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綸走出兩儀殿的時候,心里滿是悲催。
苦等了兩個月沒有收購到一張紙,結果一下子收到了六百萬萬張,感覺自己要立下大功了,卻發(fā)現原來自己成了接盤俠。
本來三文錢一張就可以收購到的紙張,這家伙愣是以十文錢一張的價格給收了進來。
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二傻子嗎?
李世民當時大怒,憤怒的罵他是蠢豬,讓他趕緊脫掉官服回家抱孩子去。
老段心里十分難過,自己的孩子都二十多歲了,能抱的動嗎?
于是在老段被趕出了兩儀殿之后,即將舉行的慶?;顒右踩∠?。
李世民恨得牙癢癢,剛剛談判完,那些家伙們就給自己來了這么一出。
算下來,整整要損失四萬兩千貫!雖然說現在不比貞觀初年,不管是國庫還是內帑,都寬裕的多了。
可是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尤其是李世民當初經歷過沒有錢花的日子。
最艱苦的時候,自己的兒子李承乾一年只有二十貫的零花錢。
正是經歷過那樣的苦日子,所以老李對金錢可是非常敏感的。
可是現在,這個敗家子段綸,一下子花出去了自己的四萬多貫錢,這是在他身上割肉啊。
那不是長孫無忌和李恪拉著他,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家伙砍了!
當初是怎么領會精神的,難道忘記了開這個收購紙張的鋪子的目的了嗎?
想到這兒,老李突然想起,好像自己一直沒有給老段說清楚,千萬不能收購紙張的話。
當時為了把戲演得更加像一點,所以這事只有他和張亮張濟安三個人知道。
當然,兩儀殿的這幾位辦公人員也知道,但是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不得不說老段的演技還是一流的,但唯一的缺點就是演的太逼真了。
這一逼真,就把自己帶到溝里面去了。
雖然李恪一直在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但是李世民卻知道這說到底是自己一時高興,忘了給段綸那邊通知。
這事的確不應該怪老段,但是不怪老段怪誰呢?難道怪老李嗎?
這顯然是不行的,所以只能讓老段背了這個黑鍋。
而吳王李恪卻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一個勁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替老段開脫,最后李世民裝作看在李恪的面子上放了老段一馬。
把老段感動的涕淚交流,不停的給李恪鞠躬。
經過這么一鬧騰,慶賀的事也攪黃了,李恪只能告別回家了,下午他還要回秦府小學上課了。
然而李恪出來之后才想起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忘了,沒有給李世民說。
那就是張濟安的婚姻大事。
想想也是,這位先生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可是自己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并且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但是先生依然孑然一生。
李恪也為先生著急呀。
這位先生在一般情況下表現的還是比較隨和,除非像李敬玄那樣故意作死惹怒了他。
但是在學堂里邊還是相當嚴格的,動輒就會拿起來敲打。
李恪已經挨過兩次揍了。
不過那時候他是李三郎,挨兩板子也是很正常的,現在他成了吳王李恪了,恐怕待遇會有所變化。
李恪多少有點懊惱,今天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下一次又要好幾天了。因為母親的教導,他也知道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非常微妙,所以一般情況下,他也是不愿意到皇宮里邊來。
至于先生的婚事,自己可以考慮來一個曲線,讓程咬金他們跟自己父皇去說。
反正他們每天都是要上朝,而且上完朝之后還會到兩儀殿去蹭飯。
當然他知道那些國公們不大待見自己,但是自己和他們的兒子們關系還都很不錯,所以自己要去見他呢,還是很方便的,更何況這一次是為了先生的事情。
他相信,即使程咬金他們再不愿意見自己,也絕對不會把自己趕出來。
與此同時,韋圓照的府里卻熱鬧非凡。
“哈哈哈,還是韋族長技高一籌啊,居然將那些紙張還給了皇家?!?p> “哈哈,這事坐的可真是妙啊,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會有什么想法?段綸立了如此大的功勞,也不知道會被賞賜什么?”
“說的是啊,段綸這兩個月也不容易,現在他總算可以給皇帝陛下交差了?!?p> 這兩個月來,不斷的收購紙張,那些紙張源源不斷的被送到家里,家里的銅錢也被源源不斷填進了那個無底洞。
這些都給了大家很大的壓力,因為這是一盤不得不吃下的菜,當時還看不到盤子底在什么地方。
而今天,這個事情談妥了,困擾了大家兩個月的事情也終于見底了。
剛開始大家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里也滿是氣憤,皇室也太不講道理了,明明他們自己也需要紙張,還要故意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引誘世家上當。
挖墻角也就算了,還要來坑世家一把,這不是擺明著欺負人嗎?
偏偏的大家又說不出什么來,畢竟當時是世家先出手的。如果當初他們不要滿長安的收購紙張,讓長安的紙張脫銷,皇室里也不會出這么一招來坑他們。
今天的談判,實際上還是世家輸了。因為張濟安他們的造紙廠可以光明正大的生產,并且給皇室提供紙張了,每天十萬張的產量足以讓皇室印刷足夠多的書本。
一本書按照一百頁計算,意味著每天可以有一千本書被印出來。一個讀書人購買十本書,那么一千本書可以共一百個讀書人。
這僅僅是一天的產量!
一年下來又是多少了?三萬六??!
有兩年的時間,印出來的書就可以供給培養(yǎng)出七萬個讀書人,這里邊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進入朝堂,那也會對世家造成嚴重的沖擊。
當然這只是紙面上的計算而已,實際操作和這個應該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的。
現在大家只能這么看著,走一步看一步,能對造紙廠的產量進行限制,就是一個很大的收獲。
更何況,也不能每天都生產,一進入秋天,秋雨綿綿,造紙廠自然就無法生產。
到了冬天,天氣冷了,紙漿池早就結冰了,自然也不能生產。
如此看來,造紙廠能夠完整的生產的時間,在一年中連一半都不到。
想到這里,大家的心情就好多了。更何況今天陰了皇帝一把,怎么想著心里都感覺有點爽。
就在大家討論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站了出來。
杜如晦的兒子杜荷。
“各位,皇帝陛下吃了這個暗虧,可不會白吃的?,F在大家在這里慶賀,是不是有早了點?假如皇帝陛下知道,咱們在這里慶賀,大家恐怕又要受氣了?!?p> 這一下子把大家提醒了,因為那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一個愿意吃虧的人。
韋圓照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真是昏了頭了,今天這事不是給自己招麻煩。
聚會散了,但是韋圓照心里卻依然不開心,雖然自己不在朝堂城做官,安心的當自己的族長,但是今天這事肯定有有心人告訴皇帝。
韋挺寬慰他,“其實也沒什么,反正大家都已經撕破了臉皮?;实郾菹麓驌羰兰业臎Q心,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減弱,族長有時間的話,還是多考慮一下將來才好。”
“怎么說?”
“咱們的那位皇帝陛下重用寒門弟子,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既然如此,咱們不妨也可以資助一些寒門弟子。”
“什么?你還嫌皇帝陛下鋤頭掄的不夠圓,幫助他挖咱們自家的墻角?”
“族長大人,不管咱們資助不資助寒門子弟,現在有了造紙廠和活字印刷術,您覺得咱們還能夠壓制得住寒門弟子的崛起嗎?”
韋圓照搖了搖頭,“不能?!?p> “既然如此,不妨資助一些這些寒門弟子將來即使入了朝為官,與咱們來講多少還是有點香火情的?!?p> 韋圓照沉默不語。
韋挺接著道,“甚至咱們可以在族學里多收納一些優(yōu)秀的寒門弟子讀書?!?p> “那樣一來,我們可就真的與天下世家的決裂了,容我再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