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若芷依然呆愣著，蘇茉又問了一遍，“六師姐，你呢？”
陳若芷此時心中已是如驚濤駭浪，她雖不算伶俐，但也有些心機，作為外姓弟子，經(jīng)歷多了世情冷暖，對陰謀總是格外敏感些。門中內(nèi)亂的苗頭她早有所察，也因此與同是外姓的葉明玦走得更近些，這才對他動向有所察覺。
但她對師父的恩情，卻看得比葉明玦重多了，因此才會猶豫再三之下，向蘇茉示警。
可她絕沒有想到，今日的亂局，被蘇茉輕而易舉破解。其實蘇家內(nèi)亂的源頭正來自三房的蘇正言，蘇茉不問是非，精準(zhǔn)出手一舉破掉源頭。
此舉直如釜底抽薪，火沒了，上面那捆柴雖然會塌，卻不會被焚毀，在蘇家長老們的眼中，，門派的興旺不在于誰當(dāng)掌門，只在于誰能讓御虛不因亂局而垮掉，只要御虛還在，總是能再選出新掌門的。
然而眼前這個小師妹，不再是過去那個任性妄為的大小姐，勝局在握的時候，竟并不打算留下來，這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認真地打量蘇茉一陣，“我也跟你們走。”
蘇茉點頭，交待容媽媽，“把能帶的東西都收拾一下，我先進去看著爹爹，等我出來，咱們就走?！?p> 她進入靜室，即刻感到一股強大而又柔和的氣息，撲面而來。愣神間，正對上蘇正則一雙明亮的笑眼。
他此時仍坐在之前的蒲團上，保持著五心向天的姿勢，身體四周的氣息平和而醇厚，如同一個霧蒙蒙的罩子，細看又似是銅鼎模樣的虛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這種感覺異常玄妙，與平日內(nèi)斂于體內(nèi)不同，這些氣息看上去似乎可以自由無阻地，從他身體上穿行而過，就像人已經(jīng)與鼎融為一體，明明可以清晰看見他的五官和身體，轉(zhuǎn)眼又變得朦朧莫辨。
蘇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強大的氣息與從此自己晉升先天時類似，氣息可以猶如實質(zhì)地外放。
她仔細盯著那銅鼎形狀的霧氣，十分確定自己從前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異相。
蘇正則面容清晰，聲音卻顯得縹緲，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笑著對蘇茉說道，“囡囡，爹爹要走啦。你很好，爹爹很放心?！?p> “爹，……”蘇茉張口，竟莫名帶了一絲哽咽。“我會很快來找你的，等著我啊?！?p> 蘇正則只是不住地微笑點頭，霧氣中心突然透出明亮的光，越來越亮，靜室的四壁被照得幾乎纖毫畢現(xiàn)，連墻上極細小的塵埃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接下來，陡然光線一暗，四周漸漸恢復(fù)平靜。
靜室空空，哪里還有蘇正則的身影。
蘇茉呆立，心神久久不能平息。
九九的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這就是穿透界壁屏障的力量?！?p> “剛才那光亮么？”
“是，不過此界壁微薄，力量弱了許多?！?p> “若我晉階先天，會觸動界壁的感應(yīng)嗎？”
九九沉默，似是思考，良久才道，“此事未有先例，但你現(xiàn)在的軀體本是此界之物，想必不會再如上次那樣?！?p> 想必？蘇茉笑了，九九也有沒把握的時候么。既然這件事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盡力安排周全，剩下的，就交給老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