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當(dāng)年往事
方斗本打算，再留一晚就啟程趕路。
當(dāng)晚，二公子卻找上門來，提著一壇酒。
“我不喝酒！”方斗解釋。
二公子心情不太好，“這是給我喝的！”
這是有心事要傾訴??！
方斗自問傾聽沒問題，但你光喝酒不吃菜行嗎？
“小師傅，坐下聊！”
方斗轉(zhuǎn)身，看著床鋪上的福寶，趴在被褥上呼呼大睡。
“小聲點(diǎn)，孩子睡著了！”
二公子坐下后，也不說話，倒了幾碗酒喝完，終于開口了。
“小和尚，你大概也好奇，為何家母變成那個樣子？”
二公子回憶起來，“想當(dāng)年，咱家很窮，家父在外種田，家母在家照顧我們兄弟二人！”
“那時候，家母真是溫柔能干，割草喂豬、拉線紡織樣樣精通！”
“可是，自從那件事情過后，一切都變了！”
方斗本以為，二公子提及的事情，便是關(guān)于趙員外的傳說，沒想到，接下來他講出的往事，竟是外面從未流傳的版本。
“想當(dāng)年，家父用開水，燙死一窩田鼠，靠著它們囤積的糧食，躲過那個荒年?！?p> “周圍鄰居一家家餓死，只有我家撐到荒年過后?！?p> “后來日子漸漸好過，咱家買了大片無主田地，家父舍不得花錢雇人，自己下地起早貪黑，往往半夜才能歸家。”
“當(dāng)時我才五歲，大哥跌傷了腿，呆在家里養(yǎng)傷?！?p> “家父忙碌的很，脾氣漸漸變差，經(jīng)常摔東西、打罵家母?！?p> “有天晚上，我見到家父張口，咬在家母的手腕上，雙目露出仇恨的目光，心里害怕，卻不敢說，假裝繼續(xù)睡下去?！?p> “到得后來，父親越來越暴躁，開始打罵大哥和我，母親拼命抵擋，卻只能挨更多的毒打！”
方斗聽到這里，皺眉道，“這也太……”
趙員外名聲在外，一副樂善好施的模樣，經(jīng)常出錢出糧救濟(jì)貧窮的鄉(xiāng)親，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人。
家暴男的外在人設(shè)再好，也是人渣一枚。
“且聽我滿滿細(xì)講！”
二公子接著說道。
“一天晚上，父親回來吃完，極力壓制憤怒的表情，像是狂怒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p> “我和大哥都害怕極了，知道今晚又要遭一頓毒打?！?p> “父親最終開口，他說，嫻娘，我在外勞苦，讓你在家照顧孩子，你怎么把孩子打成這個樣子！”
“當(dāng)時，母親和我們兄弟，都驚呆了，我們身上的淤血傷痕，都是他痛打出來，怎么今天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反而痛斥母親打人？”
“母親結(jié)結(jié)巴巴反駁，孩子是你打的，然后她掀起衣服，胳膊上都是牙印傷疤?！?p> “父親驚呆了，連連否認(rèn)，自己從沒打過母親和我們！”
二公子說道這里，停下來看向方斗，“小和尚，你猜到真相了嗎？”
方斗沉思，“兩個可能，第一是令尊有健忘癥，經(jīng)常忘了自己做過什么。”
“不是！”二公子搖搖頭。
“那就是第二個可能?！?p> 方斗深吸口氣，這個答案有些恐怖，“有什么……東西，平時偽裝成令尊回家，痛打你們的并非真正令尊！”
“小和尚果然聰明！”
二公子嘆了口氣，“那頭妖怪，害的我們?nèi)液每?！?p> “原來是那個毆打我們的‘父親’，竟是個妖怪偽裝而成！”
“當(dāng)晚我們發(fā)現(xiàn)不對，商量著第二天，趁著那妖怪不知道暴露，在家設(shè)下埋伏?！?p> “到了晚上，那妖怪得意洋洋，闖入家中。”
“大哥平時被打得久了，心生怨恨，拿著刀一下子捅入胸口?！?p> “那妖怪臨死前，表情真是好笑，震驚不已，仿佛不明白，為何我們識破他的本來面目?！?p> “后來，父親及時沖入屋內(nèi)，和我們一起殺死妖怪。”
“妖怪現(xiàn)出本體，竟是一頭碩大的田鼠?！?p> 二公子說到這里，全身松弛下來，多年藏在心里的郁悶，瞬間發(fā)泄出來。
“這頭大田鼠，就是那窩被燙死的田鼠余孽，為了給家人報(bào)仇，故意變化成父親的模樣，虐打我們和母親。”
“這畜生縱然可惡狡猾，卻也逃不過我們眼光?！?p> 二公子嘆了口氣，“只是那段時間，母親為了保護(hù)我們，被打的狠了，驚魂未定，到現(xiàn)在都有后遺癥！”
方斗勸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二公子正舉著酒壇，突然有人闖進(jìn)來，一把揪住他后領(lǐng)子。
“混賬東西，家里的事情到處亂說，還嫌不丑嗎？”
陰沉的大公子，臉上帶著惱怒，抓住二公子不斷呵斥，抬手作勢要打他。
二公子年輕氣盛，昂著脖子，“有種你動手，看我還不還手！”
“都住手！”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身穿金錢員外袍，頭戴綢緞冠，沉著臉走來，“外人面前兄弟不和，像什么樣子！”
趙員外對方斗一拱手，“讓小師傅見笑了！”
方斗看著趙員外，抱著玩味的微笑，“久仰趙員外大名?！?p> 趙員外擺擺手，“當(dāng)年為了活命，殺戮過甚，這些年我吃齋念佛，一直想洗清罪過?！?p> “佛祖會原諒你的！”方斗含笑點(diǎn)頭。
趙員外一招手，早有家丁端來一盤錢、一袋米。
“犬子無知，讓小師傅逗留多日，抱歉了！”
方斗收起錢和米，“是時候告辭了，趙員外，臨行前，我能否見見老夫人！”
趙員外婉拒，“內(nèi)子昨夜病重，見不得外客！”
“理解理解！”
二公子用力掙脫大哥，走上前，“小和尚，我送你出去！”
“胡鬧，這種事情，讓下人去做?！壁w員外呵斥不已。
大公子上前，一擺手，“小師傅，稍后會有家丁帶你出去?！?p> 方斗卻道，“不著急，臨行前，小生還有句話，要送給趙員外。”
趙員外微微一愣，問道，“洗耳恭聽。”
“大威天龍，貧僧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什么？
兩位公子反應(yīng)過來，“出家人怎么可以罵人？”
“哈哈！”趙員外不以為意，擺擺手，“送小師傅走吧！”
方斗卻認(rèn)真說道，“真正的趙員外，怕是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閣下好算計(jì)，一場仇報(bào)了幾十年，鳩占鵲巢，折磨這家人！”
趙員外神色變冷，盯著方斗不說話。
大公子氣沖沖上前，“再胡言亂語，咱們打死你信不！”
方斗見大公子表情驚恐，恍然大悟，連連搖頭，“沒想到啊，大公子也知道真相?！?p> 二公子一臉懵逼，“什么真相？”
大公子聲音都在顫抖，“大師，釋門最講大慈大悲，求你不要摻和這件事情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