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鉆石的心念

第十三章 小五

鉆石的心念 怡章魚 5825 2021-05-23 05:50:00

  沒有人能夠知道心痛如刀割,是什么樣的體驗,直到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

  隔著玻璃窗上的雨珠,目送Magic撐著一把折疊傘走出武園路小區(qū)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會這么活活疼死在這個樓頂?shù)姆块g里。

  Magic說過,人過一世不過是蜻蜓點水,好壞名聲更是一個瞬間罷了,他根本不在乎。他是個為了給妹妹報仇而殺人性命的人,他從來沒覺得“大仇得報”帶來了什么痛快和滿足,反而讓他此生無比痛苦地活著。

  “去投案自首不過是個死,我是無所謂的。只是那樣做了,會讓更多人、已經(jīng)平靜的人,包括你和Roy,再次卷進我根本無力控制的漩渦里,可能此生都不得安寧,我不能那么做。”Magic說著這些,目光始終直視著床上的安睡的嬰兒。

  “那你打算怎樣?”我問。

  他低下頭輕笑一聲,說,“丫頭,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p>  .

  我沒有在這個武園路小區(qū)住太久,因為送走Magic的第五天,“居委會”來人了。

  門鈴響的時候,我正好在玄關(guān)換鞋,小劉把孩子遞給我,說,“姐,孩子戶口你什么時候去上???要打疫苗的?!?p>  我正在愣神,聽到門口有腳步聲。

  異樣,絕對的異樣!

  因為腳步聲,在門外停了片刻,然后門鈴才響了。開始我以為是Roy在門口放下手里的大包小裹。

  “你是Rain?”門口是個短發(fā)的中年婦女,站得筆直,開口問我。

  我抱著孩子,隔著鏈條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中盡量放下心里的吃驚和警惕。

  “我是居委會的張阿姨。”中年婦女溫和地說。

  “哦,稍等一下?!?p>  我面容盡力和緩、關(guān)門放了鏈條鎖,然后讓房門大開,這時候才看到,“張阿姨”邊上,還立著一個中年男人。

  是警察!

  我一眼便能看出來,因為他看我的第一個眼神里,完全沒有人性的任何,就是在檢查一件出了狀況的物品。

  在東海的公安醫(yī)院里保胎的時候,我看得太多了。

  .

  因為我的手機短信里,有“車鑰匙”這個字眼,他們用這種眼神,檢查了Magic的汽車、房間,Roy的辦公室、房間、手機,以及我的辦公室、和Lisa合住的房間、手機。

  我知道他們在找什么,警察和仇家是一樣的,努力之后,需要一個結(jié)果。警察更加是,他們要寫卷宗、歸檔。

  Roy先于我盤問,因為我當(dāng)時還在醫(yī)院,處于生與死的徘徊中,警察開始的力度,根本就沒有。

  等我終于被放出來,回到住的地方才知道,Lisa早已搬離了我們合住的一室一廳,屋子里亂極了,她應(yīng)該是害怕或者氣惱,沒有收拾、也沒有留言。

  等我拿到自己的手機,才發(fā)現(xiàn)房東發(fā)了很多短信,要趕人。還好Roy幫我及時補交了房租,否則我的所有東西真的會被房東扔去垃圾站里,等我出來早早就被徹底清運掉了。

  Roy讓我別生氣,因為他那里也一樣,合住的小蘇在警察去過之后也立刻避之不及地搬走了,還要Roy補償他的那份房租,并且也留給他一個“底朝天”的屋子。

  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Roy用心太少,他始終不用“家”這個字來形容我們租住的房子。

  在東海,幾百萬像我們這樣蝸居、合租的異鄉(xiāng)人,確是有很多人不把自己漂泊的臨時住所,說成是“我家”,尤其是為了住在市中心,我們微薄的收入只能租住“老破小”,都是些還沒有走進屋子,就在樓道里預(yù)先聞到陣陣陳腐的霉味。

  .

  小鎮(zhèn)的501室的空氣里,永遠不像東海市那樣總是充滿著霉味,這也是我喜歡這里的一個原因。

  我讓進這兩個警察,給他們拿出藍色塑料鞋套,我立刻開始自我催眠:他們是居委會工作人員!

  我背對著緩緩坐下的一男一女,低頭取了袋泡茶,按下保穩(wěn)鴨嘴壺,讓手里的一系列動作,釋放著心里的緊張。

  端著兩個白瓷杯,我問:“大姐,什么事情???”

  我猜,他二人不知道,半年前居委會就來過了,兩個“阿姨”我都見過了。

  當(dāng)然,我方才已經(jīng)在心里對自己說過了:居委會換人了,或者這個小區(qū)的居委會,“阿姨”很多的。

  張阿姨說,“你別忙,我們坐坐就走的。搬來也半年多了哦?!?p>  我說,“是啊,快……七個月了?!?p>  說完,我扭頭對著愣在一邊的小劉說,“你抱孩子下樓曬太陽吧,我先不下去了。手機帶上,別走遠了?!?p>  小劉渾然不知,笑著說,“就在小區(qū)里面走走就上來?!?p>  小劉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房間里的氣氛立刻變了。

  我知道,他們果然如Magic推測的那樣,因為他的“跳樓”,警察找上來了。

  兩個警察趁我不注意,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速掃視了整個兩室一廳、一覽無余的房間。

  朝東是放著大床的主臥室,是我的房間,邊上是放著一張小床的臥室,是小劉休息的地方。當(dāng)然,Roy來我這里,小劉就回家,他睡那里。

  客廳朝南,是沖著大門的開敞式,邊上的廚房也是開敞式的,廚房旁邊是衛(wèi)生間,很大,早上小劉剛剛打掃過,開著門通風(fēng)。

  張阿姨笑著故意環(huán)顧四周,贊賞說,你把房間收拾的很不錯啊。她在掩飾方才兩個人的“檢查”。

  因為Magic走之前,讓我反復(fù)和他練習(xí)過,所以此刻我端著茶杯的兩只手,一點不慌亂。為了他、為了孩子、為了那個可怕的漩渦,我必須學(xué)會了應(yīng)對。

  Magic推定,日后會來找上門的,肯定是警察不是仇家,讓我徹底放松。

  “你不必懼怕警察,他們只是職責(zé)所在,多是鄙視、漠視你,但絕不會傷害你?!彼f。

  我在他們對面坐下,并不想顯示自己有多么熱情,這也是Magic交代的,淡然可以讓彼此立起一道隔墻,太過熱情反而一眼就看穿,你內(nèi)心發(fā)虛。

  因此我只看著對方腳上的鞋套,并不先開口說話。

  男警察始終不說話,我知道他在上下“檢查”我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下的呼吸。

  張阿姨:你一個人住???孩子爸爸不在家嗎?

  不工作有個壞處,就是分不清workday的確切時段,聽到女警察柔聲細語,我先是一愣,才想到今天是周日。

  我急忙說,“哦,孩子爸爸不在這里住。”

  張阿姨:你們夫妻一直鬧別扭了嗎?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做為一家之主不在身邊照顧,這樣不妥吧。

  我說,“哦,是啊。但是他很忙,東海距離這里不近的,來去的火車班次也不多?!?p>  張阿姨:我聽說你生孩子的時候,你老公也不在身邊??!那天早上,有個出租車司機為了救你,直接從病房的三樓跳下去,給你買催產(chǎn)針。

  她語氣帶著無比的羨慕,不知是不是假裝的。

  我用手撫摸了一下脖頸,抬頭看向?qū)γ嫔嘲l(fā)上坐著的兩個人,說,“唉,是??!這事情我也是后來聽說的。”

  “是買宮縮劑,因為產(chǎn)后大出血?!蔽译S后糾正道。

  始終默不作聲的男警察,突然發(fā)問:“你認識那個出租車司機嗎?”

  他突然開口,弄得我一慌,因為言語非常無情,看來這個男警察一點不掩飾自己的警察身份。

  難道是因為他看出我看出他的身份了?鎮(zhèn)定,他沒有亮明身份就說明他們還要在我面前,有所保留。

  我食指撫著太陽穴,假裝沉思了一下,說道:“之前不認識,都說是叫,李林?!?p>  “都說是?什么意思!”男警察問。

  “小劉,哦,就是剛剛那個月嫂,她后來告訴我的。是這樣的,我之前在路邊摔了一跤,然后路人幫我攔了輛出租車,送我去的醫(yī)院,我沒顧得上問出租車司機叫什么?!?p>  男警察立刻斬釘截鐵:“不對吧!”

  “什么不對?”我抬頭疑惑地和男警察對視。因為是在稱述事實,我一點不慌亂。我也知道自己很鎮(zhèn)定,因為我看到對方注視我的眼神里,一絲吃驚,悄悄劃過。

  男警察開口陳述:“據(jù)群眾反應(yīng),那輛出租車開出去之后在路口調(diào)了頭,沒去醫(yī)院!”

  我釋然一笑,說,“哦,是的,你看看,我都忘記了。我讓他先送我回家的,我得上來拿醫(yī)院的醫(yī)療卡和生產(chǎn)包?!?p>  很明顯,男警察聽了我的解釋,后腰縮了一下。

  他不高興了,因為我的回答和回答的態(tài)度。

  Magic說過,面對嚴厲的警察,你就說實話,千萬不要前后思考,否則實話也看著像假話。

  放下喝了一口的水杯,張阿姨開始出面,緩解尷尬。

  張阿姨:你孩子幾個月了?

  我幸福地一笑,說,“快三個月了?!?p>  張阿姨:男孩兒,是吧?看著挺硬質(zhì)的(小鎮(zhèn)方言,結(jié)實的意思)。

  我又笑了,說,“是呀,很乖的,吃吃睡睡,從來不鬧人。”

  張阿姨:怎么還沒去上戶口???

  我震驚于警察的無所不知,低頭輕咳一下,緩解內(nèi)心的惶恐。

  “孩子爸爸忙,我是打算這幾天回東海去的,天一直下雨,來去火車上我一個人帶著小嬰兒、還要撐傘擋雨,很不方便,所以就耽擱了?!?p>  張阿姨:哦,是吶,今年的秋雨一直不停的。

  我說,“謝謝居委會的關(guān)心,剛剛還和小劉說,等Roy空了來接我們,是要趕緊去上戶口的。”

  張阿姨:Roy是你老公???男人年輕,不知道帶孩子辛苦。

  我說,“哦,是啊?!?p>  借著話頭,我繼續(xù)說,因為工作忙,老公請假很難的?!霸跂|海市,每個人都忙自己的工作,不工作哪里來的錢生活、養(yǎng)孩子!所以我很不喜歡那樣子,就搬到這里住了?!蔽艺f到這里,身體不由得坐直了,內(nèi)心開始激動起來。

  張阿姨:哦,能那么忙啊?

  “是啊,否則工作是保不住的。因為在東海市,每個人都在跑步,你只是走路,怎么可以?!蔽易隽藗€類比,然后來回看著對方的眼神,確認是不是聽懂了。

  張阿姨:哦,倒也是。

  我低頭猶豫了一下,然后抬頭看著對面兩個人并沒有開口的打算,仿佛還在傾聽,于是就繼續(xù)說,“孩子出生,更費錢。我是等孩子斷奶也要工作的,積蓄快花光了,我這樣離開東海太任性了,我知道。為了孩子,還是要回去的?!?p>  說完,我竟然眼眶泛起了酸澀的紅,因為我突然對著陌生人,說出了自己的致命缺點,而且內(nèi)心充滿羞愧。

  ——為了這個任性,我讓不相干的Roy,搭上了所有。

  男警察再次開口:“你們夫妻很缺錢嗎?家里老人不資助一下嗎?”

  張阿姨:是啊,一般有了第三代,老人都會貼補些的,我看你還是一個人帶孩子啊。家里老人不給帶孩子嗎?

  我不想讓錢的話題太明顯,就岔開了,說,“是我喜歡孩子,希望自己帶。家里老人說過兩次,被我推辭了。”

  張阿姨:那你們這樣太辛苦了,現(xiàn)在的年輕夫妻,可不像你們這樣的。

  我明白了,眼前這兩個警察,一個抓著孩子、一個盯著錢和Magic,兩樣子夾擊,讓我露餡。

  Magic給我吃了定心丸:“仇家肯定不會來你這里找鉆礦的,你放心!因為他們知道警察也在找。他們會一直耐心地等,等警察找到,否則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他們的能力遠遜色與警察,不是嗎?

  所以,你別怕那些仇家,一群以為我徹底死絕了的爛人,你更不用擔(dān)心警察。鉆礦,永遠找不到的?!?p>  我問他,“為什么?”

  Magic低頭,沖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的兩撥人鄙夷地一笑,并不回答。

  后來我才知道,警察調(diào)取了我和Roy的所有銀行流水,房貸還款記錄,拿著和我二人的薪水,做了反復(fù)的對比。

  此刻因為真沒有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我坦然笑了。

  我盯著“張阿姨”慈眉善目地微笑,欣慰地說道:“我可能不一樣吧。從小,我就是四個老人看著長大的,我知道那種來自老人的關(guān)切和這種關(guān)切所帶來的束縛,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經(jīng)歷那些?!?p>  又冷場了,對面兩個人沒說話,但也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我就按照和Magic反復(fù)演練的那樣,泰然端坐,靜觀其變。

  終于,男警察開口了。

  “我查過你在東海市,曾經(jīng)因為一個事件,進去過?!彼Z氣中的冷漠,變成了傲慢,這讓已經(jīng)被訓(xùn)練過的我,仍然感到了自尊心的一個重擊。

  “哦,那個呀,是的?!蔽覒M愧地說著,眼中卻泛上來委屈的潮濕。

  男警察大概是看到我面容改變了,急忙追了一句,“你別誤會,我知道你當(dāng)時的情況,我提到這些,只想問一下,之后你身邊有什么異常嗎?”

  對方在簡短干練地安撫中,增大了“檢查”的力度。

  我避開他們的直視,用力想象著這么盤問完全是個善意的關(guān)切,便低頭笑了笑。

  “哦,沒有什么異常,謝謝關(guān)心了?!蔽姨ь^直視對方,說道。

  .

  第二天,我因為突發(fā)的乳腺炎,又去了醫(yī)院。這次醫(yī)生“放過”了我,沒有用針刺,而是說,回家立刻把奶水全部吸干凈,自己就能好。

  Roy收到我的短信,說實在忙,來不了。

  我回他說,我身體還可以,有小劉在,不必過來,只是居委會來人催戶口的事情。

  我知道我的手機,又開始處于“特別對待期”,盡管我已經(jīng)換了號碼。

  從這天起,我也能感覺到,身邊多了幾雙沒有人情味的眼睛。

  晚上,軟在床上的我,看著不肯吃奶粉的孩子不??摁[,腦子里全是Magic那張陌生的臉,我捂著枕頭,再次大哭不止。

  哭完,就睡著了。

  我知道,Magic說的沒錯:“閉上眼睛別多想了,明天還要睜著眼過日子的!”

  Magic向我道歉,并說出了他隱身的原因。

  他知道那天去給我買宮縮劑太沖動,但是看到我軟軟地躺著,逐漸沒了知覺,血液浸透了床褥,滴在了床下面的地板上,他當(dāng)時直接要發(fā)瘋了——因為他知道失血性休克,意味著什么。

  “那天Roy來到醫(yī)院之后,我就去出租車公司辭了職。太明顯了——跳樓救人,我知道,可是沒有辦法!”

  “我直接說,自己家里的母親突然過世,要回家辦事,所以先辭職,不能讓車空著。車老板老大的不樂意,說才來一個月就走,押金不能退的。我當(dāng)時就急了,假裝的,說家里這事兒還等錢用,押金還不退啊。車老板看著我沒說話,我假裝很生氣、低頭走了?!?p>  “戲,不能太過?!彼a充道,同時盯著我的雙眼,示意我,在被盤問的時候要記住把握分寸。

  我問他,“但是你怎么當(dāng)了快遞員?”

  Magic說,就給你“送快遞”,這個快遞背心,是我撿來的。

  我說,“切!偷就偷了,在我面前還說是撿來的?!?p>  Magic笑了。

  “真是撿來的。大概是別人不肯再當(dāng)快遞員了,就那么讓好好的一件快遞背心,掛在路邊的垃圾桶上面,我當(dāng)時也沒多想,看著怪新的就先拿了。誰知道,還真能用上了?!?p>  我說,“你耍我,還用得著假裝快遞員。”

  “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Magic輕輕用膝蓋碰了一下我的大腿。我這才意識到,離別在即,他在用心記住我,和他懷里熟睡的孩子。

  我說,“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Magic說,“你不是都想好了?”

  被他一眼看穿的我,解氣一般,拍了一下他的大腿,沖他喊,就叫“小五”了,怎么啦,不行???

  “不行!”

  我說,“反正就這么叫了,你有能耐,自己改??!”

  “你別這樣,又帶著氣,日后面對警察,不可以這么……”

  Magic沒有說出,“任性”兩個字,只是低頭看著孩子,不再說話。

  我說,“那就小名叫小五,上戶口的時候,讓Roy給起一個。”

  Magic說,好。

  我又說,“你藏卡的本事,厲害啊?!?p>  “我也是看了你放車鑰匙的地方,當(dāng)時就隨手一塞,誰知道警察竟然沒找到!”

  我像沙發(fā)后面一靠,說,“他們又不知道,那個床墊拉鏈內(nèi)側(cè),出廠的時候,就沒車好,有條縫的。”

  Magic說,是天意吧。

  我說,“密碼是六個5,虧你……!”

  Magic也笑了?!拔抑滥銠C靈,能猜到?!?p>  我說,“怎么那么多錢???”

  “你去查了?”

  “好奇呀!”

  后來我想到,Magic始終不說鉆礦的最后下落,就是知道,人,都會好奇?!徽f,是讓大家彼此安寧太平。

  “我知道你知道,不過還是多說一句,卡只能ATM機上取,開戶的名字,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盡agic說著,看向我,想確認我認真且聽懂了。

  我縮在沙發(fā)里,沒說話。

  Magic見狀,又說,“這錢,只一小半的,其余的我都給了師父,你就放心用吧?!?p>  我真的不說話了?!蛔约阂环皱X沒留,那些紅艷艷、綠汪汪的鈔票,在他看來果然就是廢紙。

  見我愣愣地看著他的正在說話的嘴,始終不再說話,Magic突然笑著說,“你是不敢花嗎?”

  “不是。”我伸手接過孩子,準備起身去臥室。

  Magic雙手板著我的雙肩,說道:“傻丫頭,別這么苦著自己,你應(yīng)該的?!?p>  “那是‘小五的遺物’,我不能碰?!?p>  昏暗中,Magic突然用力一把握緊了我,彼此緩緩流淌的淚水,滑進對方的記憶中。

  .

怡章魚

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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