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彥修有意誘拐,比起山中清冷蕭鳳歌確實也更喜歡人世繁華,是以,最終蕭鳳歌還是留在了君常谷。
君彥修說是正好需要一個供養(yǎng)醫(yī)者,蕭鳳歌便與他簽訂了醫(yī)者供養(yǎng)契約,待遇相當不錯。跟鬼醫(yī)一樣,她如今也是有勢力供養(yǎng)的醫(yī)者了。
君彥修給蕭鳳歌安排了住處,也安排了飛騎和生活助理。
不過比起鬼醫(yī),蕭鳳歌這活略有些累。鬼醫(yī)只消在谷里呆著,主家有事能施以援手便好。但君彥修是君常樓的樓主,君常樓給蕭鳳歌的活,滿世界都有。
她需要滿世界飛,來醫(yī)治各種奇奇怪怪的病癥。
君彥修此人,嘴上雖沒把門,但做事倒還是挺靠譜的。蕭鳳歌原本以為君彥修不過是個小門派的掌舵人,后來才發(fā)現(xiàn),君常樓這個她以為的小門派,比她想象的更了不得。
不過數(shù)月時間,君常樓便將蕭鳳歌打造成了當世有名的神醫(yī),她還有了個很唬人的名號——辣手血醫(yī)。
如今的蕭鳳歌,終于不用再風餐露宿,皮膚也白皙光滑了許多。
不過為了方便,她平日仍做男裝打扮。去替人看病時,人家沒有提,她也不會刻意去解釋自己是女子的事。
而君常樓為了保持自家一手打造的這位神醫(yī)的神秘性,更是故意散布了一些似真似假的謠言。
有說她是年輕貌美的女子,有說他是俊美儒雅的年輕男子,有說她人到中年、長相可怖,有說她面目丑陋、為人刻薄,有說她一把年紀盛氣凌人……
時光荏苒,已是蕭鳳歌到這個世界的的第十五年,她在君常樓也有十年了。
又是一個飄雪的夏日,漫天的大雪中,有一個絳紫色的影子飛快的在天空中滑翔著,一直到君常谷附近,才慢下來。
天氣一如既往的惡劣,君常谷中此時卻是一派祥和,谷口的守衛(wèi)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賭錢,聽見破空的聲音,也只是懶懶的看了一眼,而后又各自繼續(xù)消遣著。
他們負責守衛(wèi)在這君常谷的最外圍,主要作用是向?qū)В撠煄蛠硗牡孛嫔剃犞嘎?、引路。至于那些天上飛的,從來都不用他們過問。
君常谷有太多的羽族,還有那么多使用飛騎、飛騎士與飛行法器的往來人士,若當真有什么不對,飛羽衛(wèi)會上前盤問。
“剛才過去的,可是蕭先生?”某個守衛(wèi)看著天空中劃過的那個身影淡淡的問道。
守衛(wèi)二號淡淡回道:“瞧著有些像,誰知道呢?!笔桥c不是,與他們都是無關(guān)的。
先前那人嘀咕了一句:“尊主怕是也快回來了吧?!?p> 另一位看著頭領(lǐng)打扮的給了那人一記暴栗:“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亂說?!辈贿^他的表情倒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某人撓了撓頭:“我也沒說什么,誰不知道尊主每次都跟著蕭先生前后腳回來?!?p> 守衛(wèi)二號打著圓場,道:“好了好了,喝酒……少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閑事。”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響眾人的酒興,夏日是君常谷最清冷的時候,因著內(nèi)外溫差太大,這時節(jié)來行商辦貨的并不多。
被稱作蕭先生的正是蕭鳳歌。
突然被鬼醫(yī)師父召回來,蕭鳳歌原本是準備直接去鬼醫(yī)谷的,可想想如果真的出了大事,君常樓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她也就沒有那么急了。
為了能早點回來,蕭鳳歌輕裝簡行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這大雪天的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夏衣,略冷。
才剛換完衣服從屋里出來,蕭鳳歌便覺著一陣勁風朝自己襲來,她并未躲閃,只腳尖一點輕輕避過,順手便拎住了那準備偷襲的小獸。
這小獸看來像沒條紋的小白老虎,只是它的前肢是長著細密絨毛的巨大翅膀。
蕭鳳歌將它摟在了懷里,它溫暖的體溫瞬間讓蕭鳳歌感覺暖和了許多。還沒待蕭鳳歌將手捂暖,那小獸卻是掙扎了幾下跳下地,變成了一個只到蕭鳳歌腰間的小女娃。
“姐姐怎么這時候回來了?”蕭蕓——那小獸變的女娃——大眼睛撲閃撲閃,奶聲奶氣的說著話,讓人忍不住想揉兩下。
蕭鳳歌摸了摸她的發(fā)頂,道:“回來得急便沒提前通知你。今日休沐嗎,怎么這時會在家里?”
大約是因為沒有安全感,這孩子獨自在家時更喜歡以靈體待著,蕭鳳歌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擼擼她的毛,別說,手感還挺好。
蕭蕓偷偷看了蕭鳳歌一眼,甕聲甕氣的道:“夫子去探親了,這幾日都休課。”
對于這位夫子的隨性,蕭鳳歌內(nèi)心已經(jīng)吐槽了不止一回,不過介于整個君常谷只有這么一家私塾,也別無選擇。
蕭蕓是前邊醫(yī)館熊館主夫婦撿回來的孩子,據(jù)說差點被賣到青樓去。因為蕭鳳歌雇了熊嬸幫忙打理院子,那陣子蕭鳳歌不在家,蕭蕓就跟著熊嬸暫時住在了蕭鳳歌家的門房里。后來蕭鳳歌看孩子乖巧懂事就將她留下了。
雇傭童工,蕭鳳歌原本有些不樂意,但看著那孩子期盼的眼神,她終究沒狠下心來拒絕。
雖說蕭蕓生活技能滿滿基本不用蕭鳳歌操心,但畢竟還太小,蕭鳳歌沒養(yǎng)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么養(yǎng)孩子,所以蕭鳳歌依舊雇著熊嬸,并且把蕭蕓送去了私塾。
云遠雪山這里沒有政權(quán),自然也就沒有科考當官的可能性,所以整個云遠雪山只有這一間學堂。雖說是獨門生意,學費其實算不得貴,若是當真賺錢,就不會只這一家了。
蕭蕓的名字是她上學之后自己起的,她原本只有一個乳名——阿云。
“快晌午了,我去給姐姐備飯。”蕭蕓的臉有些紅,整個身子也因著她剛才的懷抱感覺有些燙。
雖然知道姐姐跟她一樣是女子,可這般親密的行為,總會讓她覺得難為情。從前,從來沒人這般給她溫暖。
蕭鳳歌看了看天色,道:“我要回一趟師父那里,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蕭蕓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表情有些委屈,終究沒多說什么,只是情緒低落的點了點頭:“那姐姐早些回來?!?p> 放在蕭鳳歌前世,蕭蕓這么大的孩子頂多也就念個幼兒園,正是貓憎狗嫌肆意玩鬧的年紀。可她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淘氣,她很會看人臉色,做什么都謹小慎微得生怕自己做得不好。
蕭蕓,是被遺棄的孩子……就好像這具身體的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