理裙擺
“我想知道那個秘密，你守護的，那個秘密”
他朝我行了一禮道
“神君，當日石像面前，您曾說過，這個秘密要夫蒙一直守護下去，今日，難道是要食言？”
“秘密？都是因為秘密，余婉秋守著秘密不肯說！她落得了什么下場，想愛，卻得不到，你呢，你守著的！又是什么！哈，這天底下，沒有什么人活的比我還愚鈍了吧！”
他似乎沒能料到我會如此神態(tài)，只見他朝我更深的行了一禮
“神君息怒，不是夫蒙不說，實在是，與他人的約定”
我收回自己的怒意
“是冥演吧，你們還真有意思，當年聚魂珠在蠻荒大澤幫水蛟千代凝練魂魄，就是因為死守什么破約定，那千代寧可再度身死，也不愿意還擊一次，你呢？我將你逼到如此，你還要守著這個約定么？夫蒙！”
我捉住他的雙肩，定定的看著他
“我想知道的，不過是石像里的秘密，萬年，太巧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在一萬年前”
繼而我松開他的肩不去看他，旁人或許我不知，但是我思考了這么多天，我唯一能想到知道萬年之前發(fā)生大場大戰(zhàn)的，就是有夫蒙了。
“神君，我，不能說”
“在東桑山，這里沒有一切靈力的存在。
沒有任何人可以窺探上神的談話，我不說，冥演，自然不會知道你的話”
他似乎被我看穿了心事，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
“神君，這也是您叫我來的目的吧”
我朝他微微一笑道
“正是”
“可是神君，萬年前那場大戰(zhàn)，與你毫無干系，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不過是想知道，僅此而已，況且，我很好奇，為什么你當日在石像面前說，那石像，不接納你，你可以選擇慢慢講，而我，選擇慢慢聽”
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似乎看到了什么，眸中微微一緊，我順著他看的方向看去，卻什么都沒有，許是他覺得難開口吧，繼而他面色恢復常態(tài)繼而說道
“既然神君想聽，那夫蒙，恭敬不如從命”
誠然，我想知道的，并非那場大戰(zhàn)，只是，我想知道關(guān)于祖神的只言片語，我只單單問起夫蒙那場大戰(zhàn)的事情，就算是日后冥演問起，也只能想到我是無聊而起，斷然不會聯(lián)系到祖神身上。
“神君可知魔族？”
我眉毛微微一挑道
“些許聽說，好像是當年祖神點化神獸之后，有那么一些心術(shù)不正的小獸，急于修煉，想要爭得一方天下，所以走火入了魔，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還都是我從九娘那里聽來的版本。
“這只是一部分，此后成立了魔族，便想要自立一界，而當時，這世上只有三界，天、冥、妖，并無人界，又怎會容許魔界的出現(xiàn)，所以，各方勢力開始對魔族進行絞殺，但，魔族就像是有源源不斷的魔族人一樣，永遠不會被絞殺殆盡，更為神奇的是，魔族統(tǒng)領(lǐng)畢方明明已經(jīng)被打得魂飛魄散，可是第二日，仍然出現(xiàn)在了天河之上，與三界繼續(xù)對抗，短短十年時間，這場戰(zhàn)役，魔族竟未損折一兵一卒，而三界早已疲憊不堪。”
我撩起胸前的一縷頭發(fā)在手中把玩道
“聽起來，倒是像魔族有什么長生之術(shù)一樣”
夫蒙搖了搖頭道
“三界曾派出過探子去追根溯源，發(fā)現(xiàn)，在魔族修煉之處有一混沌之氣源源不斷，凡身死者，只要還有一縷魂魄尚在，皆可重生，且，生者若得這混沌之氣便可靈力大增?！?p> “等一下，這不就是冥界的聚魂珠么，一樣的功效，倒也是奇了”
“神君有所不知，這聚魂珠也是擁有混沌之氣的，只不過，聚魂珠里的混沌之氣很少，而且是最后一點，因為聚魂珠，也是祖神所造的，用的，就是這混沌之氣”
原來混沌之氣這般厲害，僅僅一點便可讓人重新凝聚魂魄。
“說下去”
“此后三界皆知混沌之氣的存在，雖然一開始，大家都一起對戰(zhàn)魔族，可不免有人起了歪心，畢竟當時祖神正在閉關(guān)，所以對三界事務(wù)很少管理，自然，那場混戰(zhàn)他也不知”
說到這里我終于聽到了有關(guān)祖神的一點消息，只不過，那時候還沒有我，祖神，也只是在閉關(guān)而已。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猜，這三界又開始各自相爭了吧”
他上前一步道
“不錯，三界的爭奪，才最為慘烈”
“看來，還是精彩部分呢”我笑道
“起初三界同為一心只想絞殺魔族，可是當大家知道魔族擁有混沌之氣的時候，不免有人想一舉擁有，妖魔本同源，所以，最先想要這混沌之氣的，便是妖界，時任妖君的重鱗得知混沌之氣的存在之后先是派了人去魔界私自求和，希望能夠共享混沌之氣的力量，而畢方在知道混沌之氣如此重要之后怎會輕易與人共享，所以，他假借與妖界聯(lián)合的名義，攻上天界，當?shù)弥绲南胍煦缰畾獾男乃贾?，天界，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們?lián)合了冥界，于是，就變成了兩兩對抗，結(jié)果，卻是兩敗俱傷，只有魔族憑著混沌之氣保留生息，倒是妖界由于背叛，從此一蹶不振，但，事情絕非就此結(jié)束……”
他撫上手中的劍，那上面的痕跡已經(jīng)變得圓潤，想必，那是他鐘愛之物，他繼續(xù)說道。
“妖界之中，自然是有一些人不同意重鱗的這種做法，所以，他們自然站在了其他兩界那一邊，也因為如此，被逐出了妖界，從此立下契約，他們一族與妖界再無瓜葛，無論生死”
我心中一驚，想必這個‘他們’我應該知道
他繼而回眸看向我笑道
“神君應該猜出來了吧，他們就千代和子月”
“嗯，所言不錯，我曾知曉千代子月與妖界有個契約，卻不知原因為何，原來，竟是這樣”
“千代和子月絕非背信棄義之人，他們只不過不想卷入這場紛爭之中，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族，因為爭奪混沌之氣而喪命”
我理了理衣襟道
“這倒也是一件好事，那后來呢，三界還在爭么？”
他看著回龍池水，眼中沒有波瀾。
“祖神閉關(guān)，當然，冥君，哦不，是當時的冥演神君一直在東桑山給祖神護法，未曾離開，偏偏這時候三界之中因為一處混沌之氣而發(fā)生混戰(zhàn)，天界和冥界自然是被妖界誆騙了一把，妖界的背叛讓這兩界變得疲憊不堪，也就是因為此，冥君在大戰(zhàn)之中損傷元氣，在冥界源頭悄悄坐化了，就在此時百里云游歸來，自然聽說此事，而身為祖神之子，自然也要背負起維護三界蒼生的重任，此行歸來，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他言，能平息這場戰(zhàn)役，但是，這云云三界，偏偏要天君答應他一個條件，必然是很簡單的條件，所以，天君自然就應下了。果不其然，三年，也就三年的時間，魔族竟然生生的被剝離，從那處混沌之氣中，而他，竟未使用一兵一卒?！?p>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道
“倒不知這百里還有這般本事竟然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讓三界祥和”
他握著劍的手緊了緊，甚至能看到泛白的骨節(jié)
“可是這所謂祥和的背后，卻不知這三界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實際上，不過是一場欺騙，他以祖神之子的名義，想要給魔族名分，但是條件是，交出混沌之氣，可是魔族怎會是那種癡傻之輩，自然不會交出來，于是百里便活捉了妖君！”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擔著什么重負一般
“一來，妖君本是背叛其他兩界的人，二來，妖君也在一面偷偷地與魔族對抗，百里親自在三界交口處的云天臺引下雷刑將妖君處決，只是妖君當自知悔過，可怎奈卻敵不過祖神之子的懲罰，魔族知道此事之后，自然明白百里的意思，他們當然也懼怕祖神，盡管他們擁有混沌之氣，可誰人都知，祖神，本也是一團混沌之氣，無影無形，更無真身，所以魔族只能應允祖神之子的承諾。那日三界聽說此事，無不反對，可是這百里有言在先，眾人也毫無應言，封魔那一日畢方手中拿著混沌之源，卻不想引下雷刑，灰飛煙滅，因為百里，發(fā)現(xiàn)了云天臺的秘密，云天臺，三界交口，與混沌之氣正好想沖，怎料這畢方不知，這世上除了祖神以外，恐怕鮮少有人知道了，而百里就是用了這一點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混沌之氣，當然，他也不敢去拿混沌之源，因為一個不小心，也會灰飛煙滅”
“可是如此一來，這混沌之源竟成了燙手的山芋人人不想要了”
他搖搖頭道
“自然還是有人想要的，自那后魔族群龍無首，又失了混沌之源，也就此作罷，換來了天地祥和，只犧牲了一個妖君而已，只是，此后沒過多久祖神便出關(guān)了……”
祖神，終于，提到了祖神，我心中一陣悸動。
“祖神出關(guān)之后，如何了？”
夫蒙看了一眼回龍池，正巧一只凰鳥略過，掉落一支翎羽，驚起一圈漣漪。
“神君，當真只是無聊？”
“我猜你應該不會拒絕我想聽故事的請求”
夫蒙雖說面色不大好看，但是故事還是娓娓道來
“祖神出關(guān)之后自然聽說此事，他先是重新整理了冥界和妖界，而后親往天界，祖神自知百里的手段殘忍，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一時太平，遂沒有過多苛責，此后他命百里接管冥界眾生，可，百里拒絕了，因為他不想接管在當時還是比較孱弱的冥界，他想要的會更多?！?p> 我忽而笑道“還好不是百里接管了冥界，不然我豈不是要日日與他面對面，那樣的話，太難受了”
他面上沒有太多波瀾，似乎沒有理會我剛才打趣的話
“只是那時神女落櫻，與冥演神君的婚期只剩下十年而已，誰也未曾想到當時百里解決魔族之時曾經(jīng)要過一個條件，只有天君可以實現(xiàn)，卻沒想到，他想要的，是神女落櫻?！?p> 如此，我便似乎能想到，為什么落櫻會嫁給百里，倒不是她自己悔婚，或許，只是因為當時天君的一個承諾而已。
我不禁感嘆真是好大一個棒打鴛鴦的奪情戲啊
“嘖嘖嘖”這一段，我有點忍不住，畢竟有點折子戲的精彩，不過也不好打攪夫蒙的話，遂聽他繼續(xù)說道
“祖神自知百里野心雄厚，所以便回絕了此事，本以為此事會草草了結(jié)，卻在婚期前幾個月神女落櫻主動要求退婚，為的是想和百里一道，祖神全當自己錯點姻緣也只好抹了冥演的面子成全他們二人。只是那場大戰(zhàn)，雖說天界算是勝出的一方，但是，天君也受到了重創(chuàng)，一直是強撐著，他自知混沌之源仍在云天臺，他想一試以便于恢復內(nèi)力，雖說此行危險，但是若不一試，有可能就此坐化，畢竟他是這世間最后的一只靈獸，就連祖神也沒有辦法救他，誠然，混沌之源太過強大，他沒能受得住，還是坐化于云天臺，消逝在三界之外，此后便是神君你所見到的三界了。
他說到這里神色逐漸淡然
我嘆了一口氣，這當中最委屈的，恐怕是神女落櫻吧，自己沒能夠和有情郎在一起，倒是被天君百里給雙向截了個胡，弄得好像冥演才是被踹的那一個，當真是慘不忍睹……
我突然看向他卻又覺得哪里不對
“夫蒙，你在騙我”
他看著我眸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了些許閃爍
“夫人，沒有”
這一聲夫人，似乎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
“夫蒙，你仍然沒有說，你的秘密”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手中的劍
“夫蒙，我要的不過是一句真話，哪怕很丑陋，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與上任冥君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p> 他面上神色凝重
“神君，有些事情，最好到此為止，你想知道的，我便都與你說了”
我卻仍不肯善罷甘休，這話私情，我自然是要知道的
“夫蒙，有時候，隱瞞，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因為有些恨意和私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fā)酵，而我并不想，我的身邊盡是些有故事的人”
他突然抱拳下跪
“夫人，夫蒙此生并未做過有對不起您和冥演神君的事情，以后更是不會！”
我看向他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些”
他眉頭微皺，抬眸，看向我
“夫人，或許，我說了，這天下或許就不會繼續(xù)太平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伸手將他扶起道
“你不說，我心中不會太平”
他緩緩起身，面向回龍池，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又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良久，他雙眸微閉
“吾乃世間最后一只妖獸，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