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漫長,火勢撲滅,又在許多地方響起蕭蕭瑟瑟之音,只不過并未被人察覺異常,那暗中流淌的鮮血已在黎明前沖刷干凈。
姜斐睡起吃罷早飯,阿伍來報。
“昨夜走后來了一波殺手,不過后來都被平川王府的暗衛(wèi)除掉了,這些暗衛(wèi)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下差點被發(fā)現(xiàn)?!?p> 走后沒多久,阿伍又回去探查了一番。
姜斐頷首,“以后對上平川王王府的人要格外小心,不要做無謂犧牲?!?p> “是,江大人還在外廳等著,一夜未回?!?p> “既然他如此有誠意,本公主只好卻之不恭了。”說完她就笑了。
阿伍也笑了。
事在人為,有些人是漸漸被影響的,公主行事有時他也看不懂,但結(jié)果總是往好的方向走的。
江仲遠(yuǎn)忐忑著走進(jìn)來便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眼下一片青黑,一夜未有好眠,這樣的焦慮并未讓他的熱忱冷卻。
他看到公主已卸下黑夜的寒芒,嬌美柔和抬頭笑道:“江大人,對朝堂動向了解嗎?”
江仲遠(yuǎn)驀地瞪大雙眼,驚喜溢滿胸間,急忙道:“臣了解,丞相和我父親都支持嘉獎公主,顧侯一直拖延,他同意嘉獎公主但要懲罰平川王,丞相不同意,皇上不下決定,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定論?!?p> “那覺得現(xiàn)在朝中該是何動向?”
現(xiàn)在?顧鈞出事之后?那恐怕會不一樣了,畢竟您害了顧侯爺兒子啊。
……
……
幾日后,顧鈞的消息傳到忠勇侯府后,都震驚不已,聽說場面十分混亂,侯夫人嚎哭起來,動手捶打顧侯,“都怪你讓我兒子出去!”
顧侯揮臂振開,怒斥她,“如果不是你這慈母心腸,鈞兒多些心機(jī)能耐不至于此!把夫人帶下去!”
管事和婢女立刻拉扯侯夫人,侯夫人奮力掙開竟然要跳井,女兒趕來抱住她痛哭,驚動了老太君,得知顧鈞噩耗,又驚懼暈了過去,人荒馬亂的去請?zhí)t(yī)。
顧侯望著這一幕,目呲欲裂,砸碎了桌子,對親衛(wèi)吩咐道:“覃洲你親自去一趟漢中,我不相信鈞兒就這么死了。”
“是!”
就在這時,太子的車架終于趕到了京城,得了消息的東宮已經(jīng)預(yù)備了起來,可太子徑直去見了皇后。
就在太子入了坤寧宮那刻,得了信的顧侯立刻就趕了過去。
不知談到了什么,顧皇后與顧侯竟然大吵了起來,似乎還動手了,一陣叮了當(dāng)啷砰砰之聲,太子哭泣哀求。
坤寧宮外路過灑掃的宮人都聽到了,紛紛議論。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顧侯爺竟然敢打太子啊。
這流言不禁飛走,就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坐著御輦匆匆趕至,入內(nèi)后里面卻是另一番景象,皇后垂首在飲茶,顧侯和太子在對坐議論國策。
好一番和樂融融。
皇上看著太子臉頰的紅腫,微微喘息問他,“恒兒,你的臉怎么了?”
太子捂著臉垂首,“路上顛簸,兒子在車上睡著不小心撞到了?!?p> 皇上一陣噓寒問暖,顧侯看著這一幕想起自己遭難的鈞兒,一時難以忍受,起身告退,出門時回望一眼,一家三口和樂的場景,讓他憤怒不已。
他出了宮,立刻招來幕僚,隨后文武百官大多數(shù)都接到了他的傳信。
夜幕降臨,太子回了東宮,皇后和一位嬤嬤單獨坐在室內(nèi),昏黃的燈照著她垂淚的面容。
“嬤嬤,我這一生為了恒兒和顧家,心力交瘁,卻沒到我的哥哥竟然想要謀權(quán)篡位還要害我的恒兒,你看他今天發(fā)狠的樣子根本不把我和恒兒放在眼里。”
太子給她看了那廖常海的供述,將她打入了深淵。
嬤嬤嘆氣,“娘娘,幸好此事發(fā)現(xiàn)的早,娘娘要打起精神來,才能想到法子。”
“你說的對,為了恒兒,我不能垮了,讓人把皇上那藥停了,哥哥他還想讓我控制容婉儀,就假意應(yīng)承私下善待她,畢竟是她的女兒幫了恒兒?!?p> “是?!?p> 翌日早朝,是另一番景象,大約三分之一的官員未到場,剩下的全是依附顧侯爺,整個朝堂言論一邊倒,讓人無可奈何,后來才得知那些官員全被顧侯爺派的人攔在了家里。
剩丞相一人,還被兩位官員守著,怕他在行魯莽之事,江太傅看著這一幕,覺得真是沒必要出聲了。
大衍景昭帝三十一年五月十三,皇上迫不得已下了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衍四公主姜斐,驕縱無禮,違逆皇命,不思敬儀,責(zé)其削發(fā)出家,永守太廟。
平川王懈怠職責(zé),疏忽禮儀,念其往日功勛,書懺悔以示懲戒。
這份圣旨由顧侯親衛(wèi)覃洲馬不停蹄的帶到漢中。
……
……
晨光籠罩大地,漢中城熱鬧起來。
往來的商客進(jìn)入城中,會略微的停頓一下,城中出現(xiàn)了一副新奇的景象。
城中巷口街邊老少婦孺皆有,看起來凌亂不堪,黑白雜亂的發(fā),破舊骯臟的衣衫,有的大刺刺的坐在地上,小孩子啪啪的摔著泥巴,或互相追逐,每個人臉上是自在隨性。
這些人這么悠閑的嗎?
商客只是覺得新奇,卻并未上前詢問。
青年們挑著擔(dān)或拉著車,朝著街邊笑著打招呼。
覃洲進(jìn)入漢中,守衛(wèi)查驗后,揚聲問他,“京城來的大人?”他頷首,那侍衛(wèi)笑了笑放行。
他入城后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幅場面,唯一不同的時,他們正每個人吃著白白的饅頭,小孩子啃著雞腿。
覃洲的出現(xiàn)似乎一下子驚到了他們,紛紛目露兇光,警覺的覃洲微微豎起了汗毛,這讓他將手伸向了佩劍,馬匹放滿了速度。
這么多人蹲在街巷吃喝,看起來還是些貧民乞丐,卻吃著精細(xì)的白面饅頭,兇狠的目光好像他會搶了他們的食物似的。
哼!一群賤民!
也許是他的殺氣威懾到了他們,紛紛扭過頭狼吞虎咽。
覃洲繼續(xù)往前走,街道的繁榮吸引了他的目光,不過他的手沒有松開佩劍,加快了速度,警覺的看向兩側(cè)的樓軒上,有人在看他,還沒尋到兩簇目光。
突然,一把斧頭飛砍中他的坐騎,馬匹嘶鳴轟然倒地,覃洲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