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筱筱很明顯是個自來熟的人,第二桌菜僅僅吃了一半,就已經(jīng)拉著柳覺聊了很多。
柳覺倒是也樂意有個人聊天,只要不問我來歷,我能和你聊到天荒地老。
這一番接觸,二人推杯換盞,在柳覺看來很快就已經(jīng)有要拜把子的趨勢了。
幸好,夏琪的出現(xiàn)及時制止了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夏琪是天微學院的,而朱筱筱是瓊?cè)A學院,兩人以前就有過交流,正好又都是同期,共同話題多得很。
一開始話題還是很正常的,聊的都是些奇聞軼事,但是朱筱筱聊著聊著話題就開始偏了。
柳覺這才知道,原來女孩子開車,也很快……
眼見車速快要失控,柳覺只能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酒店。
這兩個家伙,希望今晚不會出事……
至于姬娃娃,柳覺看著她面前堆起來的盤子,還是沒忍心帶走她。
讓她吃吧!
出了旅店,已經(jīng)月上中天,路上的行人開始慢慢少了起來。
柳覺沿著上酒溪,一邊散著步,一邊消著食。
秋日的夜晚微涼,晚風拂面,正好吹去酒精帶來的燥熱。
看兩眼人間,繁華緊簇;笑一聲自己,快活無邊。
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p> 沒有凄惶躲藏,沒有提心吊膽,夜晚也能安心趕路,偶爾見到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可以面含微笑,相互道一聲貴安。
不知不覺,柳覺走到了一處涼亭,正好停下來休息片刻。
進了涼亭,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人。
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女娃娃,玲瓏精致,穿一身大紅流仙裙,頭上梳著彩云辮,正趴坐在圍欄上看著河面發(fā)呆。
紅裙沒有遮掩她白嫩的腳踝,可以看到上面還戴著一串珍珠腳鏈,紅色的綢帶沿著腳踝一直向上盤旋進裙子深處。
邊上站著一個高大的漢子,兩米多高,神色麻木,雙眼無神,一動不動。
察覺到柳覺的到來,女娃娃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復(fù)又將目光轉(zhuǎn)到了上酒溪的粼粼波光之中,他邊上的漢子卻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柳覺也不管她,徑直坐到一邊。
翠玉醴雖不醉人,但也有后勁,他現(xiàn)在腦子一會清醒一會混沌。
雖然偷天換日可以保證他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魔族的身份,不過能不和人接觸,盡量還是不要多接觸的好。
尤其是這個女娃娃。
柳覺就算閱歷再少,也看得出女娃娃絕不一般。
她身上的氣息波動,應(yīng)該是筑基后期,金丹未滿。
修士們就算再怎么天賦異稟,也要三歲以后才能修煉,先是煉體,其后練氣。
不要以為煉體練氣很簡單,多少凡間的高手終身都只能停留在這兩個境界,想要筑基,除了努力,還需要天賦。
柳覺修煉的是三絕心法,雖然等于一個人修三個人的道,但他可以自動吸收天地靈氣,說是天縱奇才也不為過,仍然是二十歲時才剛剛結(jié)丹成功。
而這女娃娃,能在八九歲就達到筑基后期,世間罕見。
至于那個漢子,渾身上下并無氣息波動,給人的感覺如同傀儡一般,實力未知。
招惹這兩個人是下下之選。
三人就這么靜靜坐著,一直持續(xù)了很久。
眼見周圍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行人,女娃娃終于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柳覺幾眼。
“你,找我有事?”
音色清澈悅耳,煞是好聽。
柳覺搖搖頭:“我只是過來休息一會?!?p> 見柳覺沒有和自己搭話的意思,女娃娃蹙著眉頭思考片刻,起身準備離開。
經(jīng)過柳覺身邊,那女娃娃忽然又停下了,神色凝重的看著柳覺。
柳覺稍微抬了抬眼皮:“你瞅啥?”
孤男寡女,你這樣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你要是和夏琪差不多大,我倒不介意與你聊兩句,可惜……
柳覺看了看女娃娃的身材,搖了搖頭。
連A都沒有的人,沒有讓我聊天的欲望。
女娃娃沒有答話,仍舊打量著柳覺,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忽然開口:“伯父伯母可還好?”
柳覺的眼睛瞇了起來。
“你認識我?”
認錯人了嗎?
還是說這其實是一種特別的問候?
女娃娃笑了起來:“本以為伯父伯母只是逃難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個哥哥留在家里!”
此話一出,柳覺的神情立刻變了。
她知道我爸媽逃難去了!
她看穿了我的偽裝?
不可能,以自己目前的修為,如果不是元神期近距離觀察,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偷天換日的偽裝。
柳覺之所以敢下山,就是對偷天換日這門功法有信心。
偷天換日是鈺昇魔尊創(chuàng)造的特殊偽裝法門,這位魔尊最喜歡做的就是偽裝成人族,而且甚少被發(fā)現(xiàn)身份。
當然了,偽裝也并不是絕對的。
不過柳覺倒是很放心,能看破他偽裝的修士,自然會發(fā)現(xiàn)他的體內(nèi)都是真氣,明白他并不是邪修,也自然不會動手。
可是這個女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見柳覺面色不善,女娃娃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偷天換日或許能掩蓋你的氣息,但是逃不過我的眼睛,因為……這是我父親的功法!”
這個女娃娃居然敢自稱鈺昇魔尊的女兒?
魔尊的名頭雖然很響,但是鈺昇魔尊已經(jīng)死了,以他的女兒自居,好處沒有半點,麻煩可能還會不少。
“證據(jù)呢?”
柳覺可不會輕易相信這女娃娃的話,雖然她知道自己使用了偷天換日,但是不排除只是詐自己的手段。
最關(guān)鍵是,鈺昇魔尊二十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會有個八九歲的女兒!
女娃娃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血光。
血瞳!
她確實是魔族!
湊到柳覺耳邊,悄悄說道:“妄思魔尊曾和鈺昇魔尊有個約定,兩家孩子若是同男同女,則結(jié)為兄弟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則結(jié)為夫妻!怎么稱呼呀,我的未來夫君?”
凸(艸皿艸)!
柳覺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老爸老媽你們坑我!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娃娃親?
似乎是覺得柳覺的反應(yīng)很有趣,女娃娃忽然抬步,坐到了柳覺腿上,盯著他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我叫公丘雅兒,哥哥怎么稱呼?”
鈺昇魔尊在凡間行走,多以陳安河的名字出現(xiàn),很少人知道他其實姓公丘。
知道鈺昇魔尊的真姓,看來確實和他有關(guān)系!
柳覺戒心稍減。
“柳覺。雅兒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偽裝的?”
雖然還是不能確定這個叫公丘雅兒的魔族是不是鈺昇魔尊的女兒,不過既然她也是魔族,還知道鈺昇魔尊的偷天換日,柳覺也樂得與她聊一會。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其他魔族了!
順便說一句,長情魔尊雖然是魔尊,但他是妖。
魔尊,不是非要魔族才能當,非常合理!
公丘雅兒答道:“哥哥的偷天換日還不熟練,勉強還是能看出你是魔族的。
加上此地最近的魔族聚集地就是妄思山,所以我就猜測你是妄思伯父的兒子咯!”
似乎也是很久沒見魔族,公丘雅兒對柳覺表現(xiàn)的很親昵,小腦袋在他懷里蹭了蹭。
柳覺身上掛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鼻子聞的全是她身上的脂粉。
一時間,三年起步和禽獸不如在他腦中天人交戰(zhàn)。
“我得走咯!”
公丘雅兒忽然從柳覺身上跳了下來,笑嘻嘻的說道:
“今日能見到柳哥哥,十分開心。既然確定了柳哥哥還在此地,那妄思山應(yīng)當無礙!”
公丘雅兒的忽然離開,讓柳覺懸在半空的手顯得分外尷尬,只能勉強笑道:
“要不,留個聯(lián)系方式?”
既然是自己老爸老媽的安排,柳覺覺得自己有必要遵從他們的意愿,雖然能不能成不一定,但是看公丘雅兒的相貌,血賺不虧。
“嘻嘻,不用啦!”
公丘雅兒在柳覺鼻子上點了點,笑著說道:
“雖然哥哥長的也不錯,但是很可惜,不是雅兒喜歡的魔族呢!
所以,親事作廢啦!”
淡定的否決了長輩定下的親事,公丘雅兒帶著身后的沉默漢子走出了涼亭。
柳覺悵然一嘆。
曾經(jīng)有個老婆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后來,她跑了……
“哦,對了!”公丘雅兒忽然轉(zhuǎn)過身來,“有件事忘記和柳哥哥說了!”
“說!”
難道還有戲?
柳覺正襟危坐,一副男子漢氣派。
公丘雅兒的眼里卻閃過一絲狡黠:
“我來此地,可不只是為了確定妄思山的安全哦!有個難纏的家伙一直在追殺我呢!”
柳覺立刻擼起了袖子。
“誰敢動我的雅兒妹妹,我打死他!你把他叫來!
他但凡不是元嬰后期,我讓他下半輩子管你叫媽!”
“柳哥哥這么說,我就放心了呢!他只是個妖丹修士!”
公丘雅兒指了指柳覺的胸口。
“柳哥哥小心哦,他已經(jīng)來找你了!”
話音未落,公丘雅兒和那漢子已經(jīng)化為一團煙霧消失。
柳覺看向了自己胸口,很正常。
再掀開衣服,頓時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我去,龍族的應(yīng)龍索魂??!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而且什么時候轉(zhuǎn)移到我身上來的?”
應(yīng)龍索魂印,乃是龍族以自身精血施展的神通,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感應(yīng)到中印者的位置。
因為是需要自身精血才能施展的神通,龍族很少會使用,但是一旦使用,必然是不死不休!
更重要的是,龍族乃是妖族最強種族,修為遠超同期。
柳覺雖然也是魔族的最強種族天魔,但是天魔族的神通要等到合體期才能完全發(fā)揮,在這之前,他只有血魔氣和魔變兩種天賦神通。
合體期前,他會被龍族吊打!
“此地不能久留!趕快跑!”
柳覺收拾好衣服就要離開溪源城,剛走出涼亭,地上忽然升起了一道龍紋,遠處傳來一聲大喝:
“大膽賊人,交出我族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