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劉簡已經(jīng)在螺溪鎮(zhèn)上的學堂里,跟著秦先生學習了兩年。
劉簡學什么都比他的同窗更快一步,而且能夠舉一反三??粗绱寺斆骺蓯鄣膭⒑?,秦先生幾次想要把他推薦給鎮(zhèn)長,求個名額去考取功名,但劉簡志不在此,都一一推辭了。
“不去求取功名利祿,那你讀書是要做什么?從我這里結(jié)束學業(yè)再回到你爹娘的店里打算盤?世界很大很寬廣,你就不想去看看?”
秦先生約了劉簡在螺溪鎮(zhèn)上的一家名為“上好”的茶樓里喝茶,煮茶的時候,秦先生還在勸說。
“先生,我無心朝堂,還是想要呆在父母親身邊盡孝?!?p> 劉簡跪坐在桌邊,俯首一拜,又繼續(xù)說道:“先生學生無數(shù),人才輩出,這些年已經(jīng)有好幾人陸續(xù)走上高位,真是柳渠之福也?!?p> “可是我覺得你比他們更好,若為父母官,你一定比他們做得更優(yōu)秀?!鼻叵壬仙安鑹刂袆蛄藥咨浊{春竹葉,蓋上蓋子,繼續(xù)小火溫煮著。
“先生不必再勸,學生多謝先生厚愛。”劉簡這次索性站起身,往邊上站了站,行了大禮。
“哎呀,你這孩子別動不動的……我雖是你的授業(yè)老師,但也擔不起你一天天的行大禮。既如此,也只能是我柳渠國確實無緣份,失了一位人才,我也不好勉強你,不說這個了,過來喝茶?!?p> 秦先生知道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又聊了些別的話題,兩壺茶水飲畢,放劉簡回家。
拜別秦先生,劉簡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上好茶樓西邊兩條巷道的地方直接拐彎進入了一間民房。
民房里聚集了十余人,這里正在舉行一個小型的詩會,雖是詩會,但這十幾人每次聚集的目的不僅僅是吟詩作賦,也會討論時政和坊間新聞。
劉簡悄悄一閃身,尋了個不太起眼的角落坐下。他想著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參加詩會,回到漁村以后恐怕再沒有機會見到這些朋友,心里不禁有些難過,拿起隔壁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啜著。
“劉兄今日可是心情欠佳,怎么獨自坐在這角落里喝悶酒,也不出聲,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备鹬插a搖著折扇坐下,一條左腿很自然的翹到凳子上,完全是一副頑劣的公子哥兒做派。
“來自然是要來的,而且我今天是來道別的,以后我不會再來了,因為我要回漁村去了,往后……應(yīng)該也不會再出來鎮(zhèn)上了?!?p> 劉簡又從隔壁桌上取來一盞酒杯,滿上,遞給葛植錫,繼續(xù)說道:“我剛從秦先生那里過來,你知道的我的,不想被束縛,所以推薦你去參加今年的科考,秦先生同意留一個名額給你,這幾天你也收收心,收拾收拾隨先生出發(fā)吧。”
“真的?就我這斤兩,秦先生能同意?他老糊涂了吧?他在哪兒,我趕緊找他去!”葛植錫站起來就往外走,被劉簡一把抓住衣服,拉回凳子上。
“不要妄自菲薄嘛,先生既能同意,那必是對你有信心的,來來來,喝酒,喝完了好上路!”劉簡開完笑的“上路”自然是得到了葛植錫一頓拳腳,繼而演變?yōu)槭畮兹说幕於?,最后在劉簡的求饒聲中結(jié)束。
臨別,有人問道:“你真的不回來了?”
答曰:“此去一別,恐難重逢,望諸君保重!”
說罷,劉簡轉(zhuǎn)身步入街道,沒一會工夫便混入人流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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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溪鎮(zhèn)上的劉家雜貨鋪已經(jīng)關(guān)門歇業(yè)了好幾天,今天又開門迎客了,只是門口站著忙里忙外的掌柜,不再是老劉夫婦,而是個面生的青年,雜貨鋪也改成了有說書先生常駐的茶館。
與此同時的漁村里,村民們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各忙各的事情。老劉夫婦在院子里曬網(wǎng),劉老太太倚著大門在曬太陽,劉簡帶著村長在村子里到處逛,想著尋一處好地方,蓋個房子,辦個學堂開課。
在村民看來,開辦學堂是件頂好的事情,所以村長和劉簡在村里選好地址后,幾乎沒有任何困難就把學堂的屋舍建造完畢,又托人采買了筆墨紙硯及書籍,村長把自己家里的棋盤捐給了學堂,劉氏學堂在漁村村民的期待中正式開學了,先生劉簡,學生是村里的八個孩子。五男三女,六六年紀最小,怯生生的排在隊伍最后,又被劉簡笑嘻嘻的拉到最前邊兒,坐在第一張團蒲上。
時間在指縫中趟過,老劉一家回到漁村已經(jīng)一月有余,學堂也開課整整一個月了,今天老劉一家又要像往常一樣出海捕魚,所以學堂放課。沒課的孩子們自然是要聚在一起玩耍的,但為了督促孩子們的課業(yè),劉簡留了背誦的作業(yè),等他從海上回來后檢查。
劉簡跟著秦先生學到了很多知識,臨出發(fā)前,村后的山里又傳來低沉的陣陣轟鳴,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也沒有多想,畢竟這聲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若真的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早該發(fā)生了。
徐蘭遙遙的在碼頭一邊招手一邊催劉簡快點過去,老劉站在徐蘭身旁,舉著那桿被他擦得锃亮的煙桿子在點煙。
劉簡聽見了,轉(zhuǎn)頭看向老劉夫婦,背上備用的衣服和干糧,快跑著追上去。
漁船在海面上靜靜的漂著,距離目的海域還差半天的航程,老劉夫婦正在船艙里面休息,劉簡閑來無事,站在船艙投下的陰影離,面無目的的觀察著微起波瀾的碧藍色海面。忽然,他想起兩年前發(fā)生在這片海域附近的那件事情,想到了那個面目怪異的三角鯨魚,繼而又想到了那三位擁有通天神力的覺醒者。
“機遇……果然機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來到柳渠已經(jīng)兩年多了,我都十四歲了,就算真遇著機緣也太遲了,早就過了啟蒙的年紀,大概也不會有人愿意教我?!?p> 一陣海風吹過,吹得船上的帆布獵獵作響,蓋過了劉簡嘴里那幾不可聞的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