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宸剛從燕蘅屋里出來就看見燕萍站在院子外,燕萍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燕宸也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燕宸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兩年前他回來的急,只是匆匆見了燕蘅一面又會桐岐了,他上一次見她還是四年前,他帶著燕蘅從雁回回來的時候。
“小萍?!毖噱废冉凶×怂制骋娧嗥紗伪〉囊律?,道:“怎么不多穿點,下著雪?!闭f著就脫下披風想替她披上。
見狀,燕萍猛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燕宸皺了皺眉。
“不必麻煩,我進去看看燕……小蘅,屋里不冷。”燕萍道。
“小蘅已經(jīng)歇息了?!毖噱份p吐了一口氣,有些為難的開口道:“你下次再來?”
這句話顯然戳到了燕萍的痛點,燕宸永遠是這樣,考慮到的只有燕蘅,同樣是妹妹,他的心實在偏的太遠了些。
“大哥?!毖嗥冀辛艘宦暎拔覀兯哪隂]見了吧,你為什么每次回來、每次回來都不來見我?!?p> “小萍,你在怪我嗎?”燕宸自嘲般的笑了笑,“也是,對你我沒盡到哥哥的義務(wù)?!?p> 燕宸知道他不該如此,好歹燕萍也是……可有些事他不可能真的放下,他做不到像對待燕蘅一樣對待燕萍。
“義務(wù)?”燕萍覺著有些好笑,“你為燕蘅做的那些事只是為了盡哥哥的義務(wù)么?”
“她是我妹妹。”燕宸道。
“我也是你妹妹?!毖嗥嫉?。
燕宸一時無話,默了許久,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燕萍。最終道了句“對不起,小萍?!?p> “哪兒能呢,大哥沒有對不起我?!毖嗥疾幌朐俣嗾f,“既然小蘅已經(jīng)歇息了,那我改天再來?!?p> 她來本就不是來關(guān)心燕蘅的,只是來看看她死沒死。
這樣都沒死,還真是命大啊。
燕萍恨燕蘅,恨她搶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她的爹爹,她的娘親,她的哥哥,這些原本該是她的東西,全部都被燕蘅搶走了。
她的出生讓她失去了所有。
燕萍轉(zhuǎn)身離開了。
燕宸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叫住她,沒把手里的披風給她披上。
他將披風拿在手上,沒再穿上。
燕宸其實是很怕冷的,只是此刻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雪一直在下,又下了幾天。
今兒一早這場滿打滿算下了半個月的雪才算停了,天氣雖明朗起來,但卻比下雪時還要冷上幾分。
用完午飯,燕蘅又在院子里愣神了。
“姑娘,天氣寒涼,小心風寒?!狈鞫娝谠鹤永镒蛷奈輧?nèi)抱了個手爐出來,塞到了她手里。
“出太陽了。”
燕蘅抬眼朝天空望去,許是陽光太過刺眼,她又遮了遮光,卻固執(zhí)的不肯低頭。
那是陽光,陽光代表著希望,太陽出來了,一切都會有轉(zhuǎn)機的。
“是啊,出太陽了?!睌埓旱溃肮媚镆鋈プ咦邌??”
燕蘅眼睛一亮,“走吧?!?p> 攬春見狀連忙進屋拿了帷帽。
“拂冬,你在院子里守著,別叫人知道我出去了,大哥也不行?!毖噢康?,“注意著點院里的人?!?p> “姑娘是懷疑……”
燕蘅微微點頭,“查一下我自殺那天誰進過我的屋里?!?p> 她的確是有割腕,但也確實沒劃那么深,從小習醫(yī),又在玄門長大,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如今回想起來,自己那天割腕躺下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確實蹊蹺得很。
她懷疑在她躺下之后又有人進了屋,在她腕上加了一刀,想要置她于死地。
會不會是顧容頃的人呢?
他應(yīng)該非常不希望燕家與太子結(jié)親,不過若是連一個將死之人也要算計,那還真是夠喪心病狂的。
拂冬從小就跟著她,攬春雖是她回京后才跟著她的,但她心思單純,不會是她們,燕窈性子烈,但也不至于做這種事,燕華更不可能,至于二叔二嬸,他們估計還真不敢。
可能的不過就只有兩個答案,顧容頃或是燕萍。
拂冬點了點頭,這事本來就有蹊蹺,前幾日就留了個心眼兒,如今倒是方便查了。
東院的人已經(jīng)撤走了,估計是她大哥撤的,要從這院子出去很容易,但大門卻是出不去的,為了不引人注意,燕蘅最后還是選擇了從后院鉆出去。
天氣嚴寒,街上行人寥寥,但此刻界京城有一個地方卻是熱鬧非凡。
望江樓內(nèi)外烏壓壓的人頭一片,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盡是些嘈雜的人聲。
人群中最醒目的地方站著一位藍衣書生,徐徐的搖著胸前的折扇,一幅蘭竹雙清圖映入眼簾。
只見那人侃侃而談,講得繪聲繪色,一會兒折扇拍手,一會兒醒木敲桌。
這人便是京城最有名的說書先生,李知許。
“……那旅人被鬼纏上,死了也不自知,還跑去那旅店投宿,話說那時……”言猶未盡,忽而話鋒一轉(zhuǎn),徐徐道,“咱們京城要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臺下看客紛紛附和到。
李知許捋了捋他那不存在的胡子,道:“咱們太子殿下要娶太子妃了!”
“有這事?我怎沒聽說?”
“當然,這事瞞得緊,我也是才聽說?!崩钪S刷的一聲把折扇一合,“你們可知太子妃是誰?”
“是誰?”
他們之前倒是聽說先皇后給太子定了一門親,是燕大將軍的小妹燕蘅。
不過燕大將軍這么寶貝他小妹,怎么可能讓她嫁給人做寡婦,想來不能真是她。
李知許又刷的一聲展開折扇,趁熱打鐵,笑瞇瞇道,“各位看官為在下捧個場,留個茶水錢怎么樣?”
臺下的人不樂意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就是,莫不是糊弄我們,我可聽說太子都快不行了?!?p> “就是,就是?!?p> “噓——”李知許食指置于唇前,叫他們安靜下來,“這話你們可不能亂說,叫上頭的人聽到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此話一出,臺下的人果然不敢多言,畢竟這可是皇家的事,私下說說便也作罷,除了臺上那個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誰還敢將這種事擺在明面兒上講。
“那你倒是說說這太子妃到底是誰?!庇腥藛柕健?p> “我今兒累了,欲聽詳情?!?p> 啪——
只見他手持醒木拍了拍桌,才接著道:“請聽下回分說。”
語畢,不顧眾人深深哀求,李知許便搖著扇子慢悠悠的朝樓上走去了。