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遇威脅(3)
張林外出辦事經(jīng)過病區(qū)樓下時,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問他是不是在里面上班,他自豪地說是的,他問張林能不能搞到病區(qū)里諸如藥單之類的東西,張林感到奇怪,問他要這個干什么?他說:“這也沒什么,只不過有個單位想做個調(diào)查?!睆埩诸D了頓,心想,要搞到這類東西并不難,可他還是說搞不到。那人見張林在猶豫又補充了一句:“搞到以后會給你報酬的?!笨蓮埩诌€是拒絕了他。他在回去的路上想,“我這么做是對的,因為我信奉《菜根譚》上的一句話,‘勿私小惠而傷大體?!堑模也荒芤驗橐稽c小利給自己添麻煩。”
隔著配餐室的窗戶,張林看到了這樣一幕:病人們正忙著要洗澡,洗澡必然要脫褲子,谷俊就站在餐廳的椅子上由他的小個子老婆把他的下身脫了個光溜溜——只見他咧著嘴任由他的老婆擺弄,好像在說這再也正常不過了。悲哀啊,一個手腳健全的年輕人竟要他的老婆幫他脫褲子洗澡。當然,他是病了,是神志不清了,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里,他目前不但不能掙錢家里反倒為他貼錢,即便他今后出了院,今后能否掙錢還是個未知數(shù)。他的老婆能為此做到不離不棄,不能不說是十分高尚的——愛的體現(xiàn)啊。但是她目前的舉動被胡老師看到了,胡老師作為一個女流盡管有五十上下了。雖然周圍沒有一個女的,可她認為這仍然是有傷風化的,是不對頭的。于是她氣的大聲地喊叫了起來:“哎,這個病人怎么把衣服都脫了,這像什么樣?趕快把這個病人帶起來?!睆埩之敃r就站在她旁邊,可也就是木然的看著這一幕,沒有動彈。谷俊的老婆聽到了胡老師憤怒的喊叫,口里答應(yīng)著,急忙把谷俊的衣服穿好。
從配餐室出來,看見和尚和鄭麗站在走廊西門口那聊天,只見和尚又在那侃侃而談,鄭麗則雙手報在胸前在聽,估計和尚又在那談佛教,因為張林聽到了一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是匆匆而過,這個女人還是離遠點好。
病人們排隊打晚飯,鄭剛沒排隊,站在打飯窗口旁邊,就見鄭麗兩膀抱著站他旁邊說道:“你不排隊,站這干嘛?”
“我等會再吃。”
“你等會吃,也不能站這啊?!?p> “我站這也沒礙著誰,我又沒插隊?!?p> “你沒插隊,站這也不好?!?p> 、、、、、
兩人在那抬杠,鄭剛雖說站那沒動,可臉上像被氣的變了色。張林不能不說代理護士長鄭麗是無所畏懼的,雖說鄭剛像個邪頭,他就是個超級歹徒估計鄭麗也不會在乎,這是因為她是這里的總指揮。這個總指揮手下有著一大批精兵強將,隨時可以應(yīng)付一切突發(fā)事件以保護她的安全、、、、、
2009.4.14早晨上班有霧,船是坐不起來了,眼看坐公交要遲到,張林便急忙喊出租。司機是個女的,四十來歲,上車后,張林心里那個煩啊?;炭?,不安、焦慮。出租車里在不急不躁的播著新聞:一個公交車司機因為對領(lǐng)導(dǎo)不滿,便報復(fù)社會,故意在馬路上開車撞人,造成了人員的傷亡、、、、女司機說:“這人也夠缺德的,對領(lǐng)導(dǎo)不滿,你殺領(lǐng)導(dǎo)去。干嘛拿老百姓出氣。”
這條新聞張林昨天就知道了,昨晚他在家里還和馮大師提到此事,就聽馮惡狠狠的說:“就撞死了一個?太少了,太少了。這個司機太蠢了,他怎么不往人多的地方壓?中國人太多了。多死點,哎呦,這個社會太壞了。”聽了他的話,張林啞然失笑。他知道馮大師混的不好,可謂是窮困潦倒。這個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他覺得一點都不奇怪,張林說:“七十年代在上海也發(fā)生過發(fā)生過同樣的案子,那是我上課時聽老師說的。那個司機專往人多的地方壓,最少壓死了好幾十,上海的各大醫(yī)院人都住滿了。我絕對相信這個事件的真實性。因為我的班主任老師不是在說,而是在讀。而且讀的是份內(nèi)部文件,外面的報道是絕對看不到的?!瘪T大師聽了很吃驚,他瞪眼看著張林“噢”了一聲,最后他斷然說道:“這種事今后還會有?!?、、、、、、
拉回思緒,張林發(fā)現(xiàn)這個司機開的車凈在一些小路上開,車速慢急了,這不是耽誤時間嗎?他不由疑惑起來,說:“你怎么老走小路,不走大路呢?”“大路那邊容易堵,小路近些?!彼赡芘滤?,邊開車邊還和他聊:“你去精神病醫(yī)院干嘛?看病人?”
“不,我在那上班?!?p> “你是醫(yī)生?”
聽她這么一說,張林感到很慚愧。他說:“我不是醫(yī)生,我只是在病區(qū)里看護病人?!?p> “那肯定有點危險。”她似乎提起了興趣。張林正準備說點什么,到站了。
急匆匆趕往病區(qū),正好準點到,護士長見了,說:“怎么來的這么遲?”
“我是打的過來的?!睆埩中闹惺菓崙嵅黄剑酝庵馐?,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叫我怎么樣,她聽了沒再吭聲。
張林今天有點郁悶,這一天又算是白忙活了。因為今天的工資等于全交了車費了。可該干什么還得干什么啊,石少友又纏著要打電話,張林說電話不好外借,他說:“我不借你電話,你來打,就說他們再不來接我,我就跟他們‘反目成仇’。”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嚴肅的,不再是嬉皮笑臉的,張林只能敷衍他急急離開。
中午睡覺的時候,老陳在上鋪。只聽‘啪’的一聲,張林嚇了一跳,他現(xiàn)在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的很緊了,這聲響讓他的心拎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其中有什么怪異,,還是老陳沉得住氣,他從上鋪俯下身子,朝下看了看,還是那樣不緊不慢的說:“什么東西打碎了?!甭犓@么一說,張林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看地下,原來是個陶瓷的小藥瓶——‘清露滴丸’。這是前些天感冒開的藥,裝在身上吃的?!斑@是我開的感冒藥,是剛才掏口袋時掉下的?!崩详愓f:“我說是怎么回事呢?!币粓鎏擉@,就此過去。
下午辦出院3個,又有護士私下里對張林說:“病歷別給病人家屬看?!睆埩指械胶芷婀郑趺淳筒荒芙o病人家屬看病歷呢?回病區(qū)后,餐廳里很多人,有病人在拿著話筒大唱卡拉ok,一打聽,原來這是醫(yī)院的工作計劃,今后要搞歌唱比賽之類。高進為歌唱得最好,聲音大而宏亮。
病人們在病區(qū)陽臺閑聊,高進為也來了,老陳說:“小高可惜了,以前他可是在市歌唱比賽中拿過獎的?!备哌M為接過話說:“我怕的是現(xiàn)在出去了,今后再回來。”強壯的外表下是脆弱的心靈。老陳說:“心病還要心來醫(yī)?!眲e看老陳是個酒鬼,老的牙都掉的沒剩幾個,說話還真有道理,是啊,人往往難以跨過的是自己內(nèi)心的障礙。
2009.4.15 早晨開晨會,男護小韓照例是開場白:捧著記錄本在做情況通報,通報完畢后,醫(yī)生們開始介紹病人病況,金醫(yī)生在介紹一個病人時總算讓張林聽明白了,因為其他醫(yī)生離的遠,關(guān)鍵是他們說話聲音大小,也可能是張林的注意力不夠集中。只見金醫(yī)生手背在身后,靠在墻上說道:“新入院的18床病人,在家飲酒,一天一斤左右,近來表現(xiàn)異常,半夜起來種菜,剛種下又拔了。4床病人昨日入院,有癲癇癥狀,一天發(fā)作三次。12床病人有咬舌現(xiàn)象。注意用壓舌板?!薄?、、、、、
去營養(yǎng)科拿飯,本來11點就開門的,11點15分了,門還沒開,其它病區(qū)拿飯的幾個護工就靠在門外的花臺邊上閑聊,有個五十多歲的護工說:“那些被綁在床上的,就是尿在床上,拉在床上,只要護士沒吭聲,我都不會去解帶子,煩那個神呢?!迸赃叺囊粋€護工聽了笑著說:“是啊,有時候你幫了他反而會若上麻煩,弄不好護士還會怪你?!彼麄冋f的話難道沒道理?
張林中午正洗碗,就聽有人大喊:“有病人跳樓了。”小單站在張林旁邊,一聽趕緊跑了出去,張林也跑了出去,一到北陽臺,只見很多人站那,何護士也在,她站在敞開的大門口,用手一指,說:“有個病人從這跑了?!毙物w速下樓,張林也快速往下跑。小單跑的太快了,在樓梯轉(zhuǎn)彎處張林都沒看見他的人影,也不知往下跑了幾層,突然在樓道平臺處看見小單正和那病人站一塊。唉,‘逃犯’終于抓住了。于是他們把他往樓上領(lǐng),他倒也沒怎么抗拒。這也太膽大妄為了,逃跑本身就夠大膽惡劣的,關(guān)鍵是他竟把陽臺通往樓梯的兩扇大防盜門給弄開了,這道門從未打開過,看上去非常結(jié)實、牢固。這不能不讓張林十分震驚,門外的樓道應(yīng)該是安全通道,估計是緊急疏散病人用的。他們進病區(qū)時,張林看見門鎖被踹壞了,是這小子硬用腳給踹壞的。
對于這樣一個‘逃犯’,張林不免大為驚詫,他不僅是驚詫這種行為,而是驚詫干此驚人之舉的竟然是‘他’。他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剛來幾天,作為一個剛?cè)朐旱男旅婵?,張林前幾天在病區(qū)走廊的長椅上見過他,他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小小的個子,圓圓的臉,長的挺秀氣,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那天他旁邊坐著一位姑娘,他正和她長談,他看上去像是本地人,那時他不像是在住院,倒像是旅行前在和心愛的姑娘道別。今天偏偏是最不可能干這種事的人偏偏有了驚人之舉。
對于一個肆意擾亂這兒良好秩序的人,張林很自然的說:“這人要綁?!闭f著他就去拿約束帶。對此沒有人提出異議,大家也都認為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在他的病床前,張林、小單、高大的老侯都站在了他的面前,此時他顯得不太配合,有些許反抗之意,也就是說表現(xiàn)了不情愿,不服綁。他咕噥著:“你們要干什么?你們的計劃是什么?”老侯先動起手來,大家都跟著動手,好在他的反抗不是很激烈,他只是咕噥著同一句話:“你們的計劃是什么?”他的意識里一定覺得這家醫(yī)院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計劃,這個計劃或許就是要把他變成‘橫路進二’。或許這才是他冒著極大的風險也要去逃跑的真正原因。一個人有了驚人之舉才會引人注意,梁海軍這個名字深深的記在了張林的腦海里。
他的逃跑事件引起了廣大醫(yī)護人員的極大重視。因為他把大鐵門踹開逃跑時,敞開的大門邊也站了很多病人,何護士肯定是事后才到了大門口,那會不會有其它的病人也乘機跑了呢?這有極大的可能,有護士大叫:“要清點人數(shù)?!庇谑蔷鸵娮o士們匆匆的跑來跑去,把人數(shù)都集中起來點名叫號。好在清點的結(jié)果就跑了他一個。
2009.4.16去住院處拿藥,大個子小于叫張林幫他帶包‘大豐收’香煙,這是最低檔便宜的煙了,才一塊六。外邊的年輕人哪有抽這個的?可在這,他讓張林買這煙,大家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和值得嘲笑之處。真是人在什么時候說什么話。人在困頓時只好屈就。買煙要去醫(yī)院外邊買,按說這是違紀的,不被允許的,你拿藥就拿藥怎么能私自跑到醫(yī)院外面呢?可張林卻沒推脫。關(guān)鍵是出去買得跑一段路,還得花一點時間,比如說你拿藥的時間長了,護士們會不會有什么想法呢?因此干這事還是擔點風險的,因此他在買煙的過程中不免有點做賊似的心虛、緊張,總是來去匆匆,盡量抓緊時間,而這樣的事已是好幾次了。
要說這小于那可真是一表人才,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點頭,個子估計接近一米九了。個子雖高,卻不顯單薄,身體結(jié)實。身體結(jié)實,就顯得身材勻稱。相信他在外邊,絕對是美少女青睞的對象。
令張林疑惑的是他看不出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張林從他那只知道他是外地人,他沒什么話,每天只是低著頭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沒見對他有過什么治療。他究竟哪里不適住的院?對張林今后可能都是個謎。
有次他坐在餐廳西門口,把楊嘉沖了一頓。楊嘉討了個沒趣,走了。怎么回事呢?他說:“每次他都問我小行星會不會撞地球,一天問好幾次,煩不煩???”
楊嘉也問過張林類似的問題,無非是火星要是撞上地球會怎么樣?有次他對護士胡老師說:“胡老師,你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吧?”這話問的胡老師滿臉不高興,臉拉的老長。
拿藥回來,就聽配餐室門口老林說:“、、、、、、沒事借電話給病人打。”
“這是那個?”這是老胡的聲音。
“老張啊?!边@老林看上去是個粗人,竟在背后玩這個。張林只裝作沒聽見。
在餐廳小房間,有個病人大腿翹二腿的躺在長椅上,他見張林進來,就掏出香煙示意張林點上。
張林對坐著的幾個看上去比較老實的病人說:“精神病人實際上沒壞人。”為什么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呢?因為他覺得一個人之所以得精神病,完全是自我壓抑的結(jié)果,是沒得到發(fā)泄的。一個瘦瘦的看上去非常老實的年輕病人接過他的話說:“是的,精神病人沒壞人,都是不愿去傷害別人,到頭來傷害的都是自己?!?p> 張林對時常躺在長椅上的那人有點好奇,他看上去四十來歲,身體很壯實,他每天除了吃飯,不是躺在餐廳的長椅上就是蹲在餐廳走廊。你就是幫他點煙他也是躺在那一聲不吭,像個大俠。他是真正的沒說過一句話。張林問小單這人是怎么回事?小單說:“你問的是他呀,他在這住了有半年了?!?p> 張林吃了一驚:“都住這半年了?那住院的費用誰出呢?”
“費用由他單位出,你沒事別招惹他?!睆埩中南胛覜]事惹他干嘛?
下午巡視病房時,被綁在床上的谷俊說要小便,張林便松開了綁在床架上的約束帶,可帶子剛一松開,他就自行解手腕上的帶子,張林抓住約束帶,不讓他解。到了廁所,他不好好的小便,卻抓起地上的一個塑料盆叮哩窟窿的亂敲亂砸起來。他哪里是要小便,分明是虛晃一槍,他一反前陣子的老實相,開始犯上作亂起來。張林在一旁制止不住,老侯聽到動靜,過來幫忙,才把他弄住。他們剛把他弄出廁所,病房里的一幕,讓張林大吃一驚:谷俊的敲塑料盆,仿佛吹響了反擊的進軍號,(估計他們是有預(yù)謀的‘造反’)——只見靠門口的兩個約束病人不知怎么地弄開了約束帶,詐尸似的站了起來,張林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病人們能掙脫約束帶,哪怕是坐起來,這都是絕無僅有的事,這一刻,他是真正的愣住了,這邊手里抓著谷俊,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更可怕的是被約束在靠門邊床的汪才,竟站在了門外。他們兩個看見張林和老侯從廁所出來,似乎也愣住了,汪才站在門外,怔怔地看著他們,一動不動,還是老侯反應(yīng)快,他一手抓著谷俊,一邊對汪才氣急的大喊道:“汪才,你回來?!蓖舨胚€是站著不動。在這節(jié)骨眼上小單過來了,趕緊把汪才往里推,一下子要綁三個人,張林明顯感到了慌張,心說我們也就三個人,這該這么綁啊?他和老侯把谷俊擋在里邊,開始綁第二張床上的病人。戴著眼鏡,平時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汪才(聽說他是個小學(xué)教師)竟然反抗,說反抗,就是不讓綁。他一邊甩開小單抓他的手,一邊氣鼓鼓的說:“你們綁我干什么?我好好的,不用你們綁。”別看他外表斯文,身材可不含糊,黑黑的臉膛,一身的橫肉??烧f是相當?shù)亩貙?,瘦的像麻桿似的小單還真弄不了他。張林和老侯把那個病人搞定,又過來幫小單。好容易把汪才按在床上,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法綁,為什么呢?——只找到一根約束帶,這可沒法弄。小單嘀咕:“那個約束帶呢?”少了約束帶,可不是小事,張林又慌了起來,他們趕緊四下找,床上床下都找了,找了半天,就是沒找著。這真是大大的奇怪。這邊正亂著,那邊谷俊拱在了床底下,拿著個塑料盆又在那叮叮當當?shù)膩y敲。才來的被綁在最里邊床上的一個病人也沒閑著,他帶著哭腔在喊,說是喊,倒更像是唱:“親愛的媽媽,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光榮---”唱完一句,接著又唱:“親愛的媽媽,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光榮。---”反反復(fù)復(fù)的就這么一句。
汪才被一根帶子帶好后,張林和老侯把谷俊從床底下拖出來,臨了要綁他時,同樣是只剩了一根約束帶。張林又到處找,同樣是沒找著。這不能不說是大大的奇怪。兩個病人的約束帶都少了一根。這可如何是好?不管怎么說,這兩人還得約束起來啊,張林又急忙去儲藏室拿,等他回來,小單說找到了,他問在哪找到的,小單說被谷俊扣在了床下的臉盆里。今天這個亂啊,老侯是真急了,他氣急敗壞的抽起了谷俊的嘴巴,用手抽,又用約束帶抽,邊抽邊說:“叫你搗亂,叫你搗亂。”谷俊是木然的毫無反應(yīng),三人終于都被綁好了,一場暴亂終于給平息了。只有此時,張林才仔細的看了看那哭喊的病人,這個病人應(yīng)該是個瘸子,因為張林看見他的左腿明顯短了一截,左腳明顯的扭曲變形,他只是右腿被約束了起來。張林仔細聽他到底在哭喊什么?“親愛的媽媽?!边@句沒錯,下面一句:“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光榮”,是光榮?又好像不是。雖然是帶著哭腔哭喊,可喊到榮字時,音量陡然提高,這就顯得很有節(jié)奏。
這邊剛忙好,那邊又聽隔壁一護士在大喊:“有病人咬舌了?!庇致犛凶o士在喊:“壓舌板,壓舌板?!敝灰娕o小黃匆匆往處置室跑,去拿壓舌板。另有護士捏著床上那病人的下巴,不讓他咬,壓舌板最終插在了病人的嘴里。事后,張林覺得奇怪,這病人咬舌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晚上和和尚聊天,張林對他說起那天上10樓約束那女病人的情景,說那天約束她時,她怎么就用手脫褲子?和尚一聽笑了,說有的女病人是花癡,見了男的就想脫褲子。這個女的就是花癡。他又說:“你知道女護士最怕什么病人嗎?”張林說不知道。和尚一邊說一邊笑,說護士小姐最怕的是男花癡病人,這種人一犯病,什么都煩不了。逮到護士小姐就從后面拼命一抱,抱住了就不松手。這個張林倒是頭一回聽說,這倒是蠻有意思的。
他們又聊到了約束帶綁人的事?!拔业谝淮巫≡翰皇潜唤夁^嗎,那一次六個人來綁我?!笔堑?,有的病人也是滿厲害的,張林提到了姚正旭:“他那天把帶子都掙斷了。”和尚聽了,呵呵直笑,說:“他把帶子都掙斷了?!睆埩钟痔岬搅斯瓤。骸澳憧此麆倎淼臅r候多威風啊,氣勢洶洶的就像個派出所長領(lǐng)著一大幫警察,他不像是去受刑,倒像是去抓人??珊髞砟?,竟變得像個傻子?!焙蜕幸宦犛趾呛堑男α耍骸澳翘煳乙部吹搅耍翘煨埕耵駳獍喊旱牡拇_像個警察頭?!彼终f道:“以前我碰到一個大塊頭,個子有一米八九,幾個人才把他綁住,他被綁在床上后還直蹦,蹦的連床都帶起來了?!睆埩致犃撕笫前蛋颠粕啵泽@不小。和尚突然提到了大個子小于,說到“要是綁他”時不禁低頭嘻嘻地笑個不停,張林也不由的跟著笑了起來。這是一種想象,而這又是不好想象的,就他那身體,那塊頭,怎么個綁法?要多少人來綁?
張林說,“就像姚正旭,怎么被綁過以后都蔫頭蔫腦的?”
和尚不笑了,說:“那是被綁怕了,再厲害的病人,幾次一綁,就老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