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監(jiān)牢
“柳白?”
黃裙少女輕盈步伐緩緩停頓。
無意中聽到這個名字,讓她眉尖兒微微蹙起,看著欽衛(wèi)消失在的前往中部的長廊盡頭,隱隱猜測出某些事。
“就讓你欠本姑娘一個人情吧。”
忽然記起那家伙的可惡嘴臉,不由得輕哼了一聲,她默默念道:“要不是看在你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本姑娘才不幫你?!?p> 采無雙如是想著,轉(zhuǎn)身穿行重重樓閣,沿著湖畔幽靜小道,然后極為惱火,嘀咕道:“可是,憑什么要幫你?。 ?p> 湖畔微風徐徐,吹起裙裾飛揚,撩起鬢角發(fā)絲,正如少女此時的內(nèi)心復雜。
微微的停頓,似有隔了幾個世紀的時間。
最終即便是很不情愿,但她仍舊是朝著臨湖小筑的方向前行。
今天造訪臨湖小筑的老友,是玉清門下昆侖十二仙之一,據(jù)說在闡教地位僅次于南極仙尊,已修得無上大道法門,有望進一步得圣人造化。
道門三教遍布天下,成為整個鴻蒙的中流砥柱,即便是天庭在很大程度上最根溯源,會發(fā)現(xiàn)也不過是佛道兩教各自盤根錯節(jié)的產(chǎn)物。
來訪的仙尊,采無雙不知道具體名諱,但卻從師傅度厄真君偶爾言談中知道,當年域外戰(zhàn)場戰(zhàn)事緊急時,也正是這位仙尊,獨戰(zhàn)異族十二圣,先負后勝,硬生生逆轉(zhuǎn)戰(zhàn)場,但從此之后他卻極少露面。
想到這里,采無雙不由得提前開始緊張,任憑誰面對這樣的一位仙尊都極難做到平心靜氣。
臨湖小筑里擺有一方棋局。
與依舊是一襲灰衣的度厄真君形成鮮明對比,那位仙尊體態(tài)略胖,一襲樸素道袍,腰間系著一根拂塵。
捻子靜觀棋局,仙尊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tài),風范不可謂不超然,氣態(tài)不可謂不出塵。
采無雙不由得屏住呼吸,連帶著來此的目的都忘到九霄云外,暗想這位仙尊果然是氣度不凡,舉手抬足都盡顯超然脫俗的風采。
懷揣著無比的敬仰,采無雙小心翼翼收斂心神,恭恭敬敬走近。
只是很快她臉上那些敬畏便不知道何時飛走了,大概是奇癢難耐,仙尊脫掉布鞋,倒握拂塵使勁戳了戳腳底板。
更讓人無非接受的是,那根剛剛戳過腳底板的佛塵很快被用來撐著下巴。
采無雙連忙錯開視線看向棋局,只差噴出一口血。
棋局縱橫之道,或鋒芒畢露或步步殺機,可這棋局混亂的程度遠超乎想象。
“無雙來了?”度厄真君仰起頭望向采無雙,也正是這個瞬間,那位仙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著換掉三顆棋子。
原本險象環(huán)生的黑子瞬間盤活,更有乘勢反擊的征兆。
采無雙瞪大眼睛,只覺得荒唐。
仙尊盯著棋局洋洋得意,撫著兩撇山羊胡笑道:“縱橫棋局千載,依舊是難逢對手啊!寂寞,寂寞?!?p> 采無雙不得不錯開視線,生怕此時的眼神會出賣的她的內(nèi)心。
度厄真君笑了笑,捻子輕輕落下。
世人皆知欽天司監(jiān)正是當世罕見的大國手,即便陷入劣勢仍舊是能一子化之。
接連幾子,原本險象環(huán)生的白子重新盤活。
見到形式不妙,那位仙尊額頭多了些汗水,卻不是沉著應對,而是趁著監(jiān)正轉(zhuǎn)身煮茶的間隙,再度連著換了十子。
這下即便再有即便是大國手也無力翻盤。
采無雙看完以后只覺得對所謂的仙尊再沒有任何的憧憬崇拜。
她這時才猛然想起正事,還未開口,便被度厄真君揮了揮手打斷:“這件事我知道了!”
知道了?
度厄真君朝著那位仙尊笑道:“茶水還未沸,一起去去?”
“也好,正打算去看看真武大帝的不孝子是什么德行?!?p> 度厄真君揮了揮手,只是一陣風劃過,臨湖小筑之外的一切都開始出現(xiàn)鏡像的扭曲。
。。。
雷部監(jiān)牢。
柳白戴著枷鎖,望著深墨色的黑石墻壁。
這件事不如表面那么簡單,但現(xiàn)在的關鍵還不是追查到事情真相,而是當下的處境。
空氣里彌漫著濕冷腐爛的味道,穿堂而過的冷風帶著某些嗚咽的痛苦哀嚎。
柳白蹙著眉梢,雷部真的可以做到無懼欽天司的壓力?當然不行,可只要頂住短時間的壓力,然后迅速殺死我,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最多也不過是高層之間自罰三杯了事。
不行,不能死!
當時應該第一時間將陸乘風干掉,這樣即便是死也有個墊背的。
果然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咚!
咚!
咚!
沉悶的腳步從監(jiān)牢盡頭響起。
七七下意識縮了縮頭,死死抓緊柳白的衣袖,梨花帶雨眼眸里滿是自責:“少爺,如果不是我。。。”
柳白笑著揉了揉她頭發(fā):“瞎想什么,這不關你的事,就算沒有你,有些人同樣會找到方法對付我?!?p> “如果一定要說,反倒是我連累你了?!绷孜⑽⒆猿敖忉尩馈?p> 七七胡亂擦了擦眼淚,看著柳白那雙在此時陰暗下格外清亮的眼睛,認真說道:“少爺,我不會給真武殿蒙羞的?!?p> 柳白搖頭說道:“我讓哮天犬去欽天司送信了,所以我們并不是死局?!?p> 七七猶豫了一下,問道:“要是監(jiān)正不能及時趕來,怎么辦?”
柳白正在沉思,聽到這句話后抓過頭來,靜靜看著小侍女的小臉,沉默很久后認真說道:“在天牢我沒有死,在青云山我也沒有死,所以這次我們也一定不會死?!?p> 在青云山他學會了一件事,即便是死亡來臨也不能絕望。
哐當。
走廊盡頭的大門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重新?lián)Q上一襲干凈白衣的陸乘風滿臉微笑走到監(jiān)牢前。
“主仆情深?。俊?p> 陸乘風嘲諷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屬下打開監(jiān)牢,然后微微瞇眼笑問道:“要不要本公子再等等,給你們些時間做臨死前的交代?”
“嗯。。??磥硎遣挥昧?,有什么話死了后到黃泉地府一樣可以說的?!?p> “拖出來!”
“你們最好老實點,畢竟本公子不想還沒有開始玩,就要先廢了你們?!?p> 柳白沉默了一下,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