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大半個時辰,是在東臨瑜主述、夏黎補充、蕭鳳歌時不時提些問題之中度過的。經(jīng)過這大半個時辰,蕭鳳歌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林智宸這毒的發(fā)展進程還有曾經(jīng)使用的法子,可以說,書上記載的,能試的差不多都試過了,書上沒有的,能試的,差不多也試過了。
女子習醫(yī)的實在是不多,但以至陰之力驅(qū)毒卻是所有方法中最管用的。
只是林智宸的毒是不宣的秘密,不能大張旗鼓的廣尋天下女醫(yī)前來。寒家能用得上的女醫(yī)又實在難當大任,如今連替林智宸延遲一天發(fā)作都做不到。
蕭鳳歌是女子的事,還是林錦童捅出來的,不然寒永禮也想不到找她?,F(xiàn)世記載入冊的女醫(yī)之中,最強的不過醫(yī)士,而蕭鳳歌卻是醫(yī)王。
與兩位醫(yī)官告別之后,蕭鳳歌便去傾城坊找林錦童了。
至于寒永禮,則推說醉了留在了那大宅子里。之前因著只有林錦童一人他不好丟下他,如今既然有蕭鳳歌作陪,他自然不想再去那種地方。
蕭鳳歌去時,林錦童已經(jīng)喝得微醺,整張臉都染上了一層紅。見到蕭鳳歌,林錦童搖晃著酒壺,笑著道:“回來啦,來,陪我喝兩杯。”說著,林錦童已經(jīng)顧自替蕭鳳歌拿好酒杯倒上了。
蕭鳳歌看了眼他身邊的兩人,眉頭微皺:“怎么喝這么多?”林錦童喝酒素來有度,這般模樣還是在兩人剛相認時不久才有過。
在異世能遇上同樣境遇的人確實不易,那一次,蕭鳳歌也喝了不少。
林錦童面上仍帶著笑,說道:“如今也就你這里能讓我痛痛快快喝幾杯的了。”
蕭鳳歌吸了吸鼻子,有些反感他身上濃重的酒味:“你這樣子,喝的怕不止幾杯了?!?p> “怎么,你這是在關心我?”林錦童目光定定的看著蕭鳳歌,眼中有幾分期待。
蕭鳳歌目光微閃,卻沒有否認:“我們是朋友,我關心你很奇怪?”
林錦童笑得眼睛都彎了:“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真不容易。我一直以為,你挺煩我的?!?p> “是挺煩的?!笔掵P歌把玩著桌上的酒杯,端起淺酌了一口。上等的烈酒,雖然入口不覺特別辛辣,但后勁挺足,也難怪林錦童能喝成這樣了。
蕭鳳歌的話林錦童并不在意,他只是遣退了身旁的兩人,將身子靠近蕭鳳歌:“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又不知該怎么開口?!?p> 蕭鳳歌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愛上我了?”
林錦童被自己口水嗆得咳了幾聲,才一臉郁悶的說道:“這話你敢不敢去問你家尊主?!?p> 蕭鳳歌突然沉了臉,林錦童連忙求饒:“姑奶奶,我錯了!跟你說正事,說正事?!?p> “你能有什么正經(jīng)事?”蕭鳳歌的態(tài)度較之前明顯冷了許多。
尊主,說的自然是君彥修。與君彥修相識十年,蕭鳳歌曾經(jīng)確實對他動過心,如今可能也還有些喜歡,只是,他終究不是她的良人。也正因為知道沒有可能,這玩笑才開不得……
林錦童看了蕭鳳歌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十五年前來的這里吧?”
“嗯?!笔掵P歌答得漫不經(jīng)心。
為了營造蕭鳳歌的神秘專業(yè),對外,君常樓是宣稱蕭鳳歌自小被鬼醫(yī)養(yǎng)大,但林錦童這里,蕭鳳歌卻沒有瞞他。
林錦童四下張望了一下,才大著膽子問道:“那你這身體當時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比如……懷有身孕什么的……”
桌上的酒杯被蕭鳳歌碰翻,在桌上滾了幾圈,她的衣袖也因此被打濕,她卻仿若未覺。
看著蕭鳳歌的表現(xiàn),林錦童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他咬著唇,明明想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這身體,是你那故人之女的?”蕭鳳歌這話,雖是疑問,卻是肯定。
當年,林錦童是以她長得像故人之女與她套近乎的,蕭鳳歌原本以為他是隨意找的借口,可林錦童卻篤定就是有這么一個人,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
那陣子蕭鳳歌有時也會夢到一些場景,與林錦童說的一模一樣,蕭鳳歌只當是因為聽了林錦童的話才會做那些夢,可后來夢越做越多也越做越真實,蕭鳳歌便不得不懷疑,那些可能是原主的記憶。
林錦童顧自倒了杯酒,一口飲盡,才繼續(xù)說道:“子嵐說,你與當年下毒害小宸之人長得十分相似,是以向我打聽了些你的事?!?p> 難怪子嵐先前看蕭鳳歌的眼神那么的奇怪了。
蕭鳳歌嘆了口氣,道:“倒是讓你為難了?!?p> 林錦童有些納悶:“你就不怕我出賣你?”
蕭鳳歌勾了勾唇角:“子嵐昨日看我的眼神不太對,但今日回去時卻又看不出不對來,想來是對我放下了戒備。或者說,他能將主子獨自丟下與我獨處時,已經(jīng)對我沒有懷疑了?!?p> 林錦童看著蕭鳳歌的臉,認真說道:“我其實懷疑過,但慕家那邊篤定當年找到的那具尸體就是慕丫頭。小宸提起飼主的時候,我猜到八成是那丫頭干的。他的吃食都是經(jīng)過嚴格的把關的,唯獨我大哥兩口子與慕丫頭給的不須經(jīng)過專人的檢驗就能送到他桌上。剛好,她又是在十五年前——小宸被查出中毒之前——死的?!?p> “這么說,我可能就是飼主?”雖然她不是養(yǎng)蠱之人,但這具身體,卻真的可能就是飼主。
“我以為,你會問孩子的父親……”
蕭鳳歌白了林錦童一眼,淡淡說道:“我被羽殤救下時,半身的骨頭都碎了,那孩子自然早就被處理掉了。一個我從來都未感知過的孩子,他的父親是誰與我何干?”
這孩子的父親,多半便是林智宸了。那人對林智宸下這樣的蠱,總不至于是懷了孕想誣賴林智宸吧!
這蠱毒在特定的條件下,會產(chǎn)生某種不可描述的效果。
“這便是你一直不愿意接受君彥修的理由?”林錦童突然覺得有些心疼眼前的女子。
他一直羨慕蕭鳳歌,有顏值有本事還沒有家族負擔,卻沒想到,她曾經(jīng)歷過這些。雖然蕭鳳歌從未承認過,但林錦童能看出來,她對君彥修并非全無情誼。
蕭鳳歌眼神閃了閃:“好好的,你又扯他做什么?還有,收起你這副表情,看得我頭皮發(fā)麻?!闭f完,蕭鳳歌還夸張的抖了抖身子。
林錦童微微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君彥修這樣的金龜婿真的不多,如果我是你,肯定早早就收入自己囊中了?!?p> 蕭鳳歌撇了撇嘴:“你那么喜歡,現(xiàn)在出手也不遲,搞不定就真的能把他掰彎了呢!”
林錦童咳了兩聲,表情有些驚嚇:“還是算了,我可無福消受!沒等到把他人掰彎,我頭能被他掰折了?!?p> 見林錦童還有些自知之明,蕭鳳歌自然沒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你們準備在這里待多久?”
林錦童的表情突然正經(jīng)起來:“小宸是少君,這次本就是我偷偷帶出來的,不好長時間滯留在外。從出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半個月了,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你……不會不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