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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者崇陽子

殺生者崇陽子

厚玉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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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9-05上架
  • 9113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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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將軍下馬

殺生者崇陽子 厚玉 2548 2020-09-04 21:11:53

  由子已經離開中村很久了,至于多久沒人能記得,由子離開之時那顆橡樹還只有碗口大小,如今,三人合抱還差半分。由子兒時的玩伴都已經作古了,由子說作古,幾乎沒人能聽懂。由子看起來也不是很老,只是面皮蠟黃,像被煙熏過一樣,連他的青衣都開始泛黃。由子牽著一匹瘦馬,走到了村口,中村還是這個味,由子有些遲疑了,來自許久未有過的心跳。望著參天茂盛的橡樹,由子心底涌起無限的感慨與哀愁。那時的中村還像個人間。由子看見了樹下的一堆老人,他們也看見了由子,但并沒有理會。像由子這樣的人太多了,中村的老人們都有自己的輩分,活得越久,等級越高,高等級從來不會主動和低等級的說話。從單方面來講,由子比他們低好幾輩,這一堆老人都應該是要作古的,不然不會這般食古不化。中村的老人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輩分和活過的日子,由子身上的衣著并不是很得體,像是流浪歸鄉(xiāng)之人,沒能混出個人樣,也許就沒人把你當人。這讓老人們更看不入眼,倒是他牽著的那匹瘦馬,一看就是不凡。馬雖瘦,然神駿,加上馬身布滿刀劍傷痕,四蹄上釘著鐵掌,一看就是戰(zhàn)馬。由子怎么會牽著一匹戰(zhàn)馬呢?像這樣的人怎么能牽著一匹戰(zhàn)馬呢?老人們心中不解,在戰(zhàn)馬的驅使下,他們逐漸向由子靠近了。由子心底是明白的,他們遲早會來,就像他自己一樣。

  由子挺高了胸脯,抬起了頭,戰(zhàn)馬也挪動四蹄,仰了一下脖子。由子底氣很足:“請你們離遠一點,這馬脾氣不好,不喜歡生人”。老人們果真被唬到了,嚇到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搓著手,不知所措,像一群做錯事的孩童,等著被這個外鄉(xiāng)浪人訓斥。由子很是滿足,這是來自主人翁的滿足。由子:“我需要一人為我?guī)贰?。但也沒人說話,氣氛很是安靜,安靜得有些壓抑。一群螞蟻正在結隊前行,一只螞蟻微不足道,成千上萬的螞蟻就不可小覷。大家用沉默來面對現(xiàn)實,用現(xiàn)實來抵抗真實。一位麻子老人抬起了自己的腳,踩死了這一隊前行的螞蟻,螞蟻的尸體融合了灰塵,灰塵被風帶起,拂過了山崗,直到再次變成螞蟻。不出意外,麻子老人被選中了,這是對麻子老人天大的寵幸。其實,并不是麻子老人踩死了螞蟻,真正是因為麻子老人穿了一雙新鞋,新的布鞋,一雙繡著犬牙的新布鞋。如果不是他大膽的伸出腳踩死螞蟻,由子是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新鞋。這一仗,螞蟻是贏家。由子還記得,他曾經也有一雙繡著犬牙的布鞋,犬牙是一種象征,就和馬蹄上的鐵掌一樣,中村現(xiàn)在能繡犬牙的布鞋已經很少見了。只有麻子老人留在原地,其它的老人都散開了,其它的老人都去作古了。由子牽著瘦馬慢慢前行,麻子老人領著他開始了征程。麻子老人不想說話,他以為他就這樣了。由子一直低頭盯著麻子的布鞋,他在端詳,這鞋,為何一塵不染?許久,由子淡然的一句:“我想去河壩上”。麻子老人怔了一怔:“我只有憑記憶找”。由子:“誰又不是憑記憶呢”!的確,現(xiàn)在的中村,只有在記憶中找尋。

  麻子老人走得很穩(wěn),由子跟得很緊,像是故意,也非刻意,保持得距離,恰好五步,不多不少。這五步的距離,都像在跨越一條鴻溝。馬蹄聲碎,哐當的聲音敲醒了夢中人。這里就是河壩嗎?由子不信,但又確信無疑。高筑的河壩,長滿了荒草,苦澀的黃泥氣息,只有壩下的水還算清澈。由子:“這真是河壩么”?由子凝望這麻子老人。麻子老人用不可質疑的語氣:“這應該是記憶中的河壩”。由子牽著戰(zhàn)馬佇立在河壩上,麻子老人慢慢蹲了下來,兩人一馬,一高一矮,站在河壩的頂端,他們一起望斷天涯。就在天涯無盡之時,麻子老人脫掉了布鞋,露出了干枯的腳趾,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回來晚了,這雙布鞋,她給我了”。由子望見這一幕,聽見這一句,雙手緊緊捏住了韁繩。麻子老人把兩只布鞋合在一起,兩個犬牙形成了一個圓,一個有點橢的圓。由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蠟黃的臉更無生氣,戰(zhàn)馬受到了由子的影響,開始嘶鳴。麻子老人卻不管這一幕,把鞋子別在腰間:“再見了,由子”。說完,轉身,跳進了河壩。在滾滾河水之中,失去了蹤影,就像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人。由子并不驚慌,他彎腰還在找尋,果然,那這片荒草之間,還有一雙鞋,只不過是一雙紙鞋,和麻子老人的鞋一模一樣,只不過,這是一雙死人穿的鞋。由子慢慢開始絕望了。他跪在河壩上,雙眼噙滿了淚水,風還在繼續(xù)吹著,水還在滾著,永遠都無休無止。由子牽著戰(zhàn)馬走下河壩,他想再去看看。河邊的淺灘上,擺放著一堆又一堆的黃土包,黃土包的黃和他的蠟黃差不多。最靠后的黃土包,不大,像是新堆的,由子,拿出了紙鞋埋了進去?!斑B你也走了,世間果真只留下我一個”?天色漸暗,風吹竹林動,倦鳥已歸巢。黃昏之下,瘦馬、由子、黃土包、還有滾滾的河水,孤與凄似乎成全了這一切。

  由子牽著戰(zhàn)馬走出了村口,他沒有回頭,也不能回頭。他是很想再看一眼麻子老人,就算他知道,回頭就能看見麻子老人,他依然沒有回頭。夕陽之下,一匹瘦馬,余暉之下,遍地孤墳。河壩之上,由子面對著崇陽子。中村之外,由子還在牽著瘦馬繼續(xù)前行。這不沖突,這不矛盾。崇陽子:“看到了么”?由子:“嗯,差一點就看完全了”。崇陽子:“受死吧”!由子:“請刺穿我的心臟,不想再受輪回之苦”。崇陽子的大劍已經握在手中,身上寶甲流光四溢。由子再等待生命的審判或者還是輪回的痛苦?他自己都不知道吧!這也就是宿命吧!崇陽子并不著急,他在等輪回的死亡。由子身體表面泛起了黃色的光,原來蠟黃的皮膚之下竟一具絕美的酮體,由子回來了,崇陽子側身躲過了輪回,黃光凝聚而成的傀儡面具開始剝離,完整的露出了由子絕美的酮體,由子倒向了河壩之下,她那無神的雙眼始終還望著遠方,那是由子牽著戰(zhàn)馬前行的方向,前行的方向,又讓她想起了那群前行的螞蟻。黃光凝聚成的傀儡面具變成了一弓一箭,崇陽子黏搭箭,直射遠方的由子。黃色的箭帶了嗖嗖的炸裂之聲,這是壓迫了這片空間所發(fā)出了箭哨,中村之外的由子早有感應了,戰(zhàn)馬也揚起前蹄,準備死死咬住黃色巨箭,但,這是宿命。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穿心之劫。啊-----由子的心真碎了,他們都倒了,戰(zhàn)馬也倒了,這就是結局,他們和那群螞蟻的結局一樣,只不過,螞蟻是贏家。河壩之上,悠悠的笛聲。由子,你回來可好?

  河壩邊上的淺灘又多了幾堆黃土包,在埋紙鞋的黃土包旁邊,多了一堆矮小的新墳。矮小的新墳里面埋放著一具絕美的酮體,但知道的卻不多,崇陽子算一個,跳河的麻子老人也算一個。畢竟,他只說過:“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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