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柳氏忍不住在他身后撇嘴,心道:就算明年送出去,這大半年也不知要費多少銀子呢,卻又聽他此刻繼續(xù)說道:“對了,三丫頭那里你也別和她過不去?!?p> 柳氏一聽便急了,正要開口,卻聽柯老爺繼續(xù)道:“你別忙著辯解,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手段,只是些許小事我也不欲與你多說,免得傷了我們夫妻情分。只是明年這兩個丫頭的事卻關(guān)系重大,容不得你耍性子壞了我的的大事?!?p> 說到后來,聲音已經(jīng)帶了嚴厲。柳氏自然不敢再說,只諾諾應道:“妾身自然都聽老爺?shù)?,只是,這兩個丫頭一個要習舞,一個要買畫具,看樣子主意都大得很呢......哪像我們辰兒那么乖巧......”
柯老爺聞言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喜怒不辨:“辰兒乖巧,那明年把辰兒送過去?”
這一句話如天雷炸在柳氏耳邊,嚇得她噤聲,連連搖頭,只是更加賣力地揉捏起這個男人的肩頸。
柯老爺又轉(zhuǎn)過頭去,閉上了眼睛:“對了,這幾日我一大早便要出門,派人跟那個丫頭說不用來給我請安了......”
柳氏有些唯唯諾諾地應了,半晌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說道:“對了老爺,昨日忙亂差點忘了:楚王府送來帖子,邀請我家?guī)讉€女孩過幾日去參加宴會?!?p> “這種小事,你自己定就行了?!?p> “若......若是之前我也就讓辰兒去了,落然畢竟是個庶女。可如今,洛敏回來了,至少要讓這兩人都去吧?!绷嫌行┰囂降馈?p> 柯老爺閉著眼睛沒有出聲,正當柳氏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讓落然也去吧,免得她又鬧起來......”
柳氏一驚,心道:若是這樣,自己辰兒帶著一個野丫頭,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庶女,豈不是在金陵城閨秀中丟了面子......
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老爺,落然她......”
“她那次在院子里大鬧時,你還沒有看出她的性子嗎?”
什么性子,一個庶女而已,能有什么性子?
柳氏雖然沒有說話,但倔強的沉默著,柯老爺冷笑一聲,道:“她是那種下地獄也要拉著你一起去的性子,你還要陪著她嗎?”
柳氏沒有說話,心里卻不以為然:洛敏也就算了,畢竟是先夫人嫡女,最多送出去時陪些嫁妝銀錢,可這落然,卻算什么東西,她想著那一日那丫頭與自己對視時毫不在意的眼光,心頭又是一陣無名火……
楚王府在金陵城中是個奇特的存在。它既不像秦王府那樣極顯極貴,受人追捧,也不像顧府那樣書香世家清貴。
楚王爺原是朝廷的兵馬大元帥,自陸家軍后鎮(zhèn)守北疆。他作戰(zhàn)勇猛,用兵如神,蒙旗軍隊聞聽其名無不聞風喪膽……
如今,楚帥的年紀大了,上書自請告老還鄉(xiāng)。安帝念其長年帶兵辛苦,又在軍中頗有威信,便封其為楚王,賜了金陵城東的大宅子,令其在京中好好休養(yǎng)身子,得享榮華。
安帝此舉雖然有些不尋常,朝中卻無人反對,一是因為楚帥清廉,為人正派,留在金陵城在蒙旗敵軍心中是個威懾;再就是明白安帝千金買馬骨的招賢之心,武將亦能得如此榮耀,便更讓邊疆將士們奮勇爭功,為國效力。
前一陣子,楚王妃帶著長女也回到了金陵城。安頓好以后,便向金陵城的閨秀發(fā)了帖子,邀請他們冬日去王府賞梅。
金陵城的權(quán)貴人家自然有的歡喜,有的驚訝,更有的正猶豫不定地觀望,而柯家的氣氛,卻有些怪異。
二小姐洛辰閉門不出,只說在家讀書,不去王府赴宴了;三小姐落然的身體則一日好似一日,而落云院也恢復了原先的飲食,只是夫人卻說自己這幾日事忙,三小姐大好了也先不用去請安了。
落然自然樂得自在,只有蘇姨娘面露不安:“看來如今這柳氏心里真的怨你了?!?p> 落然笑了起來:“怕就不做,做了就不怕,姨娘你就是因為這樣瞻前顧后,才會一輩子窩在這小院子,不得出頭?!?p> 蘇姨娘面色白了白,卻也沒說什么,轉(zhuǎn)開了話題道:“這幾日楚王府也給你送了帖子,你去不去?”
“去啊,為什么不去?”
“可是,”那里大多是金陵城的貴女,多是嫡出的小姐,你若是去了,自然會被人冷落......”說到這里,蘇姨娘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去到柜子邊,一邊吩咐小丫頭翻找箱柜里的衣物,一邊向身邊的紫云道:“哎,我箱子里那件石榴裙你放哪里了,落然善舞,穿上一定俏麗明艷,不會讓人小瞧.....”
落然吃著蘇姨娘房里的點心,看著她和丫頭們忙忙亂亂的樣子,突然揉了揉眼睛,看向一邊大聲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們這樣,我有的是衣服,穿什么都一樣?!?p> 蘇姨娘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可是大事,你難得有機會出門,可一定要風風光光......”說著,又想到什么似低頭盤算著什么:“那日賞梅,若是披上件白毛披風,便更好了。”
說著,便向外走去,邊走邊道:“紫云,跟我來,我們?nèi)?cè)屋找件披風......”
屋里只剩下落然和云影主仆兩個,落然看著屋里的青銅暖爐、墻邊架子上的紅釉梅瓶、桌上的香茶和擺得滿滿的點心,心中不由暖暖的:雖然穿越到了這個陌生地,卻總算遇到了疼惜自己的人。雖然是庶女,那又怎么樣呢,畢竟有親母在身邊,不像這家的大小姐,雖是嫡女,卻無親無靠,自己比起她來,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而此刻正被落然暗暗可憐著的洛敏,卻正在房里和袁媽媽對著桌上擺的上好布料,比劃著什么。
“袁媽媽,我的想法是這樣的,百迭裙是白紗裙,上面繡兩朵嫩黃色的蝴蝶,里面另做襯裙......”
“小姐,我們從沒有這樣做過衣服......”看見袁媽媽有些不解的目光,洛敏不由扶額。她嘆了口氣,道:“袁媽媽,你教我做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